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我还怒喝一声去，却引出一串越发剧烈的咳嗽。
    翻涌而出的怒火，好似地狱之火，令我心底那最后一丝理智也跟着融化殆尽，最终化为了一片残渣。
    “楚岚……你若敢伤它一分一毫，我就将你碎尸万段！”我近乎咆哮的怒吼，震天动地，却引出对面那女子的一声讪笑。
    “哦？是么，那我就来看看，你究竟怎样将我碎尸万段？”说着，她便提着剑一步步朝着那团金色的结界行去，剑上所依附着的是一道连我都未曾见过的凌厉咒法，令我心头微凉。
    伴随着那剑影的赫然闪出，犹若闪电，重重的击打在了金色的结界之内，引出麒麟的一声吼叫，却令我心惊肉跳。
    三绝剑，三剑之内，灭魂绝命，即便灵兽，恐怕也……
    “楚岚！”我拼命想要从束缚中挣脱，却被束缚钳制得越发紧实，深深的倒刺嵌入血肉中，却令我连痛的知觉都没有了。
    “轰隆”一声，光影绽显，第二剑已然破刃而出，再次无误的劈入了结界之内，而这一次，麒麟虽已然没有再发出声音，身体里的血液却跟着整个沸腾了起来，怒火似是冲破身体，呼之欲出。
    眼睁睁的看着那第三剑即将落下的瞬间。
    向来对万事万物皆置身事外的我，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极其想要杀人的冲动，无论是用何种手段，要付出何种代价，我也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而就在脑海里骤然迸发出这样可怕的想法那一刻，若万物空明内骤然迸发的星辰，“轰隆”一声，冲破了我体内的所有阻碍，体内命火熊熊灼烧，顷刻漫布全身，魂中冥玉亮若白昼，霎时破体而出。
    我曾带着“明心玉”周游三界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去启用过它的力量，只因我从来不知晓究竟要如何去用它，不知道将其发动的契机究竟是什么，直到此时此刻，我才阴差阳错的第一次将它的力量与自己融会贯通。
    仅仅只是一瞬，我已然闪身至了楚岚的面前，“啪”的一声，我用着一种我与她皆难以置信的速度与力量，徒手握住了她欲落下的剑刃，再徒手将其折断，以掌风之力，瞬间将她击出了好几丈远。
    然而，仅仅如此还远远不够。
    我紧握着手里的剑刃，一步步走向她，一脚踩在了她的身上，开始将她之前施加在我身上的所有，变本加厉的全数还给她，此起彼伏的剑刃声是这世上最动听的旋律，此刻我终于明白那些凡人们为何总喜欢享受仇恨报复的快乐，因为那实在是太过美妙。
    就这样享受着她那惊恐愕然的眼神，享受着那炽热飞溅的鲜血，享受着那一声一声凄厉的嘶吼，几乎令我忘我。
    而与她先前折磨我所不一样的是，她的身体由于“息壤之土”的缘故，便是永远的不死之身，所以我可以近乎疯狂的去折磨她，而不用担心她会在中途一命呜呼。
    “你……你个贱人！呃啊！！！”
    “我跟你说过了，我会让你后悔的。”我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她，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兴奋加速了起来。
    直到“啪嗒”一声，剑刃触碰到她腰间一枚坚硬的物体上，这才令我缓过神来，低头仔细一看，却发现竟是一柄染着血的镜子，约莫不过巴掌的大小，而我，却从里面看见了一双眼睛。
    一双充斥着血红与仇恨，近乎疯狂弑杀的眼睛，令我浑身顿如触电般的骤然苏醒。
    那是我的眼睛？
    当我猛然意识到这一点时，便听见身后一声熟悉低沉的呼唤：“楚熏……”
    脑子里又“啪”的一下，所有意识又仿若从那消散的混沌之中恢复了过来，茫然地扭头看向身后的脩，发现他也正在以那双血红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深邃得令人完全窥探不透。
    直到呆愣了好半响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扭头看了看自己满身是血的身体，再看了看脚下那团已被我砍得有些血肉模糊的“楚岚”，那原本翻涌的血液这才终于冷却了下来，而待冷却之后，换来的便是浑身犹如颤抖般的冰冷，令我浑身一软，终究是虚脱无力的瘫倒在地。
    接下来的一连串记忆，断断续续，破碎难窥……
    我只感到自己单薄的身体被脩抱了起来，无力的脑袋搁在他的颈间，被他那轻柔的银发扫得微微发痒，他身上淡淡的气息这才渐渐将周身的那股血腥之气给冲散来。
    我努力的抬起那沾满血污的手轻抚了抚他那轮廓分明的面颊，沙哑着声音问道：“脩……没受伤吧？”
    他的眸子微闪，身形稍顿，半响后才低沉着声音毫无起伏着道：“自己都弄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来关心别人？”
    我吃吃的笑了两声，又引出喉间一股腥甜之感，随即不再说话。
    好半响之后，脩才又继续于我耳边淡淡道了句：“楚熏……你刚刚差点入魔……”
    “有么？”我反射性的回了一句：“怎么可能……”忍不住合上那犹如千斤重的眼睑，脑海中挥散不去的，却是那一双仇恨弑杀的眼眸，一双陌生到让人近乎可怕的眼眸，一双……我自己的眼眸……
    “楚熏，你不能动情生欲，否则，你就会变成一个凡人……”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了脩那平静的话语，却令我觉得自己好像置身梦境，那般的不真切。
    “那然后呢？”我忍不住回问。
    半分的沉寂，令整个世界都跟着阒然了，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又仿佛在揣摩着什么。
    “你若变为了凡人，那就无法来渡我……”
    他又不出我所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令我觉得无趣的话语来，我终究侧过头去，不再答他。
    有时候，期待一场终结，能让自己的心在这无休止的轮回中找到尽头，然而，有些挥之不去的责任，却令我不得不强忍着痛苦去面对，有时候想要去问为什么，有时候却又不能去问，假若这便是我的心魔的话，那我应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