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少保,敢问当下,应当……应当要如何才能退敌呢?”皇位上的年轻人紧张地看向玉阶下那位神色凛然的老人,眼中满是期待盼望,就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般。
老人也是目光一凛,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如实回答道:“如今当务之急,便是重整朝纲!振奋人心!”
“那……应当要如何才能振奋人心?”年轻人面露难色。
其中一位大臣霎时从队伍中出列,愤声道:“奸臣不死,何以为纲?!微臣死谏,请王爷必要将那蛊惑人心的王振贼人及其同党满门抄斩!连根拔除!”
朝堂之下霎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一群人惊恐,一群人愤懑,一群人窃窃私语,一群人忐忑不安。
“什……什么?王振?”皇位上的年轻人也是吓了一跳:“那……那王爱卿可是皇兄的宠臣……而且如今朝廷不是……”他忐忑地扫了一眼朝堂的另一端,犹豫着道:“不是还有许多王爱卿的门生吗?”
然而,另外又有无数大臣跪倒玉阶下,声泪俱下着道:“振倾危宗社,请灭族以安人心。若不奉诏,群臣死不敢退!”其上奏同时痛哭不止,廷臣一时纷纷响应。
不想,正就在此时,另一个油腻地声音霎时想起:“大胆!你们这般可是想要逼宫吗?!”一个穿着黄色锦袍的男子叉着腰怒不可遏地道:“郕王陛下自有明断,怎容得你们这般咄咄逼人?!如今当务之急便是一致对外,你们难不成还想在此紧要关头挑起党派之争么?!”
另一边,一个更加怒不可遏地声音越发响了起来:“好你个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平日里藉助王振的威严作恶,现在到此了,你还不知道恐惧么!”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绿袍子的彪形青年猛地从人群中窜了出来,而后竟是直接用手里的那玉笏狠狠地朝着那个黄袍男子砸去,直接就是揍得他头破血流,朝堂之上霎时也跟着炸开了锅,有人惊恐逃窜,但更多的则是怒不可遏,跟着一同就是朝着那黄袍男子围了过去,你一拳我一脚,将那男子打得惨不忍睹、血溅三尺,竟是当场就将那个叫做马顺的男子给活活打死了。
整座金銮殿上蓦地变得混乱不堪,曾经那些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众臣此刻竟然各个彪悍非常、声汹欲诛,吓得那皇位上的郕王陛下脸色一白,惊恐地就是准备招手换自己身边的太监悄然离开。
离台前最近的于谦见状立马上前一步跪在了年轻人的面前:“请郕王陛下留步!”
年轻人也是给吓得连连哆嗦:“于……于少保,不是本王不愿意帮忙,只是这如今局势太过混乱,本……本王实在坐不得主,还是令太子陛下和皇太后来监国的好啊……”
不想,那于谦却是痛心道:“太子陛下如今才是个三四岁的孩童,又怎能主持大局?郕王陛下!此刻只有您才可救大明于危难之中啊!”
“可……可是……”
“陛下!”于谦跪行至面前,声泪俱下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这大明天下江山易主!您身为亲王又能幸免于难吗?”
“可是……于少保你可说了……我……我始终也只是个王爷,从未想过什么江山大业之事,这……这不是我应该插手的事情啊!”
“陛下!微臣有一死谏!愿陛下看过此谏后能转变心意。”于谦即刻将玉笏举立于头顶,双手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低头接过端详了片刻后,脸色刷地一白,惊恐万分地看向于谦:“你……你怎么行此大逆不道之谏言?我……我皇兄可还尚在人世啊!”
“微臣亦是逼不得已!与眼下大明安危想必,其他的,哪怕是微臣性命亦是无赶紧要!”于谦说罢,立刻用力在玉阶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霎时将脑袋磕得头破血流:“若陛下肯采纳此谏,那么从今日起,您便不再是郕王陛下,而是带领大明转危为安的中兴之主!微臣至死都会倾尽全力辅佐陛下!愿陛下以大局为重!”
“你……”年轻人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一时惶恐得说不出话来。
于谦见状立刻深吸一口气,端正了身形,躬身将头贴于地面,对他行了一个最高级别的君臣之礼,一面洪亮着声音大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传至台下,那些尚处于混乱和愤怒中的众臣们也跟着回过神来,在短暂地呆愣之中,便是各个跟着跪拜在地,一同振奋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排山倒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地殿堂之上,却是带动起了闻者的沸腾热血,我不清楚当时那高台之上的年轻人究竟是处于怎样的心情目视着眼前这一幕的,我只仿佛能从他那单薄的身形中看见了一丝坚毅的凝聚,犹如万云层中被拨开的明日,消散了迷惘与怯懦,驱使着他扛起了历史的重担,坚定的走了下去。
那一瞬,我突然觉得他跟我其实也是有那么一点想象的,或许一开始并没有那么的坚毅强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胆小和懦弱,不过却还是以自己的意志选择的自己的道路,不管结果是如何,至少,不会让自己后悔。
在昏昏沉沉之中,我被夜轩轻轻给摇醒了过来:“你没事吧?”
我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对上他那一双清澈的碧眸:“唔……我……我怎么了?”
郭亮那一张大圆脸也是凑近了过来:“你刚刚一碰到这个玉笏就昏倒了,也不知道是咋么的,难不成你贫血啊?”
我目光却是掠过他,落到了他手中那个玉笏背面模糊地字样上,跟着含含糊糊地道:“没有啊……我身体好得很呢。”说着,便是抬手想要拿他手里的玉笏,吓得他霎时将手一缩。
“喂!你还想再昏一次啊?”郭亮啧啧了两声道。
我则不满地蹙起了眉头:“少罗嗦,我才没有这么娇弱!”于是,就强行直接抢过了他手里的玉笏。
这一下,果真没有再发生了刚才那样短暂晕眩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