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真君的速度非常快。但他仍然是在四个人全进了天泣林后才赶了过来。当那道银光闪闪的身影出现在天泣林副本入口时,贺毓婷和卡特同时打了一个哆嗦。现在,贺毓婷渐渐明白为什么卡特一提到二郎真君的名字就吓得畏手畏脚了。她光是看见二郎真君的身影就觉得自己被捉奸在床。喵了个咪,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哪怕是她脸上戴着黄狐狸的面具,那投射过来的视线也象利刃一样几乎能戳瞎她的眼睛。贺毓婷不敢别开脸,但是她在面具下面悄悄地闭上眼睛,拒绝接收那眼神。
“哼,阿萨?”二郎真君说。
阿萨就阿萨,干嘛要在前面加个“哼”?贺毓婷冷汗直流。她可以感觉到一股迫力随着视线的挪移在她周身游走。那种视觉印象如同剥皮剐肉的凌迟,直刺魂体。她知道自己身上一定有小五巧巧的气息,不然不会令二郎真君勃然大怒。那怎么办?贺毓婷急中生智,一把抱起旁边的卡特。
卡特:“?!!”
一张狐狸脸和一张猫脸,齐齐对着二郎真君。两相无语。二郎真君剐阿萨辛的视线被挡了一半,渐渐不复凌厉,他最后淡淡地哼了一声,越过贺毓婷和卡特走到前面去。贺毓婷和卡特垫在最后面。狐狸面具抵在猫面具的边上,贺毓婷悄悄地说:“记住啊,出手不要太狠。”
已经甩开贺毓婷和卡特一大截的二郎真君,脚步忽地一顿。
贺毓婷时刻关注着前面的动静,见状不由挺直脊背。但是下一秒,二郎真君已经跨步往前,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迟滞。
贺毓婷嘀咕:“要磨……”
卡特一掌拍开她的脸,险些把那张面具也打了下来。“好啦,”卡特轻嗔,“我知道!”
等到了老一看舞面前,卡特真的没有怎么出手。她跟着二郎真君跳腾挪跃,起扶摇穿蹑云,动作比贺毓婷还要规范,时机拿捏比打惯了天泣林的老手还要精准。一点都看不出她这是第一次进本打boss。
比起卡特,人高马大看上去威风凛凛的贺毓婷就迟钝多了。她就象一块钉进地里起码七寸的木桩,雷打不动。她是离看舞最远的人,算是一个远战,其他人全是近战。而她远战的攻法不外乎就是捡了地上两枚小石头往看舞头上砸。肉t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咆哮:“打看舞你竟然用虹气长空?”尾音上调,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贺毓婷耸耸肩。一颗石头飞过去,啪唧一下打在看舞的额头上。看舞被打得脑袋一偏,整个人协调的肢体动作也顿了顿,马上露出了一个大破绽。二郎真君状似无意的一眼扫来,贺毓婷一悚,就没有去捡第二颗石子。一枚火箭慢腾腾地挪过来,正中己身。火箭是炸得四分五裂,贺毓婷却完好无损象桩子一样站在原地。肉t啧啧有声,看向贺毓婷的目光也变了变,不再是那么轻蔑了。打完了看舞,肉t郑重地看向贺毓婷。正确的说,是看向贺毓婷有骨有肉却宛如铁板钉钉的一副好身板。“看不出啊大兄弟,”肉t只有认同某人某事的时候才会称呼对方大兄弟,不象贺毓婷做小五巧巧时为自己嘴头方便,叫谁都是大兄弟。
“你这身板十分结实啊。”
贺毓婷一脸黑线。幸亏有一张狐狸面具全挡住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东父老。
