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吉祥从外面回来,小声的叫了一声。这家里,大家其实已经有了共识,贾政是精神领袖,但说了算的还是二奶奶,这是来问,要不要听贾政的,扔庄子里配人。
“跟庄头说,找个好点的人家。她的铺盖、衣裳、妆奁盒子都让她带走,再给二十两的压箱银子。”艾若头也不抬的看着元春笑着,淡淡的吩咐道。
“这好吗?”如意有点不平了,一看就是心大的,当着奶奶的面就敢勾搭二爷,这种人真不能留。二奶奶竟然还真的心慈手软放过了?
她和吉祥都算是心腹了,怎么会看不出翠玉的心大,两人回来合计了一下,二奶奶若是真的把她放在二爷的身边管衣裳,只怕又得多个狐狸精,这还是太太赏的,心能向着二奶奶吗?
于是在翠玉苦求想到上房伺候晚饭时,他们俩对视一眼,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都是丫头出身,眼睛毒着呢。就知道这位不会消停,果然,轻而易举就把这事解决了。可为什么,二奶奶这会倒软了?
“又不是罪大恶极,找个好点的人家,又有点钱。将来还会念点好。若真是那白眼的狼,自有天收,何苦呢!”艾若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声‘阿门’。
她可是教徒,她又不像王氏假慈悲,一面念着佛,一面置人于死地。她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作风,至少在别人没犯错之前,她不会出手的。在她看来,一个当小姐一般养大的荣府二等的丫头,让她去庄子里嫁庄户,本身就是大大的惩罚了,不用再踩一脚。
吉祥看了如意一眼,还是点头出去安排。
“奶奶过于宽和了些。”周瑞家的显然不同意艾若的作法。吉祥、如意的小动作,她不是没看见。不过觉得正好试试深浅罢了。结果总算很满意,于是反道说艾若了。
“难不成你让我对你严厉?还不快去吃饭!”艾若假瞪了周瑞家的一眼,周瑞家的低头笑了,这些日子她虽然看不明白主子,但不能否认,她的心里舒服多了。
没有人天生是坏人,环境其实是很能改变人的。当她在王氏的手下时,她时刻的提心吊胆,生怕哪天主子又犯糊涂,然后她怎么说也是帮凶,怎么着也逃不掉。于是拼命的想多弄点钱,把子女送出去,然后越陷越深,最后只怕自己也忘记什么是对的了。
而现在,主子一心离开荣府,行事作风与之前大不相同。显是想通了好些事。现在想想看,果然是有章法了。现在二爷也听话了,太太拿二奶奶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们还没脏了手,大家心里都安了。
不过周瑞家的也很担心,就是艾若没有让贾政回屋这事。艾若虽然也没想过瞒着谁,但是这些心腹却也很着急。他们不知道艾若是换了芯,嫌弃贾政,而是以为二奶奶伤了心。
夫妻这事,以他们来看,自然是要拢着二爷的,自然不能让那些狐狸精给拢了去的。有什么不能忍的,二爷现在知道上进,也知道听二奶奶的话了,该把身段放软和一点,就软和一点,毕竟二爷才是一家之主不是。周瑞家的想到这儿,想说,又不敢说,生生的站在那儿了。
“怎么还不去吃饭?天寒地冻的,就算菜温着,也没新鲜的好吃不是。”艾若见周瑞家的那样,也知道有话要说,不过在她看来,除了她的孩子,没什么是重要的,于是也不急于一时,忙催道。
“那不急,二奶奶,二爷在外头读书很是辛苦,要不要您做点补品……”周瑞家的小声说道。
艾若也一怔,看了边上的如意一眼,如意装没听见,去外间指挥人收拾桌子,送漱口水了。
艾若明白,如意此时躲出去,她又没成亲,这些话不是她一个姑娘该听的。换而言之,他们几个商议过了,觉得老把二爷往外赶,实在不对。于是推着周瑞家的出来,谁让她是陪房呢。艾若让人抱着孩子们出去玩会,好化化食。
“你觉得林之孝家的怎么样?”艾若不想谈这个,因为她也没想好,让她委曲自己跟贾政那渣一块,杀了她算了。却又知道周瑞家的是为了自己好,于是还真的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是换个话题。
