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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你是慧姐儿的嫡母,又一手带她长大,慧姐儿的婚事交给你操劳吧,我也放心。”永宁侯这才想起女儿,女儿的岁数是该到择婿的年纪了。“要是你看过人品家世都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再把人选告诉我吧。”
    “你倒真是放心,不怕我找一家不好的来磋磨慧姐儿?”李氏故意板着脸说道。
    “我当然不放心,所以才让你确定人选后告诉我,我还得替慧姐儿仔细考察一番呢。”永宁侯这时在家中也卸下了在朝中的防备,格外轻松起来,他也顺着李氏的话调侃道。
    李氏嗔了他一眼,回身去过衣架子上家常的长袍服侍永宁侯换上。
    “其实人选已经有了,我是没有不满意的地方的。”李氏正色道。“但是想着是为了给慧姐儿选婿,总要跟你说一声才好的。”
    “哦,是吗?”永宁侯在榻上坐下,问道。“你瞧的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你既是说满意了,那家世人品看来都不会太差。那人可有功名或者差事在身?家里境况又如何?”
    “功名的话那人明年会参加朝廷的武举,暂时身上还没有差事,家中人口简单,他是长子,底下还有个小他两岁的弟弟。”
    “什么?!”听到这,本来准备在榻上躺下来歇歇的永宁侯。“你说的莫不是檀越那孩子吧?!”
    “怎么了,你这么大反应,檀越有哪里不好吗?”李氏看到永宁侯如此激动,忍俊不禁道。“檀越这孩子是什么样的人品你是看得到的,祁家也是辽东数一数二的世族呢。再说我三妹很喜欢慧姐儿呢,我如今冷眼看着檀越与慧姐儿也处得不错。”
    “只是这样的话,慧姐儿得嫁去辽东,那也有些太远了。而且辽东气候苦寒,我怕慧姐儿适应不了。”
    “檀越明年要考武举,若是考出不错的名次来,指不定差事就会安排在京中了。”李氏想了想,说道。“反正就算是现在订下来了,因着慧姐儿现在年纪还小,出嫁最快也是一两年后的事情。到时候你和家中二弟、三弟商量下,看看能不能设法将檀越留在京中。”
    “行吧,婆母是你的亲妹也好。知根知底的家庭,我们也不用担心慧姐儿受了委屈。差事的安排,让我来想法子好了。”永宁侯想了想,这桩婚事也是一桩不错的婚事了,也没什么可挑剔的。“那我这边就应下了,你记着抽空和母亲透个气。家里本就女孩子少,母亲是疼着慧姐儿的,慧姐儿有了适合的人家也该和母亲提前说声。还有慧姐儿那,你也要去问问她的意思。我们家不是那只顾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这婚事是关乎她一生的大事,她也要乐意嫁去祁家才好。”
    “好。等着明日,我去母亲院里请安时,会跟母亲说一声。”李氏手轻轻地永宁侯按揉肩膀。
    永宁侯点点头,闭上眼睛享受李氏的伺候。
    沈慧在房间里绣花,沈宁来找她,见她正在绣架边整理小筐子里的东西。就自己趴在桌子上,如意多走了几步趴在她脚边。
    “宁儿,你怎么看起来很累似得?”沈慧坐在一旁的绣架边,手里正拿着捧五彩细线细细分着,看着沈宁趴在她身边,看起来像是很疲累的样子。“要是累了,就上我的床去休息会子。当心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到时候容易着凉。”
    “姐姐。”沈宁前世就和沈慧关系很好,沈慧温柔又细心,常常照顾沈宁。不过沈宁到底比她大些,与祁檀越成婚后虽然在京中待了几年,但是最后还是回了辽东。即使这样,每年沈慧都会多次送信入京,无非都是为了宽慰身在宫中的她。可是直到沈宁难产死去,她们已经有快五年的时间不见了。“我好舍不得你。”
    “怎么突然说这个?”沈慧起身走到桌前,俯下身子伸手去摸沈宁的额头。“是哪里不舒服吗?和我说说吧。”
    “姐姐长大了,该要嫁人了。”沈宁直起身来,双手抱住沈慧的腰身。“嫁了人就得走了,不能陪着宁儿了。”
    “你这是在说什么淘气话呢?嫁人哪家女儿家不都要过这一遭,就是我们宁儿长大了也要嫁人的。”沈慧爱怜地摸摸沈宁的头顶,低声说道。“嫁了人我也还是你的姐姐,也还能继续疼你的。”
    “可是若是姐姐以后嫁得太远了怎么办呢?”沈宁撅着嘴看着沈慧。“那我岂不是好久都见不到姐姐一次了。”
    沈宁话虽这样说,可她却知道祁家这门亲事对沈慧几乎是百利而无一害。祁夫人对沈慧很好,沈慧同祁檀越夫妻感情也很好,沈慧还为祁家生下了三个可爱的孩子。
    “这个可不是姐姐说了算的啊。”说到自己将来的婚事,沈慧还是有些害羞,少女秀美的脸庞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
    “但是我也希望姐姐能嫁个疼姐姐的姐夫。”沈宁想着祁檀越性格老实憨厚,配着和顺温柔的沈慧甚是般配。“姐姐一定要过得好呀。”
    重生一世,她希望身边人人都能得圆满。
    第三十一章 荏苒
    第二年年初举行的武举中,祁檀越果然不负众望地得了武探花之位。祁檀越返回故乡辽东,等待朝廷分配职位。永宁侯运作了一番,得到了祁檀越可进禁军供职的消息。
