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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宁珊道:“如今我这个位置,轻易退不的,身后还有不少支持我的同僚们,我若是退了,又置他们于何地?”
    贾赦大惊:“珊儿,结党营私是大忌啊,你怎么能做这个?”
    宁珊好笑道:“结党营私是大忌?那你们所谓‘四王八公’、‘四大家族’又算什么?这朝堂上有谁能做个孤臣?便是有,也是个早逝的命,甚至可能累及家人。自来纯臣、直臣都难为,何况孤臣乎?我便是不主动去结党,凭我现在的权势地位,也会有人主动靠拢臣服的,挑些可用之人为我所用,有何不对?”
    贾赦还是头一回被人直接挑明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四王八公”也是结党营私,被吓得不轻,一时说不出话来。迎春脑子反应得却快,张口就问:“孤臣易早逝?那林妹妹的爹,是不是就因为……”
    宁珊轻笑一声:“我对那位林大人了解不多,但从邸报上来看,他任盐课御史的时候,江南一带交上来的赋税是现在的一倍还有余,想来是个能力出众的忠臣,只可惜,没跟对主子,落得个官场倾轧,死于任上的下场。不过究竟是真的病重而亡还是有什么隐情我就不清楚了,横竖那个下场不算美妙。”
    迎春听得满心纠结,手下无意识的绞着上好的贡缎手帕,拧的花边都开了线:“我单只知道征战沙场危险重重,却不知道这风平浪静的京中也有这么许多阴私险阻,倒真不如像爹爹说的那样,辞官归隐算了,一家人在一起,不求多大的富贵,只一个平安便极其难得了。”
    贾赦还在两眼发直中,倒是能听清迎春的话,也知道点头附和,只是嘴里仍旧吐不出完整的句子,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究竟想说些什么。
    宁珊对着迎春点点头,似是赞同她的想法:“我才从边城回来的时候也想过退步抽身,只是那时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付诸行动,如今却是不好退,也不想退了。”两皇的做派越来越让人难以尊重,而世家子弟本就不已皇权为上,若是碰上难得的明君倒也罢了,这样两个越来越靠近昏君边缘的上位者简直让人想推翻了事,哪里还会有敬畏?
    而一旦失了敬畏,手中兵少粮少钱更少的皇上比之五胡乱华时期的小国宗主还不如,以宁珊如今手中的兵力和北疆、海疆两地的屯粮,大可以揭竿而起,拥兵自重,沿长江划分天下,最少也是一个并肩王。只不过现如今百姓还算安居乐业,他也不愿意为一己之私多造杀孽,便绝了这个想头,只不过仍旧防备着有朝一日皇帝更加昏庸,甚至防备他功高震主,现如今留好后手,为的是到那时好有一搏之力,不至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
    迎春秀眉纠结,满心的忧虑,低声道:“不想退了?为何不想退了?”是因为退无可退?还是因为想更进一步所以不退了?可是如今,大哥哥已经是护国公了,民爵中最高的地位,再进一步要进到哪里?封王么?从前的四个异姓王如今倒了一半,剩下两个也是郁郁不得志的,以大哥哥的才华手段,心计能力是必不甘于此的,那么,是皇家的王?莫非大哥哥是想……
    迎春被自己的想象吓出了一身冷汗,哆嗦着不敢说出口。宁珊好奇的瞧着她一张小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也不知道她都在想些什么,不由提高声音叫道:“迎儿,怎么了,在想什么?”
