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段时间内,其实主要的对外宴请和交流活动是由高文主持的,紫衣凯撒安娜一来因为身躯日重,二来也由于某事而没有太大心思出席活动。
在宫殿图书馆的专门房间内,安娜面色凝重地读着几案上的信件,帷幕边柱子上的御墨官赫托米娅低声请示,“关于阿格妮丝.普拉尼祖父的信,该如何对待之?”
“帝国的谍报部门虽然最近非常愚钝,但还是注意到了阿格妮丝,他们应该是认定她在帮助我们的国制造器械和武备,我父亲已经指示邮驿大臣和一支内卫骑兵队前往雷斯波斯岛,将阿格妮丝的爷爷玛格伦迪乌斯阁下给监控起来,并且逼迫他写信前来,要求把阿格妮丝放归回去。”
“请原谅我的铁石心肠,阿格妮丝现在是不可以放她归去的,因为她知晓我们的国太多内情、机密,比如契丹雪的配方、大普拉尼砲的奥秘等。如果将她放回,那正中您父亲的下怀,陛下很快会运用我们的技术来武装帝国军队,那样可就危殆了。”奥森家姑娘侃侃地说道。
“小翻车鱼虽然当初和她爷爷闹翻而出走,但她应该不会坐视她爷爷遭逢不幸。我们若是强扣住她的话,岂不是将她当作是可居的奇货了......”安娜苦恼地扶住额头,接着抬眼望着御墨官,“请让我考虑下吧亲爱的赫托米娅,此外这事我还要和大蛮子商议商议。”
当入夜后,结束筵席的高文归来后,安娜替他解下了外套,而后扶住他的手告诉了从雷斯波斯岛送来的消息。
高文也有些愕然,不过他走到烛火边没思索多少时间,就转身对安娜明确说,“我们应该将阿格妮丝放回去。”
“可是......”安娜将奥森家姑娘刚才的话语委婉地重新表述了遍。
“我不能苟同奥森家姑娘的观点。”高文的手扶着桌几上的烛台,“诚然阿格妮丝对于我们的国非常重要,皇帝也渴望得到她,但阿格妮丝的离去对我们的打击还没那么致命。另外现在小翻车鱼也是我们的朋友,既然对吉利基、对狄奥格尼斯乃至对布雷努斯我都能网开一面,对小翻车鱼根本没有理由如此刻薄寡情,若是她牵挂爷爷的安危,就应该让她回去。”
这会儿,在外室坐在那里处理文书的赫托米娅,听到大主保人的话语,也停止了手头的工作,静静地听起来,她在内心总结着自己和大主保人思维的差距。
“要是父亲逼迫她交出契丹雪的配方,我们该如何是好。”
“安娜。”高文转过来,将安娜搂入怀里,“我们的国难道是仅仅建立在一个燃烧爆炸剂的基石上的吗?我不认为是这样,就算今日皇帝不逼迫阿格妮丝,他日不会逼迫其他的人就范吗?你以前曾说过,支撑国家殿堂的四根柱子,到底是什么来着?”
“勇气、果决、运势和名望。”
“现在我肩负的前两者,你肩负的是后两者,只要我俩精诚合作,这样的国是必然岿然不倒的。至于区区的契丹雪配方,我的脚步会被这样的东西控死吗?我完全可以交到阿格妮丝的手中,再由他转到皇帝那里,遂你父亲的愿,想必他也不会为难你的朋友的。”说着,高文低身附到安娜的耳朵边,又悄然说了几句,安娜听完后又连续低声问“这是真的吗”。
高文点点头,“这样的话,其实对于我们和阿格妮丝来说,都是好事。”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安娜表示愿意听从丈夫的方案。
过了两日,奥地利女伯爵母女在兰伯特、阿格妮丝的引导下,来到了塔尔苏斯的水门前:阿德莱德激动万分,她看到这座圣使徒桑梓之城十分的宏伟,许多卫兵在城堞上列队吹起了昂扬的喇叭,对他们到来表示欢迎,接着由浮在河面上的船只组成的水门塔楼,隆隆地伸出了机巧的桥梁,直到岸边。
兰伯特拉着战马,礼貌地让到一侧,对伊达和阿德莱德做出了邀请的手势,于是母女俩惊叹于这种精巧的设计,坐在肩舆上由仆人们抬入到城市当中去。
而后被扩建的宫殿林苑里,阿德莱德站在厅堂地板上,看到了朝思暮想的高文——他从厅堂尽头两侧的长廊里走来,身后是举着长剑和弓的突厥侍卫长(木扎非阿丁升职了),还有个高大的扛着铁锤的武士,高文头顶着雄狮金冠,蓄着威风凛凛的胡须,饱满宽阔的额头,微微的皱纹,淡蓝色的双眼,坚毅修长的脸庞,蒙着黑色的外罩风衣,露出着传说之剑的剑柄和剑锷,快步稳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而后和善微笑着,先向她的母亲伊达女伯爵致敬问好。
这位威名远扬的大主保人,果然和黛朵画册里描述得相当类似啊!阿德莱德露出了倾慕而满意的微笑,心中小鹿胡乱撞动不休。
“我的妻子现在身躯沉重,实在是懒得出来了,万分抱歉。”那边,高文很简捷客气地和她母亲交谈着。
“无妨,马上我会去内室拜谒紫衣凯撒的。”伊达也很欣喜对方的风度翩翩,简直和那个面目鄙陋狰狞的独眼雷蒙德有云泥之别。
不一会儿,高文走到了年轻的阿德莱德前,向她伸出大手来,阿德莱德傻笑着,仰头看着他蓝色的双眼,顿时觉得心都要融化在这片海水般的眼瞳当中,便晕乎乎地将自己的手摆入了对方的手中,而后一阵有力的温暖包裹住她的小手,直传入自己的胸膛里。
“伊达阁下的小女儿对不对,希望你能喜欢塔尔苏斯。你们的部众和韦尔夫爵爷怕是还要等待段时间才能抵达这里,你和母亲暂时留在这儿,让我好好招待你们。”高文语气很热情,但却很沉稳。
“是,是的,我很喜欢塔尔苏斯。”阿德莱德只顾笑着,不由自主地晕乎乎反复这句话。
如果先前对兰伯特,是对年轻英俊而热情的男子的喜爱,而对现在站在面前的高文,阿德莱德觉得他再强烈不过地满足了自己心目里英雄的模板,这是种掺杂着崇拜和乞求的爱,是少女对成熟、稳健男人的疯狂爱慕,所以她多么想成为这样男子笼子里的一只小黄莺啊,肆意沐浴着对方给自己的爱,歌唱着天际最美丽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