    次年,祁檀越奉旨返京入职,随同一道前来的是他的父亲祁海明和母亲祁夫人。祁海明和祁夫人回京请了高寿在堂的威宁侯老夫人,亲自去永宁侯府求娶沈慧。
    祁檀越同沈慧的婚事就被定了下来,双方约定等到沈慧过了十六岁的生日后,两家就择取最近的好日子为两人成婚。
    沈慧的生辰是在深秋,祁夫人特意提前进京。沈慧生日的第二天,祁夫人就同永宁侯夫妻二人定下沈慧、祁檀越的婚期,就在当年的十二月初二。
    沈慧十六岁了,生得也是愈加秀美动人了。她身姿纤长,纤腰不堪盈盈一握。祁家为祁檀越早就在京中置好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虽说不是太大,足够小两口在京中过生活了。而且胜在位置好,离着永宁侯府不远。自定下婚约后,祁檀越三不五时上门拜见姨母李氏,李氏总会将沈慧叫在身边陪伴。李氏和永宁侯都不是迂腐的人,这对少年人既定了亲就该多相处相处。
    李氏心中也想着祁檀越身上有差事,难免在外行走,同僚之间也有些应酬不好推却,让他多见沈慧几面也好。他和沈慧婚前的感情越好,小两口婚后的日子才能过得更加美满。
    沈慧即将出嫁,她的嫁妆李氏早些年就预备好了。沈慧的生母并没有什么留给她的,只有一个李氏早年赠予的玉花生是沈慧从小带到大的。李氏将自己的嫁妆一分为二,一份交给了已经成年的沈令逸,另一份全部充作了沈慧的嫁妆。和安郡主与卫氏也备上了厚礼,李氏一一添入了沈慧的嫁妆。贺氏也开了自己的私库,又将沈慧的嫁妆填厚了一成。
    要知道女子的嫁妆就是女子终生的依仗,祁家虽不看重这些,可是京中的人家都看着这些呢。作为永宁侯的独生女儿,沈慧的身份就摆在这里,她的嫁妆越丰厚,她今后的依仗就越大。
    为这,和安郡主还特地让安泰大长公主也送了件东西过来。那是一柄金镶玉的如意,放在了沈慧的首抬嫁妆里。
    婚期将近,沈慧的院子里每日都很热闹。沈宁基本每日里都会带着家里的小孩子们过来,大家都围在沈慧身边。看着她绣绣花,陪着她说说话,小孩子们总是说说笑笑的。绣姐儿和惠哥儿长得大些,话也说得溜了,跑也跑得快了。沈令晧三岁多些,因着卫氏喂养得好,生得格外白胖。虽然辈分上比绣姐儿和惠哥儿高些,但是因为年岁小总被他俩合伙欺负。不过他性格好,上一刻刚刚委屈得呜咽哭过,下一刻又笑呵呵地追着他俩跑了。沈宁就安静坐在沈慧身边陪她,如意则跟在几个到处疯跑的小孩子身后凑热闹。
    沈慧这几日手上正在做一件褙子,素白的料子,还带着暗色的蔷薇纹,沈慧在衣襟上绣上了一朵开得正盛的海棠。沈慧绣好了最后一针,取来剪子剪断了绣线。
    “宁儿,来。”沈慧让沈宁站起来,起身替她披上了这件褙子。沈宁今日的裙子也是素色的,配上这件褙子倒也是相得益彰。“喜欢吗?”
    “喜欢。”沈宁点头。
    沈慧替她理顺了衣服的纹路,沈慧早先就开始做了,家里每位女眷她都亲手做了件衣裳。地下的小孩子们她一人做了两个荷包,荷包上绣着的纹饰都是她亲自问来的。
    “以后姐姐出嫁了,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这些小孩子们。”沈慧说着说着眼眶开始泛红。
    能嫁给祁檀越,沈慧心中是欢喜的。几乎是第一眼,她和他四目相对时就已经暗生情愫。他嘴笨不会说话,便总会搜罗下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一股脑儿的送给她。可是她也知道他是大族长房长子,身上重担非比寻常,她未必与他匹配。可是祁夫人偏偏看中了她,要为祁檀越定下她,她总算是如愿得偿了。
    可是婚期越近,她心中反而越发不舍了。永宁侯府是生她养她的地方,最小的时候她一直以为李氏是她的生母,直到六岁时才从一对在她窗下嚼舌根的丫环那里知道自己原来是庶出。她的生母不过是李氏的陪嫁丫环抬成的姨娘,而且生她的时候就已经难产死了。她那时候小,一下子知道李氏不是她的生母,惊得她高烧昏阙病了大半个月。李氏知道后大发脾气,连夜发卖了乱嚼舌根的丫环,那之后李氏尤待她似亲女一般。
    “姐姐。”沈宁看着沈慧双眼含泪,忙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来替她擦泪。“怎么哭了?成亲是喜事,不能哭。”
    十二月初二,艳阳高照,天气好得不可思议。祁家迎亲的队伍从祁檀越的宅子出发,绕着京城转了一圈,才来到了永宁侯府门前。
    穿着大红袍子的祁檀越从马上一跃而下,领着一群少年们进了永宁侯府。沈令皓带着沈令翰、沈令钰在前厅拦下了他,让他现场做出几首催妆诗才能继续往里进。祁檀越尚武没什么文采,急得抓耳挠腮,没得办法连塞了几个大封红给沈家兄弟们。沈令皓拿了红包都递给了年纪最小的沈令钰,仍旧不放他进去。最后还是祁檀青赶了过来,连作了三首催妆诗才得以放行。
    这个放了行,那边消息就递到了沈慧的院中。沈慧画好了妆,装着嫁衣跪到在李氏跟前。
    “母亲,慧姐儿要走了。”沈慧眼含热泪,深深一拜。
    “别哭了,这可是你的大喜之日。”李氏忙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心擦去她落下的眼泪。“好孩子,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