    猛听到宁珊的声音,正在胡思乱想的迎春吓得浑身一震,几乎从椅子上蹦起来,用帕子捂着脸,踉踉跄跄的往门口扑去:“我有些身子不适,想回房去躺躺。”说完,也不等人回话,一把扯开门帘就奔了出去,转眼便被跌落在地的湘绣挡住了远去的身影。
    贾赦和宁珊坐在议事厅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今日性情大变的迎春是受了什么刺激,甚至都还来不及问一句她到底是过来干嘛的,这人就不见了踪影。
    一路跌跌撞撞走回闺房,多亏有司琪搀扶着,才不至于摔倒在半路的迎春甩开所有人,命司琪守住房门,只说要独自静一静。留守的绣橘也被撵了出去,好奇的拉着司琪低声问长问短。
    司琪这个丫鬟忠心是有的,胆子也大,但脑子实在不算灵活,最起码跟不上迎春的思路,因此绣橘怎么问,她也只能摇头,她自己都没听明白老爷和大爷的谈话呢,还指望她能猜到迎春的心思么?绣橘无奈,只好和司琪一道守着房门,留心听迎春叫人。
    迎春躺在床上,心口突突直跳,半天不能平静。她的想法太大胆也太狂妄了,只是想一想就把自己吓个半死,对谁也不敢吐露半句。她不知道自己是盼着大哥哥别走到这一步呢,还是希望大哥哥能心想事成。
    衡量了半天,又不由设想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也许大哥哥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她也不敢去求证,只能憋在心里。这一天又是惊又是吓的,还顶着一身汗走了半日,一宿没过完,迎春便浑身火烫,发起烧来。
    第141章 挑拨上皇
    迎春莫名病倒,又得了太医一个“忧思过重, 需要静养”的医嘱, 瞬间就难倒了一大家子人。
    这可是两府都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她去静养了, 两府上可就全乱套了。
    璎华公主不是能当家理事的料, 饶是有华嬷嬷帮着也立不起来, 何况现在华嬷嬷也没心思去争管家权了,帮着公主调理好身体, 早日剩下继承人才是头等大事。
    惜春年纪太小, 自己屋里的事情都还理不顺,让她当家,说不定还不如璎华公主呢。
    于是,林黛玉临危受命,被贾赦硬扯出来, 让她和邢夫人一道管家。
    邢夫人或许早年曾经有过一展手段的雄心壮志, 但是老太君的优渥生活显然抹平了她的斗志,如今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邢夫人连迎春整改过的账本都不会看了,让她管家比惜春也好不到哪里去。何况,邢夫人和史太君王夫人有着同样的问题,就是都十分敬畏那个黄圈子里出来的人,家中有璎华公主坐镇,便是请她管家, 她也不敢沾手。
    黛玉迫不得已, 一个人扛起了管家的重任。这回华嬷嬷倒是不防着她了, 横竖也知道了这姑娘没有给驸马爷当二房的念头,便也不怕她掌握府上中馈。何况有她出面管家,正好可以让华嬷嬷腾出空儿来好好给璎华公主调养身体。
    黛玉等于是被硬赶上架的,便是想推辞,也找不到该向谁推辞。
    迎春病得突如其来,整天都昏昏沉沉的,谁也不敢再让她操心什么;
    惜春又小,遇上事情只会两眼含泪,手足无措,而且她还不是这家的正经主子,按照贾赦为基础论血缘,比黛玉还远上几筹呢;
    璎华公主不懂管家,也没兴趣学;
    邢夫人虽然也挂了个名儿,却仗着长辈的身份一直支使黛玉,黛玉还能怎么办?只有硬着头皮先顶上去,同时遣了大批丫鬟婆子去照顾迎春,务必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健康。
