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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簇情花开
    郭襄忽然发现何足道走了,何足道的客房里很整齐,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一把古琴。被子叠得很整齐,显然,何足道是自己走的。
    她问过客店的掌柜,掌柜也没一无所知,只说昨日傍晚,何足道去将两人的账都结完了。
    郭襄忽然想起昨夜的那个梦。昨夜,杨过来到了他的窗外,痴痴的看了她许久,她叫了声“大哥哥”,杨过就消失了。
    也许,那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那个人却不是杨过。何足道毕竟还是走了,郭襄不知道是应该为他感到伤心还是快乐。
    而数年之后的此刻,当郭襄快要接近何足道所在的剑庐的时候,她的心也起伏不定。身后的追杀者虽然暂时没能跟上,但几次交手下来,她已经充分的了解了这些杀手的可怕之处。
    这简直就是一群杀人机器,不管什么样的危险都不能使他们退缩,他们的活着仿佛就是为了杀戮一般。而她也已多处受伤了,好在不是内伤,都是些皮外伤,但她这一路西来,能够活着,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奇迹了。
    在这样凶险的追杀里,郭襄渐渐发现,有时候武功是没有用的,有用的是本能、直觉和毅力。
    好在,她已将接近何足道所在的昆仑剑庐了。然而,她不确信的是一别经年,故人是否无恙。其实,她西来西域的目标不是何足道,而是明教。
    李家集一战,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化为乌有,而襄阳之围又迫在眉睫,她不得不将目光转向这个实力最强的明教。在她的计划里,是要将明教卷入襄阳之战,虽然,这样的可能性不大,但她已没了选择,她不想放过任何一线希望。
    她也知道,这即将来临的一战是极其凶险的,她决不能将何足道卷入进去。但此刻,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因为追杀者就在身后,她必须先解决这些残忍的杀手,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她只有向何足道求救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必须活着。多年的江湖经验,使她越来越明白了自己的重要性。她知道,自己的存亡,对襄阳,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这也是为什么她的身后一直有杀手跟着的原因。
    郭襄的马渐渐显出了疲态,何足道的剑庐是在山上,那匹疲倦的马走的腿都打颤了,郭襄心中不忍,拍了拍马背将它放在山间,自己一个人上了山。对于何足道的剑庐,西域一带竟几乎人人都知道,郭襄只稍微一问,便有很多人争着来给她指路。
    郭襄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向着山顶寻去。山路边草木茂盛,郭襄几乎是从草木中穿行而过,可见此处往来人烟的稀少。
    随着山径草木的渐渐茂盛,郭襄的心也不禁越来越忐忑了。她所担心的是剑庐已荒,人面不知何处去。
    忽然,从山径右边的山坳里,传来了咚咚的琴音,这琴音于郭襄而言,无异于一颗定心丸。郭襄定了定心神,循着那琴声一路拨开草木前行。又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郭襄的眼前豁然开朗。
    她拨开草木向那山坳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在一簇簇的情花丛里轻轻的拨动着一张古琴。
    那琴曲正是在朱家大宅何足道为她弹的那首,此刻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斜阳将那男子的身影拉得悠长悠长,而他的身畔,一簇簇的情花开的正茂盛。
    郭襄蓦地想起多年前他们同游绝情谷的情景。自离开朱家大宅之后,郭襄与何足道一路西行,偶然间路过绝情谷,何足道曾听郭襄说起过在绝情谷发生过故事,提议要进谷一看,郭襄也有进去一看的意思,也就点头同意了。其实在郭襄看来,这个进谷多少有点凭吊的意味,凭吊的是过去的悲喜。
    二人到了谷中,此时的绝情谷荒芜已久,此时正是清明时节,野草漫长,已经远远没有当年的清幽了。二人边行边聊,不胜感慨唏嘘。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公孙绿萼的坟前,郭襄曾听母亲说过公孙绿萼的故事,是以对公孙绿萼的名字并不陌生。
    郭襄走近公孙绿萼的墓边,惊奇的发现那目前竟放着一束野花,墓边的荒草被人很小心的拔在一边。
    野花尚未枯萎,拔掉的荒草的泥还没干掉,显然是有人刚刚来扫过墓。却不知是何人,还记得这么一个孤孤单单死去的女子。郭襄正生疑间,何足道忽道:“襄儿,你看这是什么?”
    郭襄回过神来,却看见何足道手里拿着一小块白色的布料。郭襄接过布料,赫然发现正是小龙女常穿的衣裙的布料,显然是她在扫墓时不小心挂在草丛中的。
    郭襄的心里酸酸的,她忽然莫名的有些嫉妒起躺在墓里边的公孙绿萼了。她的心开始飞扬,从绝情谷一直飞到风陵渡,再飞到黑泥潭,飞到百花谷,飞到襄阳。“那是什么花?”
    何足道忽然很惊奇的叫了起来,把郭襄吓了一跳,在郭襄的印象里,何足道是从不高声大叫的。
    郭襄顺着何足道的手看去,之间公孙绿萼墓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丛鹅黄色的小花开的正茂盛,煞是惹人怜爱。未等郭襄说话,何足道已经飞奔了过去,就像是一个爱极了花的少女一般。
    郭襄忽然想起母亲跟她说过的绝情谷的那种奇花,心下一惊,赶忙叫道:“不要碰它。”何足道闻言一惊,收起伸向那花朵的手,他愿意是想要将那丛鹅黄色的小花摘下送与郭襄的,但听她这么一喝,也就将手收回来了。
    郭襄走进那丛鹅黄色的小花细细的看,发现那小花的茎上竟长满了细细嫩嫩的小刺,与母亲曾与她讲过的情花的形状很相似,道:“这是情花。”
    何足道曾听郭襄说道情花的厉害,吃了一惊,心道:“幸亏没被扎到。”郭襄却一副不解的表情,自语道:“不对,这情花不是被大哥哥们全毁了吗?怎会又出现在此处。”
    何足道道:“想来是杨大侠他们没有将残根挖尽,春风吹又生了。”郭襄心道:“大哥哥深恨此花,又怎么可能没挖尽?”但此话却不想对何足道讲,只点了点头,道:“也许是吧。”
    郭襄等人却不知道情花的生命力极强,只有还有一块根没有死去,甚至是一粒种子,只要条件适合,就能长出来。
    就像,多年前埋下的一段情,会在很多年以后长出来一般。
    这一点连杨过当初在铲除情花时也没想到,毕竟,情花坳中那么多的情花,留下一两块残根也是有可能的。
    何足道却似极喜欢这些花,临走还恋恋不舍的看了它们几眼,大有将它们连根拔起带走的样子。
    郭襄自见了那块白色的布料后便一直魂不守舍,两人一路走去也很少说话,何足道几次相问都答非所问。
    何足道虽对男女之事比较迟钝,但也看出了些端倪,跟着失魂落魄起来。两个失魂落魄的人又默默地走了一天的路程。进了一家客栈,店小二将两人的坐骑牵下去后拿上了些晚饭,郭襄刚吃了几口忽然痴痴的笑起来,忽然幽幽叹了口气,问道:“你说大哥哥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啊?其实我就想见他一面。”
    何足道见她心中痛苦,有心想要安慰她几句,一句话却哽住了喉。
    郭襄心中悲苦,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何足道痴痴的凝望着郭襄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当晚,客栈的客人都听到了一阵凄凉的古琴曲,在他们的一生中,从没听过这样凄凉的曲子,况且是用古琴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