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薰的印象里, 福泽谕吉只在很久以前拔了一回刀。她对这个人的回忆始终是茅草亭下沉默着替自己遮风挡雨,青松般挺拔的身姿与高洁的品行。也许还带了点藏得很深的洒脱不羁, 以及不爱说出来却总能腹诽一长串的有趣见解。
总体偏向于一个文士而不是一个剑士——谁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在恋人面前拔刀呢?揍谁也不合适啊?
这种固有印象在一次次的讲述不中被断强化,以至于她根本就把福泽先生的配刀当成了纯粹装饰品。也就用来表示自己是个“士人”,除此以外别无他用……哪里想得到后来这人竟然成了暗杀界的大前辈?
夏目漱石收徒弟,一个成了政府“清道夫”,一个成了黑道“垃圾站”,也不知道都是怎么教导的。
话说回来,如果他腰间没有挂着刀,这么多柱也不好为难个普通人。但他又确实刀不离身……既然都是剑士,那就没有欺负不欺负这一说。
富冈义勇本是不喜欢参加婚礼的。
他唯一的姐姐就是在婚礼前夕被鬼杀害, 作为幸存者, 此后数年时光每每见到别人举办婚礼都会回忆起相依为命却死于非命的姐姐, 能喜欢参加才怪。
但这次不一样, 为着能替蛇柱恋柱祈求幸福美满他也愿意坐在席间默默祷告……自然同样希望鸣柱能过上她一直向往的生活。
你不是就想回老家去做个普普通通的和果子店老板么?这家伙至少也得能打跑上门勒索敲诈的地痞流氓才行。至于“地痞流氓”们可能会有的武力值,我不知道, 我就是个菜鸡, 先打得过我再说。
——基本逻辑就是这个逻辑,好像没多大问题的样子?
福泽谕吉接下飞过来的木刀, 阿薰跟着转脑袋看了一圈,脸上大写着“担心”,却被他揉揉脑袋:“无妨,不必担心。”
说着顺手将佩刀解下来交给她。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富冈义勇的刀术是个什么水准她再明白不过。
就一个字,稳。
无论攻防都极为稳定, 就像深邃湖水那样, 不管你看到湖面上波澜如何起伏, 湖面以下始终都是迷一样的深度。
一边是戴了万米滤镜潜意识就觉得“斯文柔弱(?)”的恋人,另一边是曾经指点过刀术打得自己喵喵叫的前辈……担心谁不担心谁一目了然显而易见。
至于围观的吃瓜观众,这次大家一致认为“水柱说得对!”
我果然没有被讨厌。
第n+1次确认。
然后大家就眼睁睁看着鸣柱描述中“手无搏鸡之力”的“书生”挥刀和富冈义勇打得不分上下——在后者没有打开斑纹进入通透世界的正常状态下。
堪称教科书一般标准的神道无念流,一看就知传自名师多年修持。
“完全是柱级水准了吧!”
“嗯。”
“没错,年龄也……”
“这还是不会呼吸法。”
“啊啦……”
“南无阿弥陀佛”
富冈义勇不说话的时候大家对他的评价大部分都相当正面,百分之九十会提一句“刀术不错”——从另一个侧面证明鸣柱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还一说好多年。
福泽先生都四十多了吧?四十多岁的人和二十出头的水柱打平,虽说是常态白打……这叫“柔弱”?
柔弱的是我们!
打了近一个小时就打不下去。双方都没有什么胜负心,也不想致对方于死地,单以刀术本身论谁也没有指导谁这一说,自然差不多就停手。
福泽谕吉先停下,富冈义勇没说什么只收了刀点点头,前者这才将木刀放好走回观众席。
此刻观众们特别想知道鸣柱会有什么表现,整齐划一扭头过去目光炯炯盯着她看……然而阿薰楞是当刚才那一个小时自己睡死了什么都没看见,忧心忡忡好一番检查,生怕福泽先生掉上半根头发丝的架势。
好吧……就这样吧……一个愿意作一个愿意宠着,不想默默吃狗粮就不要再继续深究。
午后一行人结伴搭乘交通工具返回横滨,侦探社的侦探们先走一步回办公室,阿薰带大家一起去看预定好的新家。
这个时候炭治郎他们总算派上了用场,之前在医院恶补的常识也有了用武之地。
“老人家”们都不会使用现代家用电器,需要“年轻人”一个一个交代过去——门锁用手指摁一下就可以,就算修习雷之呼吸也不能去摸电源其他人就更不可以,热水器一开就有热水用,鸡蛋罐头什么的不能塞进微波炉……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听得前辈们一个个“哦!哦!好厉害!”的样子。
“我好累……为什么炼狱大哥一定要用炎天升腾点煤气灶?会爆炸吧,会把我们一起炸上天啊!”
