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素白的清透窗帘被倏地拉开,从外灌进的冷风簌簌吹了进来,卷起帘子。
“姽婳你下次这么干的时候能不能提前通知一声……”
千灯暮心抖抖肩打了个喷嚏,虽说杀手应该比平常人耐寒,可无奈她却是个例外,怕冷得不得了,此刻恨不得钻进被窝还烤着火炉最好。
“啊对不起……我就是觉得闷得慌所以透透气。”
墨发少女歉意地笑了笑,而后将窗帘拉成一个小缝隙,扑面而来的那股冰凌花绽放时的寒意让她霎时清醒了不少,缓解了脑内蕴藉的晕沉。
十二月了啊。
她……失踪三个月了。
凉潇也……
少女扣紧窗棂,眸子里的冰冷甚至不亚于外面的天气。
最近……莫名地变得死气沉沉了许多。那股压抑沉重的气息,与血狱里的环境,相差无二——
就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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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刮起的寒风,飒飒吹动着。进入到夜晚,气温更是急剧下降,不少墟罅中也生出了一排排细碎的冰花。
忽的,一阵奇异的馨香夹杂在寒气中传来,幽幽淡淡却摄人心魄。忽明忽暗的视线中仿佛摇曳出了翩翩携过的红色衣袂。
——是迷药。
当姽婳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无法抵抗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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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映入的却是妖媚似火的女子与一架骷髅进行缠斗的景象,不过几秒后,骷髅白森森的骨架便碎成一地。
“清骨……”
墨发少女皱了皱眉,虽然有猜想过这样无形无声的下药最有可能之人便是她,可她这眼含煞气身带杀戮的气质还是她第一次见到——
更别说配上鲜红的衣衫后,简直狂肆得让人移不开眼。
见到她的醒来,少女原本一惊,而后沉沉地说道:“……这里是骨生域的入口之一,灵尊已经开始行动了——血狱大开,在其吸纳怨念后已经胀大到了可怕的地步——”
已经开始了?!
无形之间……居然已经蔓延到了这种地步。
越来越多涌出的骷髅证实了这一点,它们也许并不厉害但数量却多得惊人,每一只骷髅的肋骨中央都囚着一颗黑色的心灵之蛋。
“你为什么要把我单独带出来?”姽婳沉默了几秒,而后问道。
“我……”她一顿,而后目光忽而变得幽远而悲哀。“我只有玖影这一个依靠了,而他却成为了这场杀戮的牺牲品……你知道吗,那种感觉——?”
她沉了沉声音,几度欲言又止,而后噎住了口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以——
墨发少女封凝了眸子,接下了她的话。
“你不甘心,于是在给樱的手术上动了手脚,甚至害得凉潇也死了……是吗?”她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危险。
——如果你承认,那我和木姽婳从此与你,便分道扬镳。
那一刻,她在少女黑曜石般的眸子里解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零使和木姽婳,堪称无所不知……原来,连这样的事情,她也早就知道啊。清骨怔了几秒,而后终于是闭上了眸子,掩去了眼底的一片荒凉。
在她如血的唇畔上,忽而绽出了刺目而妖艳的花。
但……没有预期而至的情况出现。
在顿了几秒后,墨发少女皱着眉道:“——你去了中央枢纽。”
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直接而肯定地说着。
“你知道的……天网社的以为那里最安全最保险,自然里面也就有最多的机会——当然了……连血狱这样的核心机密也有呢——”
代价却是,她的脚踝被种下剧毒,而且是随机爆发的方式,也许前一秒的笑,在下一秒就成为永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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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木姽婳并不懂那一刻清骨的眼神,决绝的,凄凉的,像末日的余晖——
但恍惚间她听见她说。
——给我一个机会,我带凉潇冰舞回来。
-
月咏几斗再次来到日奈森宅的时候,这里再也不是从前的样子了——遍布的短茬杂草生着颓败灰暗的色彩,缠缚的蛛网淹没了老旧的墙壁。
四年了。
天翻地覆。
一只翩翩的灰红色蝴蝶轻落在枯草上,他伸出手去,那蝴蝶便降临在自己的指尖,而后在那清薄如纱衣的蝶翼上,缓缓晕染出奇异的瑰红色。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夜,也有许多人见到这只蝴蝶,并且坠入了好似庄周梦蝶的一场梦境,再也无法醒来。
往生血狱,蝴蝶引路。
而另一边,在意识到血狱扩大且姽婳变得不知所踪的时候,暮心络纱先是互相对视了一秒,而后便不带犹豫地前去帝洲大厦。
整个城市,浸在了冬日的寒冷之中,死气沉沉着,仿佛空无一人。
此刻,天网社内部,却被密密麻麻的血色雾气充填着。
从踏入蔓延出来的血狱漩涡的那一刻,一切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