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而舒适,从窗户中射进一片金黄的温暖,常振邦笑容可掬的看着张天正递过来的统计报表,十分满意地说道:“张天正你可真是个人才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居然聚集了这么的子弹和火药,当真了不得啊。”
张天正看着常振邦喜出望外的表情和对自???工作的肯定,也是高兴地说道:“卑职能有这样的工作成绩,这得归功于大人的指导才是,尤其是大人送过来的九台机床可是立了大功,现在咱们的场子里日生产枪支二十杆,子弹六百发,手榴弹一百柄,火药十包。只是最近的原料又缺乏了,还需要大人想办法再进一批。”
常振邦道:“原料方面你无须担心,本官时刻都放在心上,只要你能保证每天的成品量就行了。”
张天正道:“这一点卑职记下了,大人,咱们库房中还有一些比较原始的手榴弹和火药,这些东西不但效果差而且还占地方,是不是找个时间将这些东西重新回炉呢?”
常振邦想了想,道:“这比较原始的手榴弹和火药是一开始没有机床的时候早的吧!若是的话,统计一下数量报给本官,本官再做决定吧!”
张天正立马掏出一份报表递给了常振邦,常振邦笑着接过来道:“原来你小子早有准备啊。”翻看过这些报表之后,常振邦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这么多?”张天正道:“大人别看这些手榴弹数量巨大,将近千枚,可是一场战斗打下来就消耗光了,本来这些东西作为备用品还是可以用于实战的,只是如今新品库房不足,所以卑职才会想到将他们返回来加工一下。”
常振邦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若是发动一场战斗便好了吧!”
张天正一愣,心说大人还真敢想,如今南北一统,孙猴子乱党逃亡东瀛,这仗到哪里去打?若是平定那些零零碎碎的叛乱开几枪就解决战斗的事儿,也用不着什么手榴弹一类的东西啊。
常振邦看着张天正一脸惊讶的样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想到说到了而已,如今天下太平哪里用得着这些东西,不过回炉重造也大可不必,太花费人力物力,不若送到军需处那边,让他们见识见识真东西,也不至于当了半天兵,连手榴弹都没玩过,说出去也太丢人了吧!”
张天正道:“既然大人这么说了,那么卑职就按照大人的意思办好了。”
常振邦道:“依照我们现在的弹药储存量的话,能不能支撑一场江西境内诸如葵丑之役的消耗呢?”
张天正苦笑道:“大人你想的太好了,若都像你夺取九江城的话,应该足够了,但是若是像你攻打沙河镇的话,咱们的弹药怕是支撑不了几天,这主要来源还是要朝廷这边调拨才好啊!”
常振邦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只是问问而已。”说完从抽屉中拿出三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这不过是常某人的一点心意,还望老弟不要推辞才好。”
张天正接过银票,揣入怀中,道:“多谢大人恩赏,不过卑职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我兄弟一场,还说这些空话做什么,有话直说就是了。”常振邦笑着说道。
张天正道:“如今天下似定不定,大人有鸿鹄之志,去也要识时务,顺人心,如此便可公侯万代,封妻荫子。要否枪炮再厉也是无用,卑职言语过了,还望大人不要计较!”
常振邦笑着说道:“你也是好心我怎么能怪你呢?自古能当面指出毛病的人都是诤友,你老张是我的诤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够怪你呢?对了那个赵师傅现在还稳妥吗?”
张天正道:“赵师傅办事勤谨,为人干练,做人老实,身受场子中人的爱戴,在没有机床前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有了机床了,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现在卑职已经任命他为机床长,享受少尉补贴。”
常振邦道:“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赵师傅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儿子刺杀本官,本官并不怪他,毕竟他也承受了丧子之痛,能够网开一面的话,自当网开一面。”
张天正道:“大人英明,只是属下不明白,对于这些革新乱党大人有的时候却网开一面,有的时候却是杀伐决断,很是令卑职等人迷惑!”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本官身为一城镇守,便是一城的父母官了,自当维护九江的稳定和繁荣,让老百姓过上安稳的小日子,只要那些革新党人不闹事,在我看来,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本官不是北洋那些官迷,但若这些革新党人聚众谋反,扰乱民生,本官自当杀伐决断,绝不留情!本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百姓,若是为了自己升官发财自然可以如李纯,文和那样扰民,可惜本官做不到啊。岂不知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张天正道:“大人如此仁爱,卑职万分佩服,九江百姓有福了。”
常振邦伸手往张天正肩膀上一拍,道:“记住了,我们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黎民百姓,为了这个国家,所以不要有所顾虑,只要该你做的你做就是了,出了事儿本官替你兜着!”
