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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桃林深处,纪清漪果然挖了坑,正准备朝里面埋东西。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眼看着还有十来步的距离,突然听到桃林外面传来一阵动静,喜鹊与彩心正在拉着手说话。
    “喜鹊姐姐,这鹤鹿同龄的玉摆件应该花了好多钱吧?”
    喜鹊笑容亲切:“几乎花光了我们家小姐所有的积蓄。不过你知道的,我们小姐与表小姐情同姐妹,别说是一个摆件了,便是再贵的东西,也是舍得的。”
    “我代我们家小姐谢过澄姑娘,也谢谢喜鹊姐姐跑了这一趟。”
    彩心把那鹤鹿同龄的摆件托在手上啧啧称赞:“这样漂亮,太夫人一定会很喜欢。”
    杜嬷嬷也看见了,清晨的阳光下,那玉石玲珑剔透,的确很晃眼。
    喜鹊催促道:“当心别摔坏了,咱们回去吧。”
    “好。”
    两人叽叽咕咕地说着话,走远了。
    杜嬷嬷才朝纪清漪走去:“表小姐,你在做什么?”
    纪清漪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神色紧张地唤了一声“杜嬷嬷”,然后将那小小的包袱朝身后踢。
    “我……我没做什么。”
    杜嬷嬷看了个一清二楚,语气骤然间变得十分凌厉:“表小姐,包袱里是什么东西?”
    纪清漪好像更紧张了:“没什么,嬷嬷,不过是一些用不到的腌臜物件,嬷嬷别看,没得污了嬷嬷的眼睛。”
    “把包袱给我!”杜嬷嬷朝纪清漪伸手。
    纪清漪咬了咬唇,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把包袱拾起来,递给杜嬷嬷。
    杜嬷嬷打开包袱一看,不由惊呼:“月事带!这是谁用的?”
    纪清漪的脸涨成了紫红色,声音很小:“是我用的。”
    杜嬷嬷脸上的惊讶更甚:“小姐来月事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家子的小姐来月事是极大的事情,说明小姐长大了,可以说亲了。
    “两个月前来了头一回。”纪清漪极不自然道:“彩心教过我怎么用这东西,我知道这东西脏,所以,怕人知道偷偷拿过来埋了,没想到被嬷嬷撞见了。嬷嬷别笑话我。”
    说话的时候,脸上是少女的娇羞。
    杜嬷嬷就笑着给纪清漪福了福身:“我的小姐,您长成大姑娘了,这是大喜事,嬷嬷替您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笑您。”
    “您就是再害羞,也该叫丫鬟们处理才是,怎么亲自做起了这样的事。”
    纪清漪解释道:“素心病了,彩心帮我准备外祖母的生辰礼,春和院就数我最闲,嬷嬷别怪她们。”
    “那张妈妈呢?她也不管吗?”
