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卫庄睁眼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夸奖她,而是迅速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迅速在她身上穴位点了两下。
一口黑血被红莲吐在了卫庄的脚前。
这血的颜色让红莲吓了一跳,她明明将毒血尽数吐出来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留在了喉咙中。
如果她没有吃过赤练王蛇的内丹,这一口毒血要是咽下去了,恐怕……
她刚想要站起来说些什么,卫庄就点了她的穴,顿时让她动弹不得。
“你现在最好不要乱………”
“嘶……”
风带着一丝腥味,划过卫庄的耳畔。
蛇腹摩擦草叶的声音使人心生警惕,卫庄的鲨齿一提,剑尖指向那条刚从草丛中出现的小赤练。
“别!”红莲的叫喊,让他的剑尖悬在了蛇七寸上方。
“它不会伤害我。”
“过来~”红莲唤道。
那赤练顺着红莲的身子爬上她的肩膀,蹭了蹭她的脸颊。
蛇身凉凉的触感逗得她轻笑出声。
“你回去吧~”
赵熙凌看着树下的这一幕,也许红莲没有看到,但是她看的很清楚,师兄的手,在那条蛇靠近红莲的时候攥紧了。
“我也许是很弱……所以才会要你救,等回去了之后,你可不可以教我武功,还有……还有这种厉害的点穴功夫?”
红莲的话语让赵熙凌的目光又转向了她。
这个姑娘居然有这种想法?
在这样的时代,在这样背景下,居然还会有一个身为公主的姑娘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的想法不说惊世骇俗,但是绝不是久居深宫的人能够想到的。
她的皮相本就好看,如今这幅皮相之下的灵魂将更为引人注目。
吸引师兄目光的也许就是小公主的天真清纯,但是师兄会更加喜欢一个不需要别人时时刻刻保护的,能够跟上他脚步的强者。
赵熙凌看着卫庄蹲在红莲的面前,仔细看着她。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起风了。
赵熙凌看着树下的两人,纵身一起,震落那颗大香樟上的一部分枯叶。
韩非和张良现在应该回朝廷复命了,天泽现在已经明确和血衣侯翻了脸,也已经挣脱了枷锁。
不过就他这个智商,不过就是一个棋子命。
而师兄这边有韩非在……
韩非……
赵熙凌的眸光黯淡下来。
他终究还是要死在秦国监狱中的。
自己的身份……
李斯……害死了韩非。
而李斯又是她最先向嬴政推荐的,秦国初期的处境,如果秦王没有一个有能力的得意帮手,那他就很难坐稳哪个位置。
从秦国公主的角度来说,李斯是她们国家的开国功臣。
但作为卫庄的师妹,李斯是杀害师兄挚友的凶手。
思量之间,赵熙凌回到了紫兰轩,散金楼已经没有必要回去了,她答应血衣侯的事情,最近是绝对不能做的,天泽绝不能成为一个死棋。
他活着
无论对韩非还是对血衣侯来说,都比死了更加有用。
虽然他活着局势的走向会更加扑朔迷离,但是风险总会与收益并存,这群王室贵胄一定不会因为这样一点风险就后退。
“九华姑娘……九华!九华姑娘!!”
韩非一进门就看见赵熙凌对着窗口出神,喊一声人没有回神,又提高声音喊了两声。
最后一声吓得赵熙凌一个激灵,猛的回过头。
她一脸被吓到的可爱模样引得韩非和跟在他身后的张良抿唇而笑。
赵熙凌嘟嘴埋怨道:“非公子,你好端端的吓我做什么?”
“诶~这可不是我的错,是我们的九华公主啊,想的太出神了,以至于我和子房进了门都没有发现,你在想什么?”韩非斜依在一边的靠几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非公子希望我在想什么?”
“窗外春色正好,九华公主也到了及笄的年龄了罢……”韩非眯着眼,笑的像是一只老狐狸。
这话说的委婉,但在场的无论是张良还是赵熙凌,都不蠢。
都能听出韩非这个意思是赵熙凌恐怕是想哪家公子了。
“非公子成天沉溺酒色,怎还取笑起我来了?”赵熙凌伸手摸了摸脑后束发的扣环,颇为落寞的笑了笑。
韩非不提,自己还并未想起,她竟是明天及笄。
她没有母亲。
父王又远在秦国。
义父更是不可能在身边,
她从小并未用过发簪。
没有人为她簪发,她及笄连头发都不会梳……
“今日时候不早了,非公子忙了一夜也乏了,两位休息吧。”赵熙凌没心思反驳韩非的调笑,以手撑地从窗前的案几上站起来,朝两人点头示意后便回到了卫庄为自己预留的房间里。
韩非先是看了眼没有反击的赵熙凌的背影,然后将疑问的眼神投向一边的张良。
“九华姑娘生为秦国长公主,及笄大礼不能举办,想必也很失落……”张良张口解释道。
“去年红莲及笄时她不也相当期待与高兴么?”
韩非离岸目思忖了会儿,想起了红莲及笄时的盛装筵席以及父王亲手为她戴上的发簪。
明白了刚才九华姑娘黯然的原因。
“子房你可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哪里”
“哦?不是。那你是对九华姑娘观察仔细喽~”?“韩兄莫要取笑子房了……”张良说着向刚刚赵熙凌看着出神的地方望去。
窗外天空湛蓝,云若飘絮,今天是个好天气。
韩非看着子房红透了的耳根了然一笑,若是寻常女子,相信子房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害羞。
赵熙凌与卫庄一样,有着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哪怕她就站着不说话,也能吸引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子房若是心悦九华他一点儿也不会奇怪。
那是一个奇女子。
不过。
想要卫庄倾心红莲,恐怕有些难度。
赵熙凌回到房间后,看着屏风后的浴桶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自己动手,朝着那浴桶一指,片刻之后,桶中便注满了热水。
她将自己整个儿泡在水里。
她想起前世生日时自己哥哥将蛋糕抹在她脸上的模样。
如今的每一个生日,都不再有哥哥了,甚至及笄时,连先前的长寿面都没有了。
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