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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我就是常振邦
    湖口是“江西水上北大门”,水运十分发达,是江西唯一一个可以通江达海之地,沿长江,可上行武汉、重庆,下达南京、上海。沿鄱阳湖,可通往南昌、吉安、赣州。素有“江湖锁钥,三省通衢”;“鞋山镇鄱湖,双钟胜帝都”之美称。
    新港乃是湖口第一重镇,有赣匪军大将刘世发镇守,他是李烈钧心腹爱将刘世均的亲弟弟,本来刘世均带领十二个营的兵力镇守九江城,中途却分出六个营分别由林虎,刘世发带到了新港,可见赣西匪徒对新港的重视,不过前不久这赣匪军悍将林虎带着三个营的兵力占了沙河镇,便将偌大的新港便交给了刘世发。
    这刘世发基于哥哥的关照成为赣军大将,虽说本事比不得林虎强悍,但有一项优点,便是十分听话,做事严谨,让他每夜查营,便每夜查营,风雨不落,在军纪方面,尤为严格,便是自己犯了,也照打不误,所以此人虽然屡次被那些科班出身的赣匪军官刁难却深得军心,将士之用命,在赣匪军中确实数一数二,李烈钧能将新港交给他也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认可。
    这一日刘世发正在营中读书,忽报沙河镇守将林宝求见。
    刘世发很是吃惊,心想这林虎之强悍,在赣军之中无出其二,比之自己哥哥刘世均有过之而无不及,前两日那边探子来报,说是华中军前部已经和林虎的三个营在沙河镇展开交战,算来已经失败一天一夜了,这此次华中军来的虽不能说是酒囊饭袋,但终归是二流守军为主,绝不可能是林虎的对手,便是那李纯的北洋军不也是在林虎手里吃了败仗,失了沙河镇,所以他对于林宝的到来感到很是吃惊。
    随着一声“传!”林宝急匆匆的来到刘世发面前,二话不说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哭更是闹得刘世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忙说道:“林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疼哭?”
    林宝这才仰起头,满脸泪水,十分痛心的说道:“启禀刘大人,昨日北洋军打着华中军的旗号由李纯亲自带着三个团共计十一个营的兵力猛攻沙河镇,林虎将军仗着先前在沙河镇布置的防御工程,与之鏖战!”
    “那现在战况如何?”刘世发关心的问道。
    一提起这茬儿,林宝又是一顿嚎啕大哭,道:“林将军还在负隅顽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败亡在即,所以特差卑职带着半营伤兵前来恳请大人江湖救急!若大人见死不救,林将军便与沙河镇共存亡,卑职这就告辞带着那一营伤兵败将誓与北洋军决一死战!”
    刘世发大惊,他从昨晚逃回来的兵员百姓口里知道林虎这一仗不好打,只是没想到战事竟然到了如此紧张急迫的境地,这林宝是林虎的族弟,也是林虎手下爱将,林虎待他比亲弟弟还亲,林虎能拍他来求援,可见战事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了。他忙放下手中书卷,将手中三营人马尽数点起,只留下林宝手中一营守护这新港,以刘世发的打算,他这三营人马若能救得了林虎,守得住沙河镇自然是好,若是救不了,最起码能就出林虎返回新港也是好的。主意拿定之后刘世发便带着三营人马出了新港,一路之上轻车简从倒也迅速。
    不过他想的虽好,却还是不明白人心险恶,他前脚刚出了新港,林宝便名正言顺的接管了新港的防御,将所有的大炮对准了刘世发之后,万炮齐发,打了个刘世发猝手不及,这三营人马被这来自背后来炮弹打得落花流水,不到半个小时,便死伤了将近一半有余。
    “林宝,我干你板板的祖宗!”回过味来的刘世发破口大骂,不过他也知道就算骂出了神仙,也于事无补,只得让三营人马迅速撤离新港大炮轰炸范围之内。这一清算下来,三营人马只剩下不到一个营的兵力,心疼地刘世发流下了泪水。
    “报!”先前派过去的探子说道:“大人,一支敌军从沙河镇方向我军杀来!敌军人数超过一个旅团,并配有多门重炮!”
    “什么!”李世发大吃一惊,像是配合着他的吃惊,一枚炮弹落到了他不远处的地方,之间轰然一声,一颗三人合抱粗细的大树轰然折断。众军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毫无士气!其实也不怪他们,这前后都有大炮唯独他们这血肉之躯夹在中间,当真可怜。
    就在刘世发感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突然一匹黑骏马载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飞奔而来,此人到了刘世发面前,立即收紧辔头,待黑骏马停下脚步之后,年轻人便下马来到刘世发面前,拱手道:“请问三营统帅刘世发刘大人是哪位?”
    刘世发叹了口气,道:“我就是!”
    年轻人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了刘世发道:“刘大人,这是我军统帅常振邦常大人给大人的劝降书!还请大人拜读!”