善逸顶着小麻雀目无高光,整个人都像脱水蔬菜似的憔悴,炭治郎感同身受和他对视一眼:“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义勇先生要用水面斩切萝卜,被热水烫了竟然开了个凪出来……”
不死川玄弥坐在一旁边听他们抱怨边怀疑人生,只有香奈乎高高兴兴看着香奈惠和忍商量该买些什么家纺回来装饰房间。
嘴平伊之助?哦,他已经高喊着“猪突猛进”冲进森林里圈地盘去了。
阿薰姐找了个这么偏僻的住处,果然很有先见之明!
和善逸商量好回桃山的时间,阿薰傍晚前回到侦探社楼下,福泽谕吉抄着手站在那里。
远远扫到黄色羽织的影子他就转过身认真看她走到自己身边。
“等很久了吗?”问话的是学着他一样把手抄进袖拢里的少女,福泽先生放下隐藏的担忧抿嘴露出一抹浅笑:“并没有等很久。”
只要你回来了,多久都没关系。
因为对横滨安全系数的误判,她把日轮刀留在森林那边交给善逸关照,身上只藏了备用短刀,看上去就像是近年来逐渐流行追求复古时尚的年轻人。
一高一矮依偎在一起走在夕阳下,远远传来充满了烟火气息的对话:
“下周等你有时间就一起去桃山接师傅过来吧?”
“好。”
“桃山的桃子很不错,带一些回来?”
“嗯。”
“回来后和果子店就准备开门啦。”
“恭喜?”
“好像还有一笔土地使用费一直没有收取,难道需要上门催促?”
“多带点人。”
“会不会有点尴尬?”
“不会。”
“真的吗?”
“真的。”
……
一番笑料百出让后辈剑士们心力交瘁的忙碌后,鬼杀队众人总算安顿下来。送了宇髓天元和他的夫人们出门探险,其他人适应了几天总算投入到新的生活。
鸣柱和她的师弟要接桑岛慈悟郎,水柱和他的师弟要接鳞泷左近次。索性约了同一天出发,桃山和狭雾山离得也不远,顺便一起帮老人家搬家。
乱步不喜欢体力劳动,阿薰也不为难他,问过之后就带了国木田独步充数。中途换乘一次,下车后她站在站台上冲转道狭雾山的水呼兄弟挥手:“有事鎹鸦联系,下午还在这里碰头一起回去。”
不然他们恐怕是弄不清楚越来越复杂的交通网。
“明白了阿薰姐,你放心。”炭治郎一手牵着妹妹一手挥动着回应。祢豆子已经彻底摆脱鬼血影响,重新恢复成正常人,正拉着哥哥的手好奇看向四周。
一个没注意富冈先生就顺着人流走出去老远,炭治郎不敢再耽误,匆匆忙忙带着妹妹赶过去。
“我们也出发吧……富冈先生只是不擅言辞而已。”阿薰抬头看向因为紧张而越发严肃的福泽先生。旁边的小孩子张嘴要哭被他看了一眼就自动消音,可以想象严肃到了何种地步。
先乘坐公交到达桃山下的小镇,再沿着小路上行。
桑岛慈悟郎早就收到了金子来信,他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就坐在小院里等。等到九点多,先是小弟子大呼小叫着一路冲上来抱着他高兴,没一会儿大徒弟领着两个外人穿过桃林走到他面前。
“师傅,我回来了。”阿薰把师弟从师傅身上“摘”下来打发他领着国木田独步去摘桃子,转身将福泽先生推给桑岛老爷子看:“师傅,他就是阿吉。不知不觉间我们错过了快三十年,今后不想再错过了。”
福泽谕吉……这么多年也没有现在这样紧张,紧张到几乎同手同脚。将带来拜访的礼物放在这位长辈面前,他很认真的按照礼节额头点在矮桌上:“请将……您的孙女嫁给我。”
“不敢妄语,只能勉力尽量能让她平安顺遂,生活无忧。”
虽说程序有点问题,该有的态度却不能因此敷衍。
桑岛慈悟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凶残得有过之而无不及。看了许久,老者抹抹胡子点了头:“看上去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家阿薰脾气好,性格柔和,有时候却又太过好说话……早年也不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越养越随和,也不是说不好,总担心她会委屈自己。你要好好照顾她……”
——老爷子的爱徒滤镜也厚得够可以。
关键是福泽先生竟然极度认同的点头表示同意?
阿薰:“……”
突然有点理解队友们欲言又止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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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觉得可以安静下来认真码字的时候,总会不知道从什么犄角旮旯里冒出一堆破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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