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一名敌军从那么多人的眼前跑过去,因为迟疑和错愕大家都没有开枪,这画面就已经相当诡异了。现在这名敌军又打算再跑一次,如果继续不开枪的话,这场面就不足以用诡异来形容了——那只能证明这些端着武器的人都是白痴。
金国叛军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他们并非是愚蠢的白痴,所以当范铭再一次跑向大桥的另一端的时候,他们纷纷端起了自己的武器,开始向着这名疯狂的大明帝国装甲部队的坦克车长,同样疯狂的倾泻起弹药来。
子弹打在范铭的脚边,飞过他前零点几秒还在的地方,如果这个时候范铭的行动犹豫上半秒钟,或者迟缓上一瞬间,他就会被飞过来的子弹打成筛子。可似乎上天比较眷顾范铭这样真正敢于冒险的人,所以即便是被子弹几乎包围了起来,可他依旧安然无恙的到达了终点。
也许就连范铭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能在枪林弹雨中跑到现在这个位置。因为有一半墙体的遮掩,现在子弹虽然依旧密密麻麻的向他飞来,却只能在墙体上留下一片轻烟。范铭靠在墙壁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的运动让他消耗了不少的体力还有勇气。
然后他趴在身边的大桥护栏上,看向了侧面的桥墩还有桥体,发现上面已经打出了几个安放炸药的孔洞。不过让人欣慰的是,这些孔洞上面并没有连接起爆用的线路,对方的工兵并没有做好立刻炸桥的准备,对于已经在桥上的明军来说明显是一个好消息。
范铭缩回了自己的脑袋,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在心理上做着再一次冲刺的准备——他不想在这个角落里一直躲避到战斗的结束,毕竟他是远处那辆坦克的指挥官,他要对自己的三名手下负责。
于是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范铭做出了一个让所有金国军人都羞愧并且恼怒的决定:他再一次冲出了那堵矮墙,冲向了自己的坦克!在枪林弹雨之中,这名已经不能用鲁莽来形容的年轻人,用自己的方式,给这场战斗留下了一个色彩亮丽的瞬间。
他依旧用一只手蹩脚的扶着自己头上的那顶毫无防护作用的软帽,依旧一只手随着自己的脚步快速的摆动着。枪林弹雨之中,一个大明帝国装甲部队的士兵奋力的奔跑,脚下是子弹激起的一片片烟雾。
随着他的身体冲进了1号坦克车体后方,子弹沿着他跑的轨迹在1号坦克的装甲上留下了一排密密麻麻的火星,仿佛是庆祝范铭完成了这个壮举,而故意发射的绚烂焰火。
范铭在坦克后面一边向炮塔上攀爬,一边不自然的扭动自己的身体。最终他翻身进入到自己坦克的炮塔之中,迎来的是已经震惊的忘记了开火的炮长那满满都是崇拜的目光。他一边喘气,一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算是为自己这一次疯狂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然后他抓起了无线电通信器,大声的对禁卫军的所有坦克和突击炮汇报了他刚刚亲眼确认到的消息:“所有坦克注意,所有坦克注意!我已经确认了!大桥上没有起爆连线!大桥上没有起爆连线!”
“开火!开火!”耳机里面,前面正在过桥的明军坦克里,还是一片嘈杂的喊声,对方在桥梁那边也有一支部队驻守,现在还依托着防御工事顽强抵抗。可是当他们听到了耳机里突然出现的这句喊声的时候,所有人都停止了喊叫,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样。
“你亲眼去看了?”耳机里大约诡异的安静了一秒钟之后,禁卫军的那名士官终于还是开口问出了大家心中都想问的话语。
“对!见鬼!我亲眼去看的!大桥上有安放炸药用的窟窿,却没有起爆线!窟窿里有没有炸药我看不见!”范铭满脸都是汗水,他的炮长已经恢复了攻击,用8毫米口径的机枪猛烈的开火,将试图靠近过来的金军打散击退。
“哈!”那名禁卫军的士官笑了一声之后,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那是一种近似于找到了平生知己的感觉,也是一种放肆发泄的笑,笑声仿佛要穿透天际,带着的豪爽之意即便隔着耳机也能听得出来。
“我就说你应该是我们禁卫军的人!”那名士官一边放肆大笑,一边怪声说道,然后耳机里各种附和这个判断的声音就多了起来,这些禁卫军的士兵们七嘴八舌,一边说着范铭就应该是禁卫军的士兵,一边指挥着坦克冲过了大桥,打垮了对面的金国守军。
“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干了。”范铭苦笑着挪开了按在自己腹部的手,一发子弹打中了他的腰间,鲜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只不过因为颜色深黑看不出来罢了。
刚才在战斗中他浑然不觉自己被子弹打中,这一会儿坐在自己的坦克里,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他才感觉到腰间那彻骨的疼痛,这枚子弹也不知道打穿了身体还是留在了他的腹中,当然他也不知道究竟这枚子弹有没有击中他的内脏,造成大出血什么的。
“2号,你来负责指挥战斗!我需要包扎一下,我受伤了。”范铭可不是什么硬汉,他可干不出来那种身中数炮,肠穿肚烂用手挽着自己肠子继续战斗那种壮举。知道自己中弹之后,他立刻就交出了自己的指挥权,然后在自己的手边翻找起包扎用的医疗箱来。
“车长?你受伤了?要不要我帮忙?”听到范铭说自己受伤了的消息,炮长丢开了一个打空了的机枪弹链箱,赶紧扶住了范铭靠近他身旁的那支胳膊。
这个时候范铭已经在自己腰间的另一个位置找到了另一个弹孔——看来情况还算不错,至少子弹贯穿了出去,没有留在身体里面。另一个好消息是:看出血量,子弹也没有打穿他的内脏,看来这一次,他不用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