“使者?虽然我发布了许可法兰克蛮族王弟通行的许可文牒,但还没有派遣出迎接队伍。”约翰皇子将交涉文书放下,对着塞琉西亚使节们回复说,意思是没想到休为何行走得如此匆忙,并且会在那条不知名的道路上失踪,“即便卡列戈斯家族严禁在榷场外的日期开放边境,但休可以从米利奥塞法隆地区行走,那里也不会遭到科尼雅余党的威胁。”
面对皇子的解释,塞琉西亚方由自新会和锦册兄弟会充当的八名使节态度十分谨慎,他们向皇子行礼完毕后才敢说话,“大公爵最初不敢惊扰皇子殿下,但他送行休的日子,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日,按理说三日内便能抵达非拉多菲亚姆,但大公爵还未等到休抵达的回报,内心不安。”
“休确实从未来到过我这里,不要说非拉多菲亚姆,边境的警哨骑兵也从来没有他的消息。”皇子背着手十分肯定地说到,接着他隐约觉得什么不对,便看看身旁的幕僚,又看看厅堂台阶下站成一排的塞琉西亚使节,沉默了会儿,“若真的是失踪,帝国方愿意和大公爵的军队联合对那段道路进行寻找。”
接着,皇子将文书交给了机要官,嘱咐尽快将此事朝皇都方向汇报,并且在城外的烽燧台上燃起报警的烟火。
等到使节们告退后,皇子脸色不豫地坐在了座位上,其他的幕僚都已经退下,只有他最信任的奴隶侍从阿克塞颇考斯还握着刀侍立在侧,而台阶下还有一人低头跪拜着:那便是亚细亚行军总管泰提修斯。
“现在的局势十分严重被动了,对于陛下和帝国来说。”劓鼻将军伏低脑袋,语气充满了悲凉,“狄奥格尼斯在塞浦路斯岛并不安全,我已经发出密信,那里的总督大公也不值得信任。不过,当前最先要解决的,是增强阿拉尔曼堡的防御问题,以防高文借着这个事件作祟,并请求陛下带着大军从皇都......”
“泰提修斯将军,在这个军区我是最高的官职,虽然你的头衔是亚细亚行军总管,但那也是个军职,并且这个军职现在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基础了。”皇子带着厌恶的神态,看着倒在自己靴子前的将军,“更何况,高文既然派遣使者来询问了,也足以证明他暂时并没有对帝国动武的打算,他和姐姐可是和父亲有过归还土地的约定的,高文身为名来自瓦良格的武士,怎么可能主动将其声誉给主动破坏掉?”
“皇子殿下容禀,卑贱的我和高文在一起征战过很长时间,他有原则,但他没有底线。”
皇子发出了哑铃般的笑声,说你的回答简直是可笑,有原则的人怎么会没有底线呢?
“高文的原则只是利益而已,他并没有为主献身和守节的任何表现。”泰提修斯清清楚楚地回答了“原则”和“底线”的区别,并且急切地请求,“请允许卑贱的我,统率所有军区的部队,在阿拉尔曼堡支援卡列戈斯家族,监视塞琉西亚。”
但是皇子对他根本没有足够的信任,约翰的想法还是“坚持己见”,“不可以在边境堡垒囤积太多的主力,还是必须在非拉多菲亚姆城保留一支可以应援各处的机动军力,这是古代皇帝的智慧。并且休失踪这件事,尚未有确切的答案,还是要以精明的外交术为主。”
但确切的答案很快就来了:
没出两日,休和扈从已经腐败的尸体,就从塞琉西亚和潘非利亚交界的山林里被挖掘出来,整个场面惨不忍睹,其中休的尸体是身首异处的。
这让得知消息的约翰皇子,即便在夏天的末尾时节,颤抖着双手捧着报告的文书,背脊宛如浸泡在冰水当中,一阵阵恶寒。但他看着下面的书面文字后,便觉得心脏受到了更大的压迫,“尸体的墓坑里,有帝国规制的辎车支架残骸,似乎是凶手用来检验尸体用的;此外,在其所在的树林里,捡取到了几个名曰片箭的武器,这种武器只有帝国军队才有人使用,法兰克人、诺曼人都是不用的。”
最终,塞琉西亚城发出了照会,这是个极度恶劣的事件,必须知会皇帝和罗马城的圣座冕下,和安条克城的诸多朝圣者知晓,并且要求皇子和大公爵进行面对面的联合调查,将此事真相弄得水落石出。不过在文书的结尾,高文暂时并没有把怀疑的矛头指向科穆宁皇族,这让约翰稍微松了口气,“回报你们的大公爵,就说帝国愿意接受他的建议,我们可以在米利奥塞法隆地区进行会晤。”
接下来,是传令的马蹄,将时间不断地来回消耗在道路之上,就在皇子耐心等待对方回话时,塞琉西亚城传来的讯息,“法兰西岛的国王,因为路途阻隔,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圣西蒙港的法兰西王宫总参事瓦洛阁下,正在兼程赶来;还有,诺曼伯爵威廉也在这场袭击里失踪,生死未卜,由是朝圣者的军队总执博希蒙德爵爷表示严重关切,并同样派遣了他的亲戚兼麾下理查德伯爵一并前来,加入会晤的行列。”
这样,问题越来越复杂,牵扯的势力也越来越多,皇子不敢自专,便又修了封关于此事事态的书信,紧急送往皇都。
布拉赫纳宫里,一骨碌爬起,坐在榻上的阿莱克修斯.科穆宁看着继承者送来的书信,下巴都要掉到了地板上,旁边穿着薄纱睡袍的玛莲娜,也有些惊诧地扶着皇帝的臂弯,连问到底怎么了?
“有人在和朕捣鬼,高文,还是博希蒙德?”皇帝将书信狠狠抛掷在床头,怒不可遏,接着他穿着睡袍,站了起来,“借着这个休的死,朕可能现在要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高原上的突厥人了......另外,不管如何,高文和那个阿帕忒这对奸夫****,肯定会利用这次事件,得到来年不归还朕领地的借口!”皇帝口中的“奸夫****”特意发了重音,让躺在榻上的宫廷首席贵妇感到十分尴尬。
但丝毫没注意到这些的皇帝,慢慢走到了寝宫前,看着夜幕下,宫殿和山脊间弯曲的高架水渠,内心的愤怒涌现出来,“假如,高文而后胆敢有丝毫的不恭行为,朕便也不遵守和他的约定,直接带领大军踏平塞琉西亚。”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