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头,已站满了蒙古兵。
历时近六年,损失愈十万,铁打的襄阳,终于也有攻下的那一天。
只是,谁都没想到,战斗的结局竟然是这样。
襄阳军民从蒙古人手里领来了粮食,又在蒙古人的指挥下清理着街巷旮旯,想起刚刚失去的郭大侠夫妇也耶律帮主夫妇,一时之间,各种滋味都涌了上来。
吕文焕低着头神色黯然的走过一条街巷,向着大帅府走去,现在的大帅府已经易主了,他只是作为客人,还留在那里,等待着蒙古皇帝的圣旨,或者升或者迁,但不管怎样,自今以后,他吕文焕都与贰臣联系在一起了。
默默整理着街巷的襄阳百姓抬起头来,第一次平时甚至俯视这个平时高高在上的吕大帅,吕文焕甚至能感受到他们射过来的鄙夷而凛冽的眼光。是了,在以前他是他们的父母官,现在,他是罪人,是个不忠者。
吕文焕不知道如何向他们解释,也不想做解释,他只是觉得累。他移动着脚步,向着大帅府走去。他分明听到有人在低低的嘀咕道:“汉奸。”
声音很小,但对于吕文焕,却不啻为一道惊雷。吕文焕身体猛的一震,陡地回过头来,两道锐利的眼光射向身后,谁都能称他为汉奸,但他们不能,然而再没有人说了,所有人在他转身之后都低下了头,吕文焕看着他们,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又缓缓地走开了。
阿术登上城墙,向着东南方向眺望。
远方,南宋朝廷正在等待着他们。襄阳一破,蒙古大军沿着长江而下,攻入临安并不是什么难事。以他多年的行伍经验,他知道蒙古大军最征南方最艰苦的战役过去了。
人在这种时候心情总是特别好,他甚至开始计算攻入临安的日子。
忽然,襄阳城外,远远的驰过来十几匹健马。阿术陡地一惊,他分明看到,为首那人正是郭破虏,身后跟着的却是去而复返的少**僧。
郭破虏纵马至襄阳城外,见城墙上已经插满了蒙古旗,知道襄阳已是沦入了敌手,急急勒住了马匹,向着城墙上的阿术喝道:“老贼,开门!”
阿术心知郭破虏此来,必不会罢休,一面另蒙古士兵朝着郭破虏射箭,一面大步下城墙去。蒙古士兵弓马天下无双,又占了有利位置,万箭齐发,郭破虏等人武功虽高,一时之间却也是近城不得。
如此对峙了近一个时辰,只要郭破虏稍稍靠向城门,便会有一阵箭雨射到,郭破虏又怒又急,几欲舞刀直冲上前去,幸被身边的少**僧苦苦拉住才没有被蒙古兵的箭雨所伤。
众人正踌躇无计间,忽听得身后有马蹄疾响,郭破虏等人回头看去,却见郭襄形容憔悴,已疾驰而至。忽地,那马前蹄直直掠起,仰天悲鸣了一声,竟委顿在地,险些将郭襄摔倒。原来郭襄急着赶路,竟骑着那马疾驰了数百里,那马到了襄阳,已是强弩之末。
“三弟!”
“二姐。”
孪生姐弟在亲人的离去之后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泪水倾盆而下,那些少**僧见此情景,却也不禁有些伤心,齐齐合掌,口诵佛号。
良久,郭破虏才道:“二姐,爹爹妈妈他们还在城内呢,他们用箭逼住,我们进不去了。”
郭襄看了看城墙上剑拔弩张的蒙古兵,又看了看郭破虏背上的屠龙刀,道:“以屠龙刀之力,劈开城门应该是不成问题的。”郭破虏道:“可是,我们也没法靠近城门啊。”
郭襄伸手在地上拾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子,道:“我以弹指神通的指力将石子打上城墙去,至少可以扰乱他们的心神,你冲过去,劈开城门。”
又对少**僧道:“待会我站到马背上发射,需要四位师兄帮忙按住马匹,其余师兄将石子向上抛弃,我好借力弹出。”众人见别无他法,也只好让她作此一试。
郭襄站在马背上,忽地足尖一点,将身子高高掠起,足有两三丈高,双手扣住石子往外一弹,只听得哧的一声轻响,那两颗石子竟疾疾的向着城墙上射了过去。
城墙上的两名士兵躲避不及,竟被打得头破血流,郭襄见自己的两颗石子竟有如此威力,不由得大喜,足尖在马背上又是一点,双手不停的将少**僧向上抛来的石子源源不绝的弹向城墙。那马匹被郭襄的足尖点来点去,渐渐狂怒起来,四名武僧竟是按不住,又冲上去几名武僧,这才将那马匹死死地按住。
城墙上的蒙古兵被郭襄的石子一搅,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射箭,一直在等待时机的郭破虏哪里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伸手在马屁股上一拍,那马匹吃痛,只是扬开四蹄奋力的向前奔去。
郭破虏去势之极,再加上屠龙刀之利,厚重的襄阳城门竟是轰的一声被劈开了一个口子。郭破虏既已入城,更是发了疯似的冲入蒙古兵中,不住的砍杀。
那些蒙古兵虽说体格雄健,战力超群,但在郭破虏这等高手的狂怒刀法之下,却也是不堪一击,连连向后退去。
不多时,郭襄等人也进入了城中,原来城墙上的射手被郭襄的乱石子一砸,已是乱作一团,箭雨也便小了下来,剩下不多的箭矢,自然是难不倒郭襄等人的。郭襄等人与郭破虏合在一处,再加上倚天屠龙这两柄稀世神兵,虽然人数不多,却是占尽了优势。
郭襄等人见襄阳已失,心里明知想要凭着自己几人之力夺回城池乃是万万不能,悲愤之下,竟是失去了目的,只想着大杀一场。
忽地,前方街巷里,转出了一支蒙古兵马,那些蒙古兵押着的,竟然是些丐帮弟子与襄阳百姓,为首几人,赫然是玉之瑶、张四狗与李三鬼,耶律轩瘦瘦小小的身体在铁塔般的蒙古士兵面前,显得就像是一棵弱小的豆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