“奶奶怎么想到她?”周瑞家的现在没跟着艾若去荣府里管事,平时就在这院里守着。但她对荣府众人还是很熟悉的。一时间摸不到头脑。当然,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主子换了话题,她自然也不会往前头凑的。
“我看赖大家的处事实在不成,想用大奶奶的陪房顶上。不过大奶奶现在身子不好,真的顶上了,只怕大奶奶和太太就又得扛上。弄不好,还成了我挑唆着婆婆跟着嫂子闹,好从中取利。林之孝两口子是荣府的世仆,林之孝管着府里的田租,这些日子看看,倒也是个妥帖人;他家的,为人看着还妥当,想着要不要提拔一下。”艾若想想说道。
书里的下人,她也就林家三口印象好点。王熙凤要把王夫人的丫环给旺儿的坏儿子,林之孝还试图在贾琏那儿阻止。林小红人也机灵、厚道,显然都是一家子很聪明,知进退的。现在她也不知道能用谁,也就只能试试这家了。
“提了是二奶奶的人,还是谁是人?”周瑞家的脑子还是清醒的,迟疑了一下,轻轻的问道。
艾若是觉得想打到贾母的手脚,首先就得先打掉赖大一家。此时代善还活着,府里,贾母还不是最大的,赖嬷嬷还没荣养,赖大虽然是总管,但是还没有以后那么风光无限。他们就算贪,也没后头那么多,那么肆无忌惮。
所以,趁着老爷子还在,把这一家打掉,将来也少些后患。再说,艾若又不傻,她今天把赖嬷嬷得罪了,那是肯定的,如果说,等着别人来咬她,那还不如挑个错,把赖家慢慢的边缘化,更靠得住。
听周瑞家的一问,艾若马上清醒,也是,此时提个两系人马无关的人上来,在外人的眼中,她是想培养自己的系统,这会让贾母和张氏都不放心的,果然她还是没有主子的思维的。现在她知道王氏后来当家的不容易了,因为她是代理的,她此时若想换人,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
“容我想想,你快去吃饭吧?对了,我瞅着吉祥、如意也不小了,你问问他们的意思,是想留下,还是外嫁,我也好有个准备。”
“小的也觉得,让这两丫头留下帮帮奶奶为好,要不我让我们当家的好好看看,挑几个好的出来,让奶奶定夺?”周瑞家的笑道。
“先问他们的意思吧,咱们府上事这么多,将来爷做了官,开衙建府。事情也就更多了,就凭着你们两口子,八只手也做不来,总得有个帮手。不过我也不想强人所难,总要心甘情愿才好。”
周瑞家的倒不怕他们夺权,其实现在也是,分管而治。权利并不在他们两口之上,所以不管吉祥如意嫁谁,都不会影响艾若分权而治的理念,她还不如卖好,大家相互合作。
第二天一早,艾若就去给贾母请安了。她回来借住,总得要守规矩不是。主要是,她能去看大嫂,却不能给婆婆请安,说不过去不是。
她也料到了,一早送走翠玉,只怕贾母不得依的。不过她也不怕,对她来说,每天已经够闷了,再不让贾母郁闷一下,她觉得自己就白活了,倒是每天斗志昂然的,来荣禧堂来请安。所以有点什么事时,艾若就特兴奋,早饭都多吃了半个奶窝头。
果然到了贾母的正屋时,贾敏已经先到了。而贾母正在漱口。小丫头们正在收拾碗筷,看看桌上的菜,还不错,没跟原著一样,贾母此时还没有自己的厨房体系,现在她吃的也是荣府的份例菜。
菜单她没参与,府里什么规矩,就按规矩走,当然,现在她也就知道自己做月子时,为何周瑞家的那张脸那样了。在她看来不差的,在贾家的厨房里,也就真的跟丫头一例了。唉,得亏自己不懂行,不然,那会子就气死了。
由此,她也郁闷起贾家的生活标准了,其实此时的标准就已经有些高了,连丫头们都无肉不欢,这是什么标准啊?可是她现在管不着,自己家里不归这块管,只怕贾母若跟着她过,直接要说她虐待老人了。
想想等代善死了,这位自己有自己的院子;自己的管事、买办;她那小厨房挂的餐牌,能吃一个月不重样。想想那种情形,那得多奢侈啊。虽说没明说,这由谁来开支,但艾若觉得不可能让贾母自己来负担,不然,就是不孝了。
给老人吃好点,其实也没什么,她能吃多少。但是想想,看似这一项,也许花不了多少钱,但想想,若光吃这一项就这么的奢侈,于是其它的能省得下来吗?
那么好的的菜,装菜的碗不得是这窑那窑;摆菜的桌子不得是紫檀、鸡翅?坐在桌边的人,身上不得堆金砌玉……这都是水涨船高的事,于是这府里的开支就怎么也省不下来,能不进得少,出得多吗?就是一个恶性的循环。(未完待续。如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