    迎春的病乃是被自己吓出来的,跟黛玉以前伤春悲秋自己折腾出一身病来有异曲同工之处。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在贾府,黛玉的病没人重视,也没有好医好药,生生被拖成了大症候。
    而迎春一倒下,惹得全家人都围前围后不说,太医院专门给后宫瞧病的几个太医更是流水一般被轮流请来,人参燕窝虫草等金贵的药材堆了一屋子,大厨房里每日变着花样做些清淡有营养的饭菜,丫鬟婆子们苦口婆心的劝着她多用一口,如此这般被捧着养病,想不好都难。
    又有惜春每日里眼泪汪汪的陪着她,黛玉焦头烂额的忙着处理事情还不忘日日来瞧她,陪着说笑解闷,迎春是个知道好歹的,外加对于宁珊信任十足,渐渐的也就强迫自己忘了当日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可有时候一个人独处,又难免想着,万一没有想错,自己也不能再病下去了。横竖对于两皇,她敬畏是有的,尊重却不多,只想着,日后凡事看大哥哥的行动便是,自己本就帮不上忙,越发不能再拖后腿了。这么一想开,心结也就去了大半,再有好医好药的养着,众人精心的伺候着,不过数日,也就好全了。
    不过心里到底存了这段心事,日后一言一行中便由不得带上了一丝深意,凡事都多想了一层,时时惦记着自己不能拖累了大哥哥,对于管家和照顾公主大嫂便越发的上了心。
    毕竟,万一事情真像她想的那样呢?那么自己管理好后宅,照顾好大嫂,让她早日诞下公府继承人,也就等于是变相替大哥哥出了一份力了。这么想着,迎春不由对璎华公主的膳食服饰等日常起居越发热心周到了。
    华嬷嬷感念迎春对璎华公主上心,日日请安问候,关照衣食起居,十分周到,便想着投桃报李,也对迎春好一些。然而她一个嬷嬷,钱财又不多,地位也没多高,人脉也基本断绝了,能做的也只有多夸奖几句罢了。
    这一日,宁珊下朝回家,同璎华公主一道用晚饭,华嬷嬷便借机在宁珊跟前替迎春邀功道:“如今大奶奶这里日常饮食全亏了大姑娘精心照料着,道道菜都是大爷和奶奶爱吃的不说,营养也好,色彩也好,口味又精细,真真再没有比大姑娘更妥当的孩子了。那样的气度手段,便是做娘娘都使得了。”
    这本是一句带口之言,宫中出来的老嬷嬷们夸姑娘最爱说的一句便是“入宫做娘娘都使得”,其实不过是说顺了嘴,压根儿没有什么实质意义。却不料,竟惹得宁珊面沉如水,扔了碗筷,冷声道:“嬷嬷倒是瞧得起她,只怕却并没有那么大的造化。”
    璎华公主也放下碗筷,虽然不懂宁珊的怒气从何而来,却也知道告诫华嬷嬷一声:“嬷嬷这话以后别说了,那宫里是个什么好地方不成?没得糟蹋了妹妹。”
    华嬷嬷急忙告罪,宁珊“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气氛终究僵硬了起来。
    几日后,华嬷嬷才从岳嬷嬷那里打听到,原来是惜姑娘的哥哥和侄子,从宫中打听到了今年选秀,皇上有意纳了迎春为妃,以此控制宁珊,顿时了然。
    说起贾珍父子兄弟三人,大本事没有多少,搞歪门邪道却十分拿手。自从旧年里,贾蓉买通了大明宫外围打扫院子的小太监,打听出了璎华公主的信息,被宁珊表扬了一番之后,整个人对于打探小道消息就越发起劲儿了。
    贾珍也不甘落后于儿子,三个人又都是在家里被惯的无法无天的主儿,又有宁珊撑腰,在官场上也颇为吃得开,便越发没了顾忌。
    又或者贾家人的胆大包天都是一脉相承的,跟史太君王夫人等人一样,贾珍三人也是一面敬畏着皇家,憧憬着能当皇亲国戚;一面却又胆大包天,对于插手宫廷兴致勃勃。贾蓉和贾蔷俊俏的长相让他们在青年女官之中尤为如鱼得水,轻易便可打听到不少琐碎情报。
