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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归家途中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来,常振邦,张友华,张友能三个人已经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地出了文县,朝着常家村奔去,不知道为什么这这一次回家,常振邦的心情有了很大的变化,过去他自东瀛留学归来觉得整个社会便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牢笼,而常家大院却是座牢笼之中的牢笼,限制了他的翅膀,捆绑了他的思想,到处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否则他也不会毅然决然地为了一个警备队长的位置离开这里。
    如今却是另一番感受了,从来没有觉得这乡下的天空是这么的浅蓝深邃,这乡间的小路是这般的舒缓,清爽的感觉从两边树林草叶之间的露水之中传来,这或许便是家吧!只是为什么以前二十多年的时光中从来没有这般强烈的感受过呢?
    或许是心境不一样了吧!
    更重要的却是位置不一样了!
    原来他是常大公子,常老爷的儿子,诗书人家的子孙。一举一动代表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德高望重的老常家。于重重封建礼数的压迫下的奴才,怎么能不让他感受到压抑和绝望呢?
    如今的常振邦却是守卫文县的团长,于闹市之中击毙大老黑的好汉,战场上击杀白无常的英雄,方圆十几里谁不知道他的大名,他终于从一介常家子孙的名单之中脱颖而出成了常振邦常大团长。
    昔日提起常家大院才能有机会提到他这个常老财的儿子,现在提起他常振邦人们才有机会提起常家大院。
    从压抑的镣铐变为荣耀的勋章,这个过程便是一切改变的源头。
    一旁的张友能趾高气昂对着自己的哥哥说着她在洛阴的见闻,尤其是哪段望海春常团长智断官兵安,更是扯开了嗓门大声大笑地说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张友能在这之中所起到的作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张友能也是堂堂上尉军官了。至于一旁比他高一个军衔的张友华少校却是低着头,一路无语生怕别人认出来他来。
    张友能高声说道:“表哥,等南下剿灭孙猴子了,你怎么着也得升为旅长了吧!说不定就是堂堂镇守使了!”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托冯国璋将军的福,升旅长还是有这个可能,不过要剿灭了孙猴子,不是一个冯国璋将军不行,便是袁大总统御驾亲征也够呛!”
    张友能不服气地说道:“表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他孙猴子算什么,靠着一张嘴胡乱凤冠许愿的东西,真要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练练的话,绝对不是冯国璋将军的对手!”
    “我不是说冯国璋将军不能击败孙猴子的叛军!”常振邦说道:“怕就怕让孙猴子跑了,只要他那一张嘴巴还能说话,这南方的叛乱就不能平息!”
    “孙猴子有这么厉害吗?”张友能有些不服气的说道“等老子拿了他的脑袋,一定将他舌头拉出来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同!”沉默不言的张友华却突然插了进来,说道:“平均地权,耕者有其田,节制资本,天下为公!”
    “什么?”张友能一愣,完全搞不明白张友华说的这些词,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常振邦桌有深意地看了张友华一眼,道:“这些你从谁那里听说的!”
    张友华说道:“最近总有一些不知所谓的人发一些这种东西,我看了看,觉得说的也挺好!只是……只是又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对劲!”
    张友能看这两个人言谈之中大有深意,更重要的这种谈话完全将自己撇开了,这哪里行啊,他马上插入道:“老哥,你不是最讨厌说文写字吗?这才多久啊,你竟然成了酸秀才啊!”
    张友华道:“哪有什么,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大老粗的吕蒙都能干死关羽,何况我张友华也并不比那些大老粗差多少!”
    “有志气!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常振邦听了很是高兴,随之笑着问道:“这些道理是谁给你说的!这个老师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张友华听了美滋滋地说道:“这都是刘少华刘兄弟告诉我的,他还说若只要平均了地权,每个老百姓都有自己的田种,这样家家只要努力种地。就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服穿了,到了那个时候在废掉工商业,不让那些有钱人为非作歹,这天下就太平了!”
    “这个想法真好!”张友能也有些羡慕,随机想到若人人都有饭吃,人人有衣服穿了,也不让挣钱了,这人与人之间怕都一个样了,那怎么能显出他张友能的厉害啊,想到这里他又觉得现在生活的很不错了,衣食无缺,出人头地,现在就很风光,若真的被人平均地权了那日子还真没法过了。可是这种事情好做不好说!
