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离开的,是武灵分院的院长。
也是十二个院长中最强大的一个。
而此时的护族血阵,吸收了那么多院长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力量,已经完全可以和叶仲一较高下,甚至超过他。
但是大家都没有料想到,护族血阵爆发出来的威力竟然是那么强横,只用了一击,当场就把叶仲轰成了和院长们一样的血雾。
叶仲的反击,根本就没有被血阵当回事。
近神级的力量,在叶家的护族血阵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不,不是神级的力量不堪一击,而是院长们用生命献祭换来的力量太强大了。
……
院长们一死,附有他们精魂的屏障当即砰然一声自动破碎。
“院长!”得到了自由,十二分院的弟子们拦都拦不住,全都朝着血阵涌去。
红光范围之内早就没有了生命迹象,血阵很快破开,没有对涌进去的弟子们造成伤害。
可是哪里还有十二院长的影子?
他们全都化为血雾,随之红光一起消失不见了。
院长们用自己的生命和叶仲一起同归于尽,换来了叶家最后的和平。
“去长老院!”叶琉枫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在他的带领之下,十二分院的弟子跟着他,轰轰烈烈地冲进叶家本部,闯入长老院。
长老院没有把全部的人手都调集出去,还留了一小部分看守自己的大本营。
这点人手哪有看头,愤怒的分院弟子们统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将挡在眼前的长老院中人全都杀个一干二净。
叶琉枫更是一马当先,越冥剑上不知道染上了多少人的血,他一脚踢飞眼前的守卫,踹开大门,把房间里的叶贺吓了一跳。
“你你、谁让你们进来的?叶琉枫,你来干什么?”
叶贺被叶琉枫的强势吓到了,现在的他双腿已废,修为大不如前,根本不是叶琉枫的对手。
“我来干什么?这话你也问得出口?”叶琉枫冷冷地笑了一下,语气里极尽嘲讽,“要不是你的好哥哥心急了一点,我说不定还能放你多活两天!他不是觉得,上一代的恩怨可以让下一代来偿还么?你是和他唯一有血脉关系的人,那就麻烦你委屈一下,替他还了吧!”说着,他大步跨到叶贺的轮椅前,按住他的肩膀,举起手中的越冥剑,慢慢推进。
他就是要让叶贺亲眼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让他体会一下明知会死却无法避免的痛苦!
但是他的这个想法最后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实现。
就在他把越冥剑刺入叶贺的胸膛,尚未来得及深深刺进他的心脏之时,叶贺的心房门口突然出现一道白光,白光中堆积了一道阻力,竟然把他的剑从叶贺的心口生生地推了出来!
“谁?出来!”叶琉枫皱起了眉头,发现是有人在暗中阻拦他,似乎不想让他杀了叶贺。
就在他话说出口没多久,叶贺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白光,比刚刚叶贺胸口的那道白光还要再强烈一点,叶琉枫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眼睛,避开这刺眼的光线。
等到光芒慢慢减弱,最后消失不见,叶贺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来人一身玄衣,黑发梳得整整齐齐,鬓角垂下一缕发丝,给他的气质增添了一份飘逸的感觉。
最吸引人视线的,莫过于他的一双眼睛,清澈干净,不含一丝杂质,仿佛是最纯净的雪花融化而成的湖泊。
“哼,一来就和我作对。”叶琉枫一眼就认出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表示很不高兴。
事实上,在叶贺胸口那道白光出现的一刹那,他的心头就闪过了一个念头,猜到很有可能是叶禹来了,所以他下手的速度才比平时慢了许多。
要不然,以他刚才的怒气,一箭穿心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
“你最好不要杀他。”叶禹平静地看向叶琉枫,目光坚定而沉着。
即便他们两个在不久前的家族排位赛近距离相处了那么多天,两人的感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见面还是老样子。
“最好?”叶琉枫歪着头,煞有介事地咀嚼了一番这个词语的意思,故意钻空子,“这么说,我依然还是可以杀了他,对吧?”
叶禹的眉峰微微蹙起。
当然,他也知道,叶琉枫不是要故意和他对着干。
长老院和十二分院的事他已经收到了,所以才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就是担心叶琉枫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现在很冲动,我理解你的心情,不和你计较。”
叶贺还没有死,侥幸从叶琉枫的剑下捡回一条命,此刻正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们两个。
叶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叶贺在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目光有些涣散,然后便昏了过去,脑袋靠在椅背上,歪向一旁。
“为什么不能杀他?”叶琉枫还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疯狂,尚存一丝理智,把越冥剑收起,就这么盯着叶贺的脸,恨不得用眼神能直接把他杀了。
“按辈分来算,他和你的父亲算是同一辈,也就是说,你得叫他一声叔叔。从血脉来讲,倘若不是老一辈的人眼光短浅,他和叶仲,还有他们的父亲,现在也该安插在叶家的分支血脉里了。”叶禹没有直接说出原因,但是他相信叶琉枫听得懂他的意思。
叶仲与叶贺,本质上来讲,和叶家本部的那些分支血脉是一样的,体内都流淌着叶家的血液,甚至比一般的分支血脉还要纯正一点,因为他们的父亲,和叶琉枫的祖父是同父异母的关系,而叶琉枫的祖父身上传承着叶家的正统血脉。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后来的叶赋云,叶贺他们的父亲才是最后资格继承叶家家主之位的人选。
只是,当初的叶家人都把那个私生子的存在当成了叶家的污点,不愿意接纳他。
现在想想,恐怕不止是这个原因。
而现在,经过长老院在叶家本部的一番血洗,存活下来的分支血脉委实不多了。
于情于理,叶贺都不能死。
叶琉枫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看着叶禹,“别再让我看见他。”
叶禹微微地笑了一笑,纯净的眼底好似湖面荡漾起了小小的波澜,“断狱司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个错误,犯下一次,就够他们承受的了。
叶琉枫哼了哼,对着叶禹抱怨,“你们断狱司永远就只会做马后炮,事后来得那么及时,要是早一点……”他想到了什么,戛然而止,再也说不出口。
要是早一点……或许十二位院长,就不会是现在的结局了。
叶禹猜到了他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的意思,表情不由得深沉了几分,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还是叶琉枫最先从悲伤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故作轻松地吹了记口哨,“怎么?还不走,等着我请你喝酒吗?我现在可没那个心情!”