    关于皇上意图染指迎春并黛玉的龌龊心思,便是贾蓉从乾清宫侍奉茶水的一个下品女官那里听说来的。那女官说的时候还颇为羡慕,想来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便是出宫也没个好结果,便一心想在宫里挣个一席之地,难免就羡慕迎春黛玉等出身显贵的闺秀,一遭入宫选秀,便能有个高位虚席以待。
    贾蓉得了这消息,倒是好心告诉了贾蔷,原想相约去给宁珊和迎春道喜,讨个赏。却不料,贾蔷道:“我瞧着宁大叔素日那意思,并没有让二姑姑入宫邀宠的意思,咱们还是保守些,别道贺了,只是把事情透露给宁大叔并赦叔祖父,先瞧瞧他们都是怎么个意思,届时随机应变。”
    贾蓉自知不如贾蔷头脑灵活,倒是很肯听他的话。两人便相约,下一个休沐日去护国公府,打着探望小姑姑的旗号,伺机向宁珊汇报。
    果然被贾蔷料中,宁珊听了非但毫无喜色,面上还有些愠怒。贾蓉一边暗自庆幸自己听了贾蔷的话,一面随口找些措辞宽慰一二,免得被宁珊的怒气扫到。
    宁珊当然不至于拿好意给他递消息的人撒气,便嘱咐贾蓉、贾蔷不要再将这件事说出去,一面又嘱咐他们,如果传递消息的人可靠,不妨再多打听打听。贾蓉、贾蔷满口应承了,拿了宁珊的赏,得了日后有机会便提携他们一二的承诺,也没去见贾赦,直接欢欢喜喜回家去了。
    后面贾赦听人说东府两个小侄孙来了,溜溜达达的背着手过来准备听人奉承他是老太爷,却不料,转了一大圈也没见着贾蓉、贾蔷两个,不由好奇问道:“珊儿,听说东府的小子们来了?怎么不见人影?他们来做什么?是不是给我老人家请安呐。”
    宁珊毫无温度的扫了一眼过去,贾赦顿时缩起了脖子:“想来你们是有正经事要谈,我还是后面园子里逛逛去吧。”说完,脚底抹油就想溜走,被宁珊提着嗓子叫住:“跟你说件事儿,以后家里丫头的婚事你别插手,我暂且留人几年,还有用呢。”
    贾赦满口应承了:“这是你家,自然一切都由你做主,不过几个丫头么,多养几年也费不了几两银子。”说完,转过弯儿来,小声问道:“感情那俩小子是来提亲的?给谁?”
    宁珊斜乜他一眼,道:“横竖不是给你,且去逛园子吧,嘴上严实些,若走了风声出去,别怪我把你丢回去给二弟。”贾赦顿时面色严肃,郑重表示自己绝对口风严密,一面好奇心重重的出去溜达了。
    宁珊起身到后宅去找了璎华公主,道:“珞儿,几时要回宫,替我捎句话给太上皇。”
    进来胃口不错,一有闲空嘴上就不得闲的璎华公主丢下啃了一半的翡翠甜饼,抹抹嘴角,正色道:“我几时都不爱去那个宫里,这你是知道的。不过你的事要是着急,我这就可以去传话。”
    宁珊走近前去,拿过璎华公主胡乱抹嘴的帕子,轻轻替她抿去脸颊上黏着的糕饼渣子,又左右瞧了瞧,没有蹭花胭脂,才搁下帕子道:“倒也不是很急,只不过最近瞧着皇上无事生非有些不快,想找点儿不自在给他,瞧着开心开心。”
    璎华公主一拍手,大笑道:“很是,瞧着他不开心了,咱们都开心。你说,要我传什么话。”
    宁珊轻笑一声,道:“无非是太上皇想着要立储,皇上却犹豫不决的事儿,我这个做人女婿的,少不得要替太上皇分忧了。”
    华嬷嬷听到这儿,果断扭头出门,把门口守着的丫鬟都遣散了,自己守住门口,不叫任何人近前。
    璎华公主好奇道:“你选择支持我哪个皇侄儿了?”
    宁珊道:“一个也不选,我不过是要给皇上找个不痛快,让太上皇开心开心罢了。你去跟太上皇说,想打皇上的脸,不一定要选择立储,也可以追封。就说你近日梦见你母后郁郁寡欢,心疼儿子,想给儿子讨一个平反,且瞧瞧太上皇怎么说。”
    璎华公主和前义忠亲王的母后是一个相当有心计手腕的女人,活着的时候牢牢守着后位,把儿子送到了距离储位最近的地方,风光了二三十年。死后也成为了太上皇心头的朱砂痣,饶是儿子起兵夺嫡又失败了,也没影响她的凤座,仍然被葬在皇陵中属于皇后的位置上,丝毫不曾动摇。
    宁珊想赌一赌,这位颇有头脑的无缘岳母在太上皇心中究竟地位几何?比起那个传说中盛宠不菲的甄太贵妃如何?
