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夜轩忍不住问道。
我则平淡着声音,颤抖着声腔,花了好长一阵功夫才恢复了平静,自话自说地喃喃道:“夜轩在昏迷之前曾告诉过我一个方法,那就是只要将夹子夹在一个自己身上最吃痛的地方,就能分辨出现实与梦境,说实在的这个方法还挺管用的呢。”我耸了耸肩,挤出一个面前的笑容,随即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而如今……我也才明白,其实啊,我真的很喜欢夜轩,但是我的喜欢并非是想要占有,而是想要他过得更舒坦更快乐,因此只要想到外头的夜轩还在经受着自己内心的折磨,我就会感到万分的不安,所以……我想,这应该就是我的‘梦魇’吧?”
“你的梦魇?”
“是啊,这里难道……不就是我自己的梦魇么?”
我不觉苍然一笑,反手就是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匕首,这是夜轩之前给我的,我也不知为何此刻它会出现在我身旁,似乎一直都在冥冥之中保佑着我,只要我需要它,它就会随时随地的出现,就好似只要我遇见了危险,夜轩也会随时出来来救我一样,不过此时此刻,却是换成了我想要去救他。
“嗞啦”一声,我奋力朝着身前的“夜轩”背上划了一刀,然而所流出来的却并非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浓稠得犹如黑雾般的液体。
他捂着肩膀后退一步,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无比:“奇怪的女人,这不就是你所企盼的愿望么?这样的愿望能够梦想成真,难道你就不该开心么?”
“你错了,这不是我想要的愿望……”我紧蹙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的愿望,是要靠我自己来实现,而不是靠一个梦境就能满足,你别太小看人了,魇兽!”
他冷哼一声,眼中渐显出轻蔑的神色:“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逃出梦境?”
“我知道不容易。”我低头注视着自己手中那亮晃晃的匕首,心中不知是感慨还是惆怅,不得不承认,刚刚有那么一瞬,我心中的确是有着些许悸动,甚至当真想要就此沉浸其中,可是索性也仅仅只是一瞬把乐乐,越是如此,我的心也就会变得越发坚定:“就算不容易,我也一定会做到,因为我拥有一个必须要做到的理由……”
如果我不能让自己变得强大,那我又怎么能够追随到夜轩的脚步,又怎样才能帮助到夜轩,乃至是……拯救到夜轩呢?
轻抚着匕首上精致雕琢的纹路,那冰凉而坚实的触感似乎给与了我心中一丝莫名的力量,终于,我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就是挥舞着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伴随着血珠的四散飞舞,眼前的世界顿时犹如迷雾般四散开来。
假如痛觉能够成为沟通现实与梦境的桥梁的话,那么我若是在梦境中死亡,是不是就能更迅速的脱离出梦境的束缚?
我并不清楚后果是什么,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要去尝试,因为此刻的我迫切的希望能找寻到夜轩在何处,想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现实的真真假假与梦境的假假真真早已变得模糊不清,我这才终于切身体会到了魇兽的可怕之处,竟是能够窥探出人心最脆弱柔软的角落,从而让人不能自拔。
可是,若仅仅只是这样而已,那也不过如此,只要内心足够坚定……只要毫不犹疑,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了!
当我再次于昏迷中清醒之时,却已不再是置身于店铺之中,身边也没有再看见那个由魇兽所化成的“夜轩”的踪迹,甚至可以说,放眼望去一个人都没有,有的,只是头顶摇曳的吊灯,还有脚下那不停摇晃的地板。
我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空旷的榻榻米房间之内,外头隐约传来低沉的浪涛声,令我愕然中转身就是打开了窗户,却瞧见外头竟是一片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此时此刻的我竟是置身于一只正在航行的海船之内。
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是另外一层梦境吗?
我略微勾了勾自己的小拇指,发现依旧僵硬得疼痛,再放眼忘了忘无人空旷的四周,心中所想已然印证了大半。
外头的雷鸣声愈演愈烈,引得舱内的地板和墙壁都跟着发出“吱呀”的响声,令人心生不安。
然而,我已顾不得去理清思绪,或者是踌躇犹豫,只下意识的就匆匆推开门在船舱内来回搜寻。
这艘木船看上去非常的古朴,然而却也比我想象中要庞大许多,竟是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几乎就是一个移动的楼船,里头的走廊四通八达,却空无一物,我甚至连一个船上必备的道具都没能找到,就好像这整片天地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存在。
是啊,的确只有我一个“人”,和一堆不停在船舱里游走蔓延的黑雾。
那像是一堆黑色的液体,又像是之前我在其他梦境中所看见的魇兽周身所散发出的气息,然而却是无色无味,就好像是空气一样,可是即便如此我也知晓那一定是危险的存在。
所谓魇兽的形态,本来就是因人而异,那般令人捉摸不定的,可是如今既然我能够看见它的形态,自然也不会自找没趣的去自投罗网。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这层梦境算是我的第一层还是第二层梦境呢?我不敢肯定。
夜轩曾说过,一般只有旁观者才能进入到梦境之中,身为当事人是无法进入到自己的梦境里才对的,可是眼下的情形却又令我感到了有些不同,为什么我现在自己的意识却还这么清醒呢?还有,现在更重要的是,我要怎么才能够从自己的梦境里挣脱出来了?
等等,冷静一下,不要慌,努力思考,首先需要理清思路才行,既然这是我自己的梦境,那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不就是我自己吗?那么我应该能够更容易的突破才对!没错!万灵你一定可以的!
目视着那弥漫的黑色雾气从船舱的另一头又缓缓蔓延到了这边,我赶紧将身旁几道大门锁好,又转而奔逃到上面一层房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