    刘世发伸手接过劝降书,打开里面却是一张白纸,是一张连一个墨点都没有的白纸,刘世发忍不住苦笑起来,将白纸给部下军官们传阅了一圈。
    这些军官在背腹受敌之时,士气低落,渐生投降之心,可是这一张白纸传来,却一下子激怒了这些军官,这些军官愤怒的吼道:“我赣军虽败,但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他常振邦是什么东西,劝降书上尽无一文,难道我们就没有一战之力吗?还请刘大人下令,带着兄弟们打回新港!就算夺不会新港,兄弟们死了也战死之鬼!”
    刘世发看着群情激奋的军官们,有些无奈,就现在就自己这点兵力,有没有重型武器,不论是夺回新港还是夺回沙河镇都不现实,甚至还没有看到对方便换来对方一阵炮轰,全军覆没。这个责任他刘世发付不起,相信在场的任何一个军官都但不住这个责任,既然现在战斗无望,他唯一的能做的便是让更多的兄弟回家。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一声,仓朗朗拔出腰间佩刀,一下子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对着那个年轻人,说道:“让诸位兄弟们陷入此种境界全是我刘世发无德无能所致,现在世发唯有一死以报李烈钧大人的知遇之恩,世发死后,诸位兄弟不妨砍下刘世发的人头交给常大人,或许唯有如此才能让常大人放诸位兄弟一条生路。如此世发死而无憾!”说完便要自刎,周边的官兵们大喊着不要,冲过去,将刘世发手中的佩刀夺了回来,不免抱头痛哭。
    众人痛哭落泪,彼此伤感不已,足以让见着落泪闻者伤心,不过那前来递交劝降书的年轻人却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不要紧,惹得刘世友身边的赣匪军无不侧目,更有甚者想要给这不知好歹的家伙饱以老拳。
    刘世发于公于私绝不可能让自己手下伤了这个年轻人,忙大声喝退那几个已经冲过去的兵士,推开众人,来到哪人面前,道:“大胆狂徒!为何在此发笑?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便是我也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那人嘿嘿一笑道:“笑又如何?不笑又如何?你敢杀我?难道不怕常大人乱炮齐发,将你们这些残兵败将统统杀光到地下陪我说话?”
    刘世发脸色铁青道:“我杀了你,再投降常大人,谅常大人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人听了很是不以为然地指着周围的这些赣匪军说道:“你们这些家伙有什么资本和常大人讨价还价?便是天杀星下凡的蒙古人都知道不杀使者,你们虽然是江西人,却连这点礼数都不知道,常大人要你们何用!”
    “小子,你找死!”说着刘世发身后冲出不少被激怒的兵士,别看他们凶神恶煞,却被刘世发用眼一瞪,便推到了一边,由此可见刘世发的治军手段。
    刘世发转过脸来,狠狠地等着常振邦,冷冷地说道:“你小子犯了众怒,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作为一个劝降使者该做的事情!所以杀了你,常大人也不会怪我的!”说着从一个兵士手中拿过一杆汉阳造搭在了此锁骨之上,这个距离绝无生还的可能。
    那人听了这话,却觉得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你笑什么!”
    那人抱着肚子大笑着说道:“等等,你让我喘口气再说,哈哈……”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管你们是真心帮着孙猴子也好,还是假意投靠常大人也好,总要先活下来才有机会施展你们心中的报复!再不然难道你们不想回新港找林宝算账报着背后一箭之仇?这是于公的说,于私里说,兄弟们都是堂堂七尺高的汉子怎可意气用事,轻言牺牲?尤其是在这必死之地,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爷爷有你爹,你爹有你,你又有谁?你这一死倒好一了百了,留下父母爹娘谁人孝敬?妻儿老小又由谁来照顾?难道让父母死后不得安葬,妻子改嫁,儿女改姓?这岂是儿孙所为!”
    那人笑够之后,侃侃而谈,一番话语说的众人无不垂泪,这些人中不乏从绿营兵一路做下来,所为国家大事与这些兵士们无关,谁做总统也与他们无关,可是家中妻儿老小却是他们的命、根子,一想到自己死后,妻儿老小那副惨状,怒气全消,斗志皆无,不少人伏地痛哭。
    刘世发苦笑着起来,抵在那人锁骨处的汉阳造也随声落地。他长叹一声道:“你赢了,回去告诉常大人,我刘世发愿意投降,只求他放这些兄弟们一马!”
    那人淡淡地说道:“兵分南北,都是中国人,钱不分南北。你们愿意跟着常大人当兵吃响的常大人一律收养,带你们如亲兄弟,你们不愿意跟着常大人的,常大人放各位兄弟归乡回家,并给路费,不过枪支弹药,军装辎重却要留下!”
    刘世发苦笑道:“若是诚如仁兄所言,刘世发愿意归投,只可惜败军之将又有什么资本和常大人讨价还价的呢?还望仁兄到时候助我一臂之力,刘世发感激不尽,再此先谢过仁兄了!”说着推金山,倒玉柱便跪在了那人面前。
    那人赶紧一把拖住刘世发,说道:“刘大人客气了,常大人一定会恩准的!若是不能某家甘愿自裁谢罪!”
    刘世发感激地说道:“仁兄的恩德刘世发没齿难忘,还未请教仁兄高姓大名!”
    那人哈哈大笑道:“常振邦便是我,我便是常振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