    璎华公主不明究竟,但却听听话的照着传达了。太上皇顿时陷入沉思,都忘了叫璎华公主先退下,就背着手在大明宫里踱起步来。璎华公主见没人理她,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了,把太上皇跟前小几上摆放的点心挪到自己跟前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她近来胃口被养的打开,时不时就觉得饿,想些东西吃,家中为了供应她,早已被迎春下令,要在各处都摆满糕点糖果等零嘴儿。
    太上皇背着手在大明宫前殿满地转悠,越转越觉得璎华今天来给提的建议真是太好了,就应该好好打一打那个儿皇帝的脸,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地位。太上皇越想越兴奋,禁不住一拍手,招呼戴权道:“速去内阁传寡人的话,就说寡人要追封先皇后并嫡子,义忠亲王不足以匹配我儿的尊贵,要追封为太子,皇帝才合适。”
    戴权傻眼了片刻,还是很伶俐的记得接话。他是大明宫的首领太监,就算想投靠皇上,皇上也不可能信任他的。因此戴权早就打定主意,待服侍太上皇归了西,他就自请去守陵,虽然过得日子苦了点儿,可好歹能保住一条命,最起码也能有个忠义的好名声。
    璎华公主对于太上皇的打算摸不着头脑,但是回家同宁珊一说,宁珊立刻便明白太上皇这是听懂他的意思,准备追封前嫡子打脸当今了,不由一笑,做儿子做成这样,让亲爹恨不得扒了他的脸皮摔在地上踩,当今也算是一绝了。
    正笑着,忽然想起贾家那个老太太跟自家傻爹的关系了,似乎与太上皇和当今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由得暗中警惕起来,他能说动太上皇给当今没脸,靠的是孝道和太上皇至今仍旧手握重权。
    而贾家那个老太太手头上的人脉也不少,四王八公更是抱成团,虽然他已经把傻爹拆出来了,但是那老太太似乎仍旧跟北静王、东平王等的后院当家太太们有来往。若是哪一天,她也动了歪心思要踩傻爹一脚,自己也应该防备着些,最好是在那之前就把傻爹的位置再抬一抬高,让她无处下手才好。
    对于这个又傻又乖还明显偏心眼儿又肯维护自己的爹,宁珊还是十分照顾的,何况,以他如今的地位权势,自己的亲爹都护不住,再给别人踩了也够丢人得了。便是冲着自己的面子,也应该把傻爹护的再严密一些才好。
    宁珊摸了摸下巴,感受到了璎华公主“闲的什么都不会”却还非要展现柔情替他修理的胡茬的刺手,虽然自己并不介意形象,但是娇妻的好意以后还是谢绝的及时些更好。
    宫中的皇上自从知道了太上皇大张旗鼓要追封先皇后母子俩就彻底发疯了,把自己关在宫室里砸了一屋子都不止。
    他当初被临时点名接了皇位的时候就想要追封自己的生母来图个正名,可是太上皇却不让,嫌弃他生母出身太低,不配被追封为后,挪进那重金修建的,将来属于自己的陵寝中去。故而,皇上的生母至今仍旧是个才人的名分,连死后的尊荣都没有,而皇上也至始至终没有得到嫡子的身份,这也正是他被原茜香国出身的贵嫔三言两语就挑拨的打压自己的皇后母子的原因之一。
    他嫉妒啊!名不正言不顺了这么些年,别人不说,自己心里都窝火。
    结果现在才知道,这种屈辱原来还可以更盛。那欺人太甚的父皇,为了打压他甚至不计较死鬼二哥曾经意图造反将他推下皇位,而打算追封他为先太子,甚至还要给一个皇帝的谥号,这不是明晃晃的打他的脸吗?让世人都知道,他软弱无能的甚至可以被一个死人踩上一头。
    这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第142章 追封义忠
    乾清宫中, 满地的狼藉很好的诠释了所有者的心情。
    皇上赤红着双目, 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一丝丝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恐慌。