叶禹笑了笑,这次的笑意比刚才还要明显一点。
临走之前,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一张绝美的脸,那张脸的主人总爱穿着一袭白衣。
他不禁多看了一眼叶琉枫的身后,却没有看见想要看见的那个人。
看叶琉枫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她快要离开叶家了吧……
叶禹摇了摇头,不想再去考虑这些与他不相关的事情,带着叶贺,按照来时的路线,用传送阵返回了断狱司。
……
叶贺和叶禹走了以后,房间里剩下叶琉枫一个人,神色突然落寞了很多。
一个人的时候,情绪往往是最真实的,用不着向别人掩饰什么。
好在他的自愈能力还算不错,当无殇走进来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正在慢慢地平静下来。
无殇进来以后,愣了一下,扫了一圈才发现叶贺的人不见了。
“人呢?”这里除了叶琉枫也没别人了,叶琉枫一个人进来的用意很显然是想要杀了他,她故意留在外面,就是想让他自己解决。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才走进来,本以为会看见叶贺的尸体呢,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被叶禹带走了。”叶琉枫的语气很平静,接受了这个现实。
无殇诧异了那么一会儿,叶禹竟然来过?
她在外面竟然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不过,叶琉枫这反应也太镇定了吧?
按照他以往的性子,肯定不会答应叶禹这个看似无理的要求,说不定还会闹上一场。
这么看来,好像是她把叶琉枫想得过于脆弱了。
自从他当上叶家家主后,性格上发生的转变不是一点两点,她和老师都看在眼里,而且在叶家的大小决策上,也从来没出现过什么差错。
过了这么一个艰难的槛,以后肯定会顺利许多,也就用不着她再瞎担心什么了……
“走吧。”房间里的气氛闷得让人窒息,叶琉枫抬起头,率先走了出去,无殇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长老院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死亡之院,再也找不到一个活人,那个偏僻的仓库也在叶琉枫的监督之下,命人摧毁得一干二净,变成了一座废墟。
无殇站在长老院的门口,看着它如今萧瑟冷清的面貌,颇有些感慨。
几天之前,这里还让人心存畏惧,而现在,却退出了叶家的历史舞台,正式成为过去了。
叶琉枫让情绪万分低沉的十二分院弟子都回去好好休息,然后又从别的地方召集了人手,命令他们把尸体处理一下,自己则失魂落魄地朝着家主府走去,脚步微微有些踉跄,身体的重心有点不稳。
无殇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特意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没有打扰他。
她心里很清楚,叶琉枫最近一段时间承受的压力实在太重了,而他偏偏又是那种咬紧牙关不肯轻易开口的人,只会把一切都默默埋在心里,不会把负面的东西和其他人分担。
这样的他,表面上或许嘻嘻哈哈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心里不知道会有多么难受。
“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静一下。”在家主府的门口,叶琉枫突然回过头来,对着无殇笑了笑,轻轻说道。
无殇看着他的眼睛,确定他的状态还好,于是点点头,给他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停在门口,看着他慢慢地走进去。
……
无殇回到了藏经阁。
叶独一直在十一层的楼梯口等她,听见她轻盈的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心里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老师。”她的心情也很沉重。
虽然他们这一次的确赢了,推翻长老院的速度也比计划中快了很多,完全就是突如其来,却又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可是她的心情还是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这一次,为了胜利,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十二位院长,全部为此牺牲了,没有一个活了下去。
如果早知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她和叶琉枫宁可把计划放慢一点,哪怕多让长老院那帮人多蹦跶几天。
可是,上天不会再给他们挽回的机会了。
“唉。”叶独也已经收到了消息,他也不好说什么,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老实说,十二位院长的牺牲,发生得太突然了,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如果他当时就在附近,说不定还有挽回局面的可能,不至于让他们全都牺牲了。
“事已至此,看开点吧。”叶独宽慰道。
没有那么多万一如果,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与其活在悲痛中,不如早点振作起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没事了。”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无殇这才感到有点疲惫。听了叶独的话,什么都不想,放空了思绪,好好地睡了一觉。
她睡了一天一夜。
醒过来以后,从十一层下来,却发现藏经阁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分院弟子的影子。
叶琉枫的那张关于高阶功法的告示,到目前为止还是有效的,藏经阁不可能如此冷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