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玖现在每天睡觉的时间越来越久,但是居然依旧不太显怀。这算是幸运的。
我不知道她要怎么度过剩下的月份,我都为她捏一把汗。
罗杰三天前已经自首了,露玖从我早上看的报纸上面看到了新闻。世界政府大为振奋,四处搜罗他之前的船员,要绞杀所谓的“余孽”。我和露玖都知道,那群人迟早会找到这里。我不会做什么准备,一切都注定了,我不能改。
一个月后,露玖拿着报纸一个人去了码头,她看了很久的大海,看得太入迷,海风高高地扬起她的金发,甚至吹走了我还没看的报纸,她都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事情发生了。
远远地站在她的身后,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三天以后,军队开始登岛,每家每户的查看孕妇。露玖要开始担心她自己和孩子了。
“艾维,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会的,露玖。”
“我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露玖,你要好好的。”
“当然。这是我们的孩子啊。”露玖默默肚子,浅浅地笑着。
我知道,我们说的都是假话。但是,现在露玖需要勇气,而我是她身边唯一的人。
四十周的孕期到的时候,我也开始忍不住害怕。但是我只能稳住。
四十一周的时候,露玖没有生育迹象,进食明显增多。
四十二周的时候,露玖没有生育迹象,她稍微动动就喘得厉害。
四十三周的时候,露玖没有生育迹象,但是她现在散步都很困难。
政府军队已经注意到我们。
超过预产期一个月,露玖没有生育迹象,她每天的运动量只有我强让她从床上起来吃饭。
期间政府军来过一次,过来确认露玖是否怀孕。
超过预产期三个月,露玖没有生育迹象,她现在瘦得厉害,全身骨头,只剩下肚子。
政府军在这段时间来了不下十次,过来确认孕期。
超过预产期九个月,露玖没有生育迹象,她每天只能进流食,没有力气咀嚼。
这段期间,政府军来访频率从极高降到极低,近两个月甚至没有来。
孕期第二十个月,在我都快崩溃的时候,露玖终于生下了活蹦乱跳的艾斯。
政府军只留下了一些驻扎部队在这里,其他的都走了,杀戮计划都结束了。
艾斯是天生属于大海的孩子,他的第一声啼哭那么的嘹亮,就像为了应和大海的广阔。
露玖终于笑了,这是罗杰离开后的第二次笑容。
你能想象吗?在床上动都动不了的一个人,凭一己之力生下来自己的孩子,甚至能亲手给他穿上自己给孩子做的衣服。“为母则强”从来不是一句戏言。
确认她们都暂时安全以后,我去厨房端来了准备好的补品,以及给艾斯的牛奶。
露玖的状态实在不好,这么久的时间,说对她没有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这朵扶桑花,明明娇嫩得很,却偏偏开放得那么炽热耀眼。最后,也灼伤了自己。
我不知道卡普先生什么时候会来,我至少要保证露玖离开之前能够知道,艾斯之后会是安全的。
把东西让露玖喝下,我抱着艾斯坐在一旁喂牛奶。
露玖很早之前就知道,我很喜欢艾斯。
出生的小孩明明都长得一样,但我总能看到艾斯在火光里面自信微笑的模样。
等我喂完牛奶,艾斯就被露玖抱走了。
于是,我看见露玖在阳光的照耀下,微笑着对艾斯说:“如果是个男孩,就叫艾斯,哥尔·d·艾斯。”
扶桑花再一次绽放,就连窗边倾泻而下的阳光都失去了颜色,没有了光泽。
“真好的名字。”我背过身去,回答道。然后跌跌撞撞地把碗拿到了厨房,终于止不住了眼泪。
我不知道我为谁而哭,是终于出生的艾斯,还是为了那朵美丽的扶桑花。
露玖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远要差。
第二天,她就已经不能自己进食了。但是却不愿意艾斯离开她的视线。我会把各种补身体的东西喂给他吃,并一直在她跟前照顾艾斯。那天下午,卡普先生就来了。
说明来意之后,她把艾斯交给了她,我没有和卡普见面,一直躲在门外。我看着她费力地说出艾斯的名字,然后微笑着躺了回去。
尾田先生说:“‘冒险’的反义词是‘母亲’。”
我信了,因为我差点跟着卡普先生一起出去。强忍着等卡普走了,我就看到了露玖,她已经被抽光了力气。
“以后,请帮我照顾艾斯。”
这是露玖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我在岛上找了地方把露玖葬了。
突然,好像就只剩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