送走了感激涕零的张天正之后,常振邦突然扭过头对着窗户那边说道:“燕子是你吗?”
突然有人在常振邦的背后轻轻一拍,道:“恩公,燕子在这里!”
常振邦回过头却见常振燕依然在他伸后了,他笑着说道:“看来不论老哥如何反应都追不上你的影踪啊。”
常振燕含蓄地笑道:“恩公过奖了,大人是干大事的人,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自然是不屑的,就像王掌柜说的那样,这叫术业有专攻!”
常振邦笑着说道:“还术业有专攻了,听说你这些日子有空没空总往王掌柜那边跑,看来是学了不少东西吧!”
常振燕道:“王掌柜人很好,教会了燕子很多字,恩公你看燕子能够写出自己的名字了!”说着常振燕从衣服中摸出一张被丝绸紧紧包裹的宣纸,宣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大小不一的‘常振燕’三个字
常振邦笑着说道:“燕子的字越来越有长进了,你这般好学上进当真令哥哥欣慰,只是千万不要误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才好啊!”
常振燕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恩公你放心就是了,不管是那个打铁的老头还是英租界中的那些东瀛人,燕子都让人盯得死死的,只要有什么不对劲儿,燕子立马就会知道。”
常振邦道:“刚才过去的那个张天正,你认得吗?”
常振燕道:“恩公,此人是没参加革新党的革新党,常常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场子里和一群人争论,至于争论什么,燕子这边的人根本接触不到这个层面,不过燕子已经让人严密关注那些枪支弹药的走向!”
“那个赵师傅呢?就是那个打铁的老头怎么样?”常振邦问道。
常振燕想了想,挠了挠头,道:“那个老头子是个本分人,天天就是打铁干活,指望着攒钱再去取个媳妇,一开始张天正找他谈事拉他晚上去场子里说话,他也只是参加了一次晚上的聚会,便再也没去了,因为这件事张天正找了他好几次,跟他发了好几次火,他都是支支吾吾,不过张天正的事儿他也没向别人提起过。”
“这样啊。”常振邦稍稍思索了一下,道:“燕子你的人能知道下次聚会是什么时候吗?”
常振燕想了想道:“也就是这两天了,恩公若是想去看看,燕子过来通知你就是了。”
常振邦点点头道:“燕子你辛苦了,自从你帮了哥哥之后,哥哥这边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那,这是给你的。”说着套出一张四百大洋的银票送到了常振燕的面前。
银票常振燕还是认得的,可是当他接过来一看上面的三个字之后,顿时大吃一惊,连退数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四百现大洋这是多大的一笔数目,足够他混吃等死一百年的了,道:“恩公,这可万万使不得啊!燕子吃你的,用你的,从人人都可以踹一脚的小乞丐,现在也成了有名字的正常人看了,这份恩情当真比天还大,比地还深,况且你还让燕子当了官儿,那么有钱的王掌柜现在见了燕子都要点头哈腰。燕子怎么能在收你的钱呢?还请恩公收回去吧,这笔钱燕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收的。”
常振邦却一把将他的手拉过来,道:“你那么多兄弟,吃喝拉撒都是用度,这笔钱虽说是给你的,但也是给那些兄弟们的,那些兄弟们给你卖命干活,怎么着也得让人家见到钱不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马!”
收到了那帮兄弟,常振燕也不好太过推辞了,毕竟自己当官拿钱的事儿已经让那群人看了都眼红了,若不好好笼络一下,那帮人可是说干就不干的主儿,反正已经是乞丐了,还怕什么?