天泣林的老二崖剑只有一身蛮力,落脚的地方是一片山坡平洼,天时地利都不如看舞,是三个boss里最好杀的一个。他最多三个技能:斩击、双刃斩和蓄力。蓄力是一段时间的吟唱读条,然后提升崖剑的攻击力,但是是三招之中最容易破解的一招。只要在他吟唱读条的时候,把四周山林里落下的枯叶点燃发出强光,即可破解他的蓄力。不过,这一个世界的boss与时俱进,环境也跟着变化。枯叶是落了,但渐渐地不再自行积成一堆,而需要玩家扫积堆到一块。扫到一块还需要用打火石点燃。点燃后的火光不再是绝对打断崖剑的吟唱,还需要扇风把升起的烟雾扇过去,让崖剑呛喉咙。这个招式破解方式越来越人性化,但也增加了执行难度。大概是因为诸多玩家都已经熟悉了这个副本,所以打不打断崖剑的蓄力已经无所谓了,如果他攻击力提高,队伍里不是还有奶妈吗?加血就行。
可惜这一次肉t的队伍里没有奶妈。他们五个人和崖剑拼的是时间,拼的是谁站到最后。哪怕胜者只剩下一丝丝血皮也算赢。
贺毓婷十分自觉。dps垫底她也无所谓。反正壁上花瓶的事早让她脸皮厚比城墙。她十分积极地扫落叶堆枯叶,十分高兴地拿打火石啪啪地点火。别人揪着崖剑的头发上蹿下跳,她在一边拿一把小扇子轻轻扇烟,那灰黑色如柱状的滚滚浓烟在半空中就拐了个弯,轻飘飘地往崖剑那方漫延。
二郎真君等人一边敲闷棍一边“咳咳咳”,一边横铲腿一边咳咳咳。
肉t大喊:“阿萨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咳咳咳!”
“啊?”
“你到底是想熏死boss呢还是想熏死我们?咳咳咳!”
贺毓婷:“……”
战斗暂停,双方都站在原地不动,掐着自己的喉咙吐出舌头一阵狂咳烂吐。眼泪鼻涕一起纵流。
卡特软糯软糯的明黄色小娇躯趴在地上,四肢着地,单伸一爪,面目狰狞地朝贺毓婷爬过来。“小……咳咳咳……阿萨……我做鬼……咳咳咳……也不放过你……咳咳咳!”
血胤:“他妈的,咳咳咳,快灭火!”
二郎真君:“咳咳咳!”
说时迟那时快,崖剑身形一晃,竟然晃到了贺毓婷的面前。贺毓婷愣住。崖剑一边咳咳咳一边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刀。他个三大五粗的汉子被一块棉布面巾挡了大半边脸,面巾下鼻尖处可疑地洇出一团水渍,两只眼睛被熏得通红,眼泪窜出来把面巾上半边糊出了一条水线。崖剑凶狠地瞪着贺毓婷,挥刀就是一斩——斩击。斩击,崖剑最常用的招式,选取第二仇恨为目标,造成大量伤害。不知不觉间,贺毓婷一把浓烟熏崖剑,竟然把自己熏成了第二顺位的仇恨对象。
完了!这不死也要撒去半条命。
不远处,人人都好整以瑕的望着,并没有人冲上前来搭手援救。
这一刻,贺毓婷深深体会到男女差异之大,简直是天堑!如果是小五弱柳扶风地站在这,不说肉t和血胤大呼小叫地让她躲开,二郎真君第一时间就尾随在崖剑后面冲过来了,一枪撂翻。贺毓婷心里五味杂陈,喉咙里压出一声抑制不住的尖叫:“啊——”超高分贝。她还驱动这件十分阳刚的男性身体做出一个极端女性化的动作——一手捂脸一手扇出一巴掌。正中红心!
“啪”一声巨响。崖剑直接被她扇飞,起码飞出十五米,人还没落地已经化成虚影片片消散。
肉t一双铜铃大眼瞪得近乎脱眶。
整整半分钟里,整个天泣林鸦雀无声。
肉t僵硬地转头,颈子里还发出嘎嘎吱吱的摩擦声。“大兄弟,”他十分诚恳地说,“看不出啊,原来你才是最大的那个boss啊?”
贺毓婷藏在狐狸面具下的脸皮直哆嗦,硬生生地拉出一个往上勾的嘴角弧度。
承让!承让!谁让我是阿萨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