    “别提张妈妈了。”纪清漪无奈地摆摆手:“我根本使唤不动她,就是我来月事的事情,头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活不了了,要不是素心与彩心,我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杜嬷嬷听了眉头一挑,不动声色道:“表小姐金贵,快站到一边去。”
    杜嬷嬷蹲下来,拿铲子将将月事带埋了起来,又细细地跟纪清漪讲了来月事的注意事项,两人在后花园门口分了手。
    太夫人得知此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又不是丢人的事,她焐的倒紧。不过,这张妈妈也太托大了,让她去做管事妈妈,小姐房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竟然都不知道。等过两天闲了,你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
    一件事情就这么揭了过去。
    虽然不是整寿,没有宴请宾客,但太夫人是平阳侯府的老祖宗,下人们自然不敢怠慢。
    用过早饭之后,在管事的组织下来给太夫人磕头,太夫人在院子里受了他们的礼。
    刚刚回到屋内,杜嬷嬷就道:“太夫人,大小姐、表小姐与澄姑娘都来了,在门口等着呢。”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太夫人笑道:“让她们都进来吧。”
    ☆、第13章 谁是小偷
    三个小姑娘一起进来给太夫人拜寿。
    陈宝灵天真灵动,黎月澄秀若芝兰,纪清漪娇媚清纯,三人站在一起,好似春花秋月,各有风采。
    很明显,纪清漪稳稳压过陈宝灵与黎月澄,她兼具桃花的娇媚与玫瑰的艳丽,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睛。
    三人齐齐跪下磕头,祝太夫人松鹤长春,春秋不老。
    陈宝灵与纪清漪不像从前那般针锋相对了,太夫人很是高兴,笑呵呵地夸她们是好孩子,让她们起来。
    她们便将准备好的寿礼送给太夫人。
    陈宝灵是嫡亲的孙女,排在头一位,她送的是两个寿桃,桃子足有小孩拳头大小,鲜艳欲滴。
    太夫人就笑:“这个时候竟然能寻了桃子来,真是用心了。”
    她其实并不很喜欢这个孙女,此刻也觉得陈宝灵难能可贵。
    杜嬷嬷接了寿桃过来惊讶道:“太夫人,这寿桃是玉石雕成的。”
    众人一看还真是,纷纷赞陈宝灵厉害。
    陈宝灵丢了鹤鹿同龄的玉摆件,心里本来十分不痛快,此刻听到众人的夸赞,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黎月澄送的是亲手做的一双鞋,虽然不是特别华贵,胜在心意赤诚。
    纪清漪打开紫檀木的盒子,那鹤鹿同龄的玉摆件就露了出来,晶莹剔透,非常打眼。
    “外祖母……”
    纪清漪刚刚张嘴,陈宝灵就气得跳了起来:“纪清漪,没想到你这么无耻,竟然连偷东西这样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她义愤填涌,手指几乎要戳到纪清漪的脸上。
    “宝灵,这玉摆件是你的吗?”纪清漪一脸茫然。
    陈宝灵却更加生气:“怎么不是我的?这是我给祖母准备的寿礼,却被你偷了去。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去我的院子偷的东西?要不是我之前准备了寿桃,今天差点就出丑了,你怎么这么坏,处处针对我!”
    “我没有进你的院子,更没有偷你的东西,这玉摆件是月澄送给我的。”纪清漪大声的争辩,转头去看黎月澄:“月澄,你告诉大家,这玉摆件是你花钱买的,是你送给我的。”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黎月澄身上,陈宝灵也不例外。
    黎月澄吃了一惊,像受到了惊吓一般,甚至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两步:“清漪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有送玉摆件给你啊。我这几天一直足不出户给姑祖母做鞋,没有去过你那里啊。”
    纪清漪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是的,月澄,是你说我没有准备寿礼,怕外祖母生气,特意送了这玉摆件给我,是喜鹊,是喜鹊亲自送过来的……”
    “人赃并获你还撒谎!”陈宝灵怒气腾腾走到纪清漪面前,一只手将那玉摆件夺过来,另外一只手用力一扬,将那紫檀木的盒子从纪清漪手中掀翻。
    “哎呦!”
    她太过用力,那紫檀木的盒子就打到纪清漪的下巴上,纪清漪当场就疼的捂住了下巴。她虽然知道陈宝灵会生气,但没想到她会动手,下巴上一阵钻心的疼。
    陈宝灵先是一慌,接着就昂着头冷笑:“装模作样。”
    黎月澄倒是快步走到纪清漪身边,十分关心:“清漪,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宝灵,你下手也太狠了,就算清漪真拿了你的东西,你也不该这样动手。”
    她说着,就去查看纪清漪下巴上的伤。
    “不要你假好心!”纪清漪一把打开黎月澄的手,恨恨地瞪着她:“你陷害我。”
    “我没有……”黎月澄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有一种被至亲冤枉的委屈:“清漪,你怎么能怀疑我……”
    陈宝灵就将黎月澄拉到身边:“月澄,你跟她啰嗦什么,纪清漪这种人不知好歹,你对她再好也是枉然。”
    “够了!”一直不说话的太夫人突然重重地喝了一声。
    小姑娘之前玩笑打闹也就算了,今天竟然弄出这样的事。也是,都大了,心也大了。
    太夫人看着陈宝灵,平平的语调,让人听不出喜怒来:“宝灵,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玉摆件是你的?”