    他从来就知道, 自己一直没有受到过重视和尊敬。从小的时候开始, 作为生母出身最低的皇子,他就是其他兄弟欺负的对象;到后来成年,出宫开府封王, 他得到的一直是最差的工作,最破的府邸和最少的银子。
    后来,突然有一天, 他那个天之骄子的二哥就造反了,虽然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他都不甚明确,但是他们那位偏心的父皇因此备受打击,重病退位, 传位于他却是不可动摇的事实。
    然而,在他已经成为皇帝三年了的现在,他的好父皇,竟然想要追封那个逆谋的二哥,让一个死人都可以堂而皇之的踩到他的头上来。
    皇上忍无可忍, 出离愤怒。
    然而, 这并没有什么卵用。起码, 权势依旧弱于太上皇的他, 再怎么愤怒也无法改变那个偏心眼儿又雷厉风行的父皇已经做出的决定。
    宁珊完美的扮演了一个被璎华公主的美色迷得晕头转向的好女婿的角色, 在朝上对于太上皇提出的任何意见和建议都点头称好, 纵得太上皇越发得意洋洋。
    贾赦和贾珍等都对于太上皇忽然提议要追封传说中起兵谋反却坏了事的义忠亲王大为惊讶和恐惧, 但是这俩人都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为宁珊马首是瞻,一见宁珊这么鼎力支持太上皇,俩人也瞬间扔了一肚子有的没的,开始随声附和起来。
    北静王极其一干本来抱定了信念坚决与宁珊作对到底的党羽都陷入了痛苦的思索当中。本来他们是走反对宁珊路线的,然而这一回太上皇的提议十分符合他们这些老牌太上皇党羽的利益。
    本来么,新皇对他们这些人打压过甚,又一力提拔和他们为敌的新贵,包括许多之前没有拥护过太上皇的后妃的母家,这就严重影响了传统老牌势力的利益和优势。如今太上皇亲自出面,暗示新皇地位不正,最起码是没有原义忠亲王正,这对于四王八公等利益集团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如有可能,趁机把新皇拉下水,将原义忠亲王那个继承了爵位的庶子义忠郡王捧上龙椅,这可是现成的从龙之功。而且还是有太上皇支持的从龙之功,完全没有风险。比起再等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从新皇现在这群皇子中选择新主来的又快又方便,这么大的诱惑,谁舍得错过呢?
    最起码,北静王是不想错过的,自从和宁珊公开翻脸以后,他在朝中的地位简直每况愈下,这对于一个一直披着贤王的皮却始终野心勃勃梦想做权臣的人来说实在太难以忍受了。唯一不爽的是,太上皇竟然把宁珊也拉到了自己的阵营里。这样一来,从龙之功的利益岂非要同宁珊一起分享了?
    这也很让人咬牙切齿。不过一切都是后话,就不信义忠郡王会放弃他们这些当年拥护过他父王的老臣改去捧宁珊,而他的后台,也不过就是个老的快入土的太上皇罢了。
    北静王一边咬牙切齿的衡量得失,一边难以停止嫉妒的愤愤回忆璎华公主和宁珊大婚当时,他也曾参加的喜宴:不曾想那个璎华公主竟是那般难得的绝色,早知如此,不如自己收了,也能顺势拉近和太上皇的距离,更添信任。这回倒好,一个美人儿,一份前程,白白便宜了那个该死的武夫了。
    宁珊当然不知道自己不止前途,连妻子都成为被北静王给恨上的原因了,不过即使知道了也无所谓。撺掇太上皇追封原义忠亲王不过是为了给皇上点儿难堪,让他收收心思别算计自家妹子罢了。至于到底能不能成事,他并不在意,反正自己的本事放在这里呢,谁当了皇上都得对他客气三分。
    宁珊下朝,准备回家,贾珍眼疾手快,一个健步蹿上前去,愁眉苦脸的望着宁珊,可怜巴巴道:“大兄弟,哥哥这里,有些话想跟你说说,关于太上皇他老人家的提议,哥哥想讨个主意,你瞧着,现在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