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想要去守护，想要去挽救，却最终不知自己究竟是守护了什么，又挽救了什么，不知自己到头来，究竟是做对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还是到头来，他的所有努力，所有执着，皆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的眼眸如他曾经记忆中的那般清澈无暇，不带任何一丝一毫的杂质，只垂眸静静地看着注视着他，不紧不慢着道：“得既是失，失既是得，若想脱离苦海，并非是逃离欲望，而是懂得放下。”
    “放……下？”他心头不由微颤。
    她则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角显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眼底却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没错，如今你既然已能寻到这里，就代表你的确已然放下前尘过往，被缘分引导而来。”
    放下……是啊……放下……
    他不由深吸一口气，心中恍然。
    如今他真的已经不管不顾，他也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了，只希望能够让她幸福快乐，救她脱离苦海，可是却根本找不到用怎样的方法才能帮助她。
    明心玉，号称凝聚着世间万物的智慧，能世世为人明心解惑。
    他突然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苍凉地看向她，急切而颤抖着道：“告诉我，要如何才能够真正的拯救她？”
    她却仅仅只是一抬眼眸，缓缓着声音道：“既得既失，既拿既放。”
    “既得既失……既拿……既放……”他缓缓呢喃着这样的话语。
    她则继续平静着道：“能拯救她的人，只有她自己，而能困住她的人，也只有她自己，假若曾经的惶惑是源于不知，那么将来的救赎就应当是源自于放下，是在看尽世态万千之后，依旧能够轻拂前尘的释然，也就只有这样，才能更接近大道的存在，也才能够真正的使用明心玉的力量。”
    “那我……应该要怎么做？”
    “你与她一样，能够拯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而在那迷宫的十字路口找寻到出口的人，也只有你自己，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并不应该问我，而应当问你自己。”
    “我……自己……”
    那渐渐迷失的魂魄，仿若是终于拨开重重迷雾，窥见了希冀的黎明。
    曾经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的以为是在救赎，自以为是的以为是在抗衡，到头来，他所珍视的一切，却如指尖的流沙一般，令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而如今，他才终于明白了，他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他能做的又是什么。
    他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时间，做出了这样一个抉择，他想打一个赌，用自己的毕生的精力去做一个计划，而那由明心玉所化成的她，也终于是破例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准备去演一场戏，一场连他自己都有可能会为之沉醉的戏，而在那里面，他却可以毫无忌惮的去做自己，一个真正的自己……
    当从那往生的客栈中离去之后，他踉踉跄跄的来到了那奈何桥上，走到了那名白发老妇的面前，耳畔回荡着的，却是小灵离去时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语。
    “假如能有来世，我希望我们都能做回自己……而假如……等到你不记得我，而我也不记得你之后，我们依旧能够相遇，相知，那么……待到那时……”
    待到那时……
    “待到那时……我俩……再重新认识……”沙哑的低语，熟悉而陌生，却是他对她最后的回应。
    一饮而尽，前尘皆忘，而等待着他和她的，则是一场新的开始……
    （夜轩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