    常振邦看了一眼张友能,在他窘迫的表情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微微一笑对张友华说道:“这个想法很好!尤其是那些穷人来说很不错,但是大家可千万别生孩子别生病啊!”
    “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生老病死不是人间常态吗?”张友华一脸懵逼的说道。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人人都有田地了,想必人人家中都有余粮,但人人有的东西就不值钱了。你生六个孩子比生五个孩子的生活肯定不一样!多了一张口吃饭,孩子吃不饱就得生病,生病要花钱,治不好就得死,死了也要花钱,等你老了干不了活了,也得花钱养着吧。这钱从哪里出?”
    “出去多干点活不就好了!”张友华不服气的说道。
    常振邦接着说道:“国家不是已经限制资本了,没有那么多店面开张,你就是有力气也找不着活干,只能白白的看着自家的小的,老的饿死!”
    “表哥说的太对了,生老病死都是要花钱的,大哥你还记得张有发哥哥吗!想当年他爹和咱爹分家的时候,爷爷偏心眼,分给大伯的比咱家的多好多,可是怎么着?大伯一口气生了七个孩子,一下子就将家里拖垮了,不说伯母看病都没钱了,他们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要不是爹和大姨尝尝补贴他些过活,怕是……不说了,你都是知道的!”
    这种眼前的发生的事最有说服力,张友华不由得对刘少华说的这些产生了疑惑。
    常振邦道:“一个人靠着自己的能力在这片土地上闯出自己的名堂,这才是生而为人的乐趣。若总想着天上掉馅饼好事,过不思进取的日子,我怕馅饼还没有掉下来,天上先掉下一个石头砸死你!”
    张友能道:“人不是牲畜,吃喝拉撒就没事了,人要奋斗,要享受,想娶漂亮的妹子就要多花钱,钱都一样了。可不就便宜那些当官了的!妹子们都给了那些当官的,咱庄户人家岂不是都要绝户?没人种地,哪里有粮食,中国人都饿死了,那也算是天下太平?这些狗崽子就说些不痛不痒的风凉话忽悠老百姓造反,等老百姓帮他夺了天下,还不是一个样,想哪李自成当初说的多好,不纳粮不交税,等他当了皇上哪一样又少了?不但没少,一没钱就抢劫百姓,还不如那个崇祯昏君呢。”
    张友华有些无法接受,刘少华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表哥和兄弟说的也很有道理?更重要的是表哥和兄弟都是举得发生在身边的例子,故事中的人他知道,他见过,他相信。倒是刘少华嘴里说的事似乎只是一种想法,至于这种想法到底做的对不对那就不知道了。
    常振邦看到他眼中的迷茫,语重心长地说道:“友华,刘少华的想法不错,但不现实,或许是他太年轻的缘故吧!不知道世事艰险靠的是拼是搏不是坐在家里空想。你也不要太过介意,等回去之后哥哥再找刘少华谈谈,年轻人还是需要多教育的。”
    张友华不免有些失落,道:“表哥我又犯错了!”
    “这算什么错!”常振邦道:“犯错的不是你,是年轻!”
    正说着,前面便传来一阵锣鼓欢天的声音,蓝色的天空,黄色的天地,绿色的树林之中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红。
    “表哥你看!常家村的相亲们搞得如此热闹,咱们也赶紧过去风光风光吧!”张友能指着前方兴奋地说道,没想到他张友华也有今天啊,如此风光的场景若是老妈老爸能看看到那就更好了。
    常振邦手搭凉棚,往远处望去,那热闹的场景当真动静不小,于是微微一笑,道:“都是乡里乡亲的,搞这些多见外啊!咱们跟进过去,别让大家久等了!”说着双腿一踢,催动胯、下马飞奔而去,张友能随后而去,只留下张友华缓缓地走着,脑袋里思索着常振邦和刘少华的话语。
    半天之后,他才在一声“大哥快点,据说常老爷亲自来接我们了!”中,缓缓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