    “这玉摆件是两个月前我跟我母亲一起去珍宝阁挑选的,祖母可以派人去珍宝阁询问,我屋里的贴身丫鬟都知道。我还有珍宝阁出的字据,我屋里的管事妈妈可以拿出来给祖母看。”陈宝灵理直气壮地看着纪清漪:“总之,这东西的确我与母亲一起买的,本来是打算今天送给祖母的,谁知昨天晚上却不见了。如今变成了纪清漪的东西,不是她偷的,还能是谁?”
    黎月澄面色焦急,赶紧解释:“外祖母,我相信清漪不是有心的……”
    “我没问你话,你不要插嘴,待会有你说话的时候。”太夫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黎月澄,然后问纪清漪:“这玉摆件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纪清漪目光直直地看着黎月澄,她就知道黎月澄不会承认的,上一世她就是这样被污蔑的。
    她那时候茫然无措极了,只会大声的争辩。
    黎月澄当时定然很痛快很高兴吧,就如她此刻一样。
    只不过这一世,她不会给黎月澄伤害自己的机会了。
    她抬起头,看着太夫人:“是月澄送给我的。”
    “是她亲自交到你手上的吗?”
    “不是。”纪清漪摇了摇头:“是喜鹊昨天晚上送给我,我没收。今天早上,在后花园,她交给彩心的。”
    她送开了手,下巴上一篇青紫,因她皮肤白皙,那青紫看上去格外明显,让人产生一种白玉微瑕的惋惜。
    太夫人顿了一顿,继续问:“也就是说,你不是从喜鹊手上接的东西,而是从你自己的丫鬟彩心手中接的东西,对吗?”
    纪清漪心头一颤。
    上一世就是这样,最后的罪名落在了彩心的头上。彩心被打了二十大板,她用了所有的钱去给彩心治病,人虽然活了下来,彩心的两条腿却筋脉尽断,再也不能走路了。
    她不仅要自己好好的活着,还要彩心也好好的活着。
    “是的。”纪清漪的声音格外的低。
    “喜鹊,你这玉摆件从何而来?为何要送给表小姐?”
    众人以为太夫人会先问彩心,不料却跳过彩心直接问喜鹊。
    喜鹊不慌不忙,上前道:“太夫人,我并未见过什么玉摆件,也没有送给表小姐过。”
    “你撒谎!”纪清漪目光如电地瞪着她:“你昨天下午亲自去我那里,我没收东西,彩心与素心都看见了。因为我一直没有寿礼,怕外祖母不高兴,所以又让素心约了你今天早上在小花园见面,你亲手把东西交给彩心的。”
    “表小姐,您怎么能这般污蔑我?”喜鹊惊呼出声:“昨天下午我的确是去了你那里,但是我根本没带什么玉摆件去,是我们小姐让我去那里问问你寿礼准备好了没有,你当时还亲口说准备好了。至于你说的今天早上我送东西给彩心,更是无中生有,请您不要污蔑奴婢。我虽然是个下人,但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诬赖好人,您是做小姐的,怎么能不明白呢?”
    纪清漪怒极反笑,逼视她:“你敢保证你今天早上没有去后花园与彩心见面?你可知道你面对的是太夫人?如果撒谎会有什么后果?”
    她目光太过骇人,喜鹊有些心虚,脸上却强自撑着:“奴婢本来就没有去,这有什么不敢保证的!”
    纪清漪就不再说话,退到一边。
    太夫人揉了揉额角:“来人,拉喜鹊下去,打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