“恩公,燕子有一事相求!”常振燕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燕子手下那帮子兄弟希望也能得到的恩公的赏识,弄个一官半职。”说完便低下了头,他觉得这话说的有些过分,好人家的孩子想要在常振邦这里某个一官半职都难入登天,喂了恩公的那个亲表弟多少钱粮,也没见解决,自己算什么东西,竟然向大人提出这种要求,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想到这里他马上改口道:“恩公,是燕子无礼了,还望恩公不要计较,就当燕子从来没说过那些话好了。”
常振邦听了这话,微笑着拍了拍燕子的肩膀,道:“没什么无礼不无礼的,给哥哥干活,拿哥哥一份钱粮也是人之常情,这样吧,我现在升你为少校科长,你手下可以有两个中尉科员,四个少尉联络员,二十个享受兵级待遇的侦查员,然后再给你每月伍佰元的活动经费。”
打死常振燕都不敢相信常振邦竟然出手这么大方,一下子给了自己这么多待遇,当真时来运转,鸡毛也飞上了天。
常振邦笑着说道:“这些编制给你了,那些兵级待遇的人员好说,你看着选人就是了,但是那几个尉官级别的人手可是要有大功劳的才能给啊,不要拿着哥哥的官位冲好人。”
常振燕喜极而泣半天才说道:“恩公你放心,只要这二十个兵级侦查员就够了。”
常振邦道:“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兄弟们跟着你为哥哥卖命,咱们吃肉也得让人家喝汤才是,至于那五百大洋,只要有需要,可以再找我要,不过若是有剩余,可以挪到下个月使用。”
常振燕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头道:“燕子知道了,恩公放心就是了。”
常振邦想了想,道:“想好人选之后你去找王德旺,让他帮你统计,到时候也好按照花名册分发粮饷,不过哥哥可是有个要求,你们行事可要保密,不可让人知道了你们的身份!”
常振燕道:“恩公放心吧,这一点燕子早就说过了,说若是坏了恩公的大事,燕子便将这些狗崽子乱刀分尸丢入浔阳江中!”
常振邦见他有如此手段不由得放下心来,说道:“这是你的事,你办事,我放心。”
燕子走的时候还是从窗户那边溜走的,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一点让常振邦感到满意的同时也有些担忧,若燕子都可以自由进出这里,那些革新党若是刺杀自己,怕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将赵老四叫了过来,道:“四哥,上次你又救了兄弟一次,兄弟无以回报,已经差人给你送过去三十天上好的陆家封缸酒了。”
赵老四道:“小子,说啥呢,咱们兄弟说这些客套话有屁用啊,咱老四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啊,谁敢动我兄弟,老子这条命就是拼了不要,也要护你这好小子!”
常振邦笑了笑,道:“四哥咱们都是出生入死这么久的交情了,兄弟也就不说什么客套话,最近又一次行动,希望夜间调动一下警备队的力量,就有劳哥哥好好准备一下了。”
赵老四当即咣咣拍着胸脯道:“小子你放心就是了,如今出了总办那个怂货,都是咱们兄弟的自己人了,只要你说一声就是了,用得着什么准备,平日里老子就要求他们能够被小子你召之即来,来之即战,战之必胜!”
常振邦笑着说道:“果然还是四哥最擅长办这警备了,兄弟听了都觉得痛快,不过兵再好也还是要注意保密原则啊。”
赵老四更是得意地说道:“这都是小儿科的事情,小子你就放心吧,老子的兄弟坏不了你的事!”
常振邦在开怀大笑之中送走了赵老四,回头又让张小六将华中天请了过来。
这两个人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彼此之间也算有所了解了,所以华中天也没有一开始的拘束了,彼此之间的谈话反而更加容易了,常振邦奉茶之后,说道:“老华,这道尹当得我真是难受,琐事一大堆,还不如咱们再文县的时候,还有大把的时间喝酒聊天,那个时候咱们一碟花生米能喝几斤酒!”
提起往事,华中天不免伤感道:“兄弟们跟着大人一个个都飞黄腾达了,可是兄弟们聚在一起的日子却是没了,在一起也就是那么几句屁话,当真让人伤感啊。”
常振邦呵呵一笑道:“老朋友生蔬了,还有新朋友,人啊,这一辈子曲曲折折的,什么事都能遇到,什么人都能遇到,所以保持一颗平常心还是要有的。”
“大人年轻得志却有这般老头子的想法,可是不好。”华中天伤感一过,不免有些取笑的意思。
常振邦道:“人总是慢慢长大了,别看我年轻,可是每天都跟这些公文打交道,当真是想不老都不行了。”
华中天呵呵一笑道:“谁说不是呢?卑职现在每天也是见了这些公文都烦躁了,可是咱们伸出这个位置又不能不管,过年的时候贱内回来,说是半年不见,我都老了七八岁了,大过年和孩子两个人给我拔了一晚上的白头发。”
常振邦跟着笑了笑。
“振邦老弟,其实我应该替兄弟们好好谢谢你,跟着你兄弟们不但都升官发财了,还全娶上了媳妇,这可是天大的恩德,更让我感动的却是你每个月都还在给那些阵亡的兄弟送钱,当真是有情有义,兄弟们都说给你卖命值了。”
常振邦笑道:“这都是我该做的!”说着便在华中天耳边喃喃起来。华中天听后,脸色几变,最后庄重地说道:“大人放心,这件事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