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北京城的如何变幻大王旗,也不管是皇帝也好,总统也罢,八大胡同这块地方一直此地总是安安稳稳堪比外国租借,尤其一道晚上华灯初上,此地莺歌燕舞,纸醉金迷,似乎世间的繁华尽皆汇聚于此处,秦淮河畔含蓄优雅,一曲后庭花尽得此处风月,此地却堂堂正正的艳旗高升,才不管你帝制共和,才不管你古今中外,只要银子够了便是东瀛武大郎,西洋小杂毛一律笑脸相迎,西南孙猴子总是声嘶力竭地质问中国何时才有平等了,此处却早就行动回答了一切,两腿一张,才不管你大小粗细,帝王乞丐哪怕是宫里当差的也能伺候的你心满意足,宾至如归。
张友能携一身黑色的学生装,一枚墨镜,一根文明手杖在两个亲信兵士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来到王皮胡同,此地没有路灯,那玩意儿明亮归明亮,可是此地的人却嫌它不雅,不如这大大小小一如天上繁星的一盏盏红灯笼喜庆,雅致气派。胡同里到处是花枝招展的红绸绿缎的姑娘,香粉气息隐隐约约时浓时浅,欢声笑语更是此起彼伏,神仙府邸都没有此地快活。
“大爷,来玩儿啊!”一个打扮的如牡丹花一般的姑娘含情脉脉地送走了流连忘返的恩客之后,转身来到张友能面前,先是用手中的帕子轻轻扫了他的肩膀,暗香浮来动人心扉,张友能还没等她说话便身不由己地朝着她走了过去,姑娘见了先是一惊,然后回眸一笑,美目含情身子婀娜多姿地缓缓离开,离去之时一步三回头,便如散发着浓浓香气的钩子一般便将张友能这条大鱼毫不费力地勾了起来,在快要进门的时候,斜穿过一个如水仙花般的女子,这个女子不妖不艳却别有一种清纯之美,张友能看了一眼就知道此女不知道被多少人把玩过了,可是这股子清纯劲儿还是让他心痒痒的,牡丹女子轻轻挑起杏眼伸轻轻放在张友能的手上,嫩白温良,便如汽油般,散在张友能的心火上,短暂的爽快之后,那心火便是烈火烹油般跳个不止。水仙花姑娘则是淡淡一笑,眸子中却是点点失望,一眼过后转身欲走,张友能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劝阻,可是又舍不得手中的那传来的温良,就在他准备放弃之时,水仙花女子猛然回头,眼中似乎包含泪水,便如一枚重锤狠狠地砸在张友能的心头,他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冲动,拉扯着牡丹花般的女子边往水仙花那边走去。水仙花女子见了眸子中五分欢喜三分欣慰,还有两份哀怜,便是这小小的两份哀怜让张友能忍不住想要好好哀怜他一番。
“大爷~!”牡丹花女子无限爱恋的说道,眸子中的热情似乎能够融化冰山雪原。
这一下可着实让张友能为难了,一个是可以到手的山珍好,另一个是马上就要到手,若不好好珍惜有可能从手中溜走的海味,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一个如青竹般瘦瘦的女子缓缓地走到张友能面前,冷冷地说道:“先生,你的老朋友已经到了。”
张友能这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可是往往潜在手里的牡丹花又看看不远处的水仙花,心里也知道现在不是玩乐的时候,可是就是放不下,舍不得走,青竹一般的女子冷笑一声,指着两个女子,道:“你,你也跟着先生去吧,今晚包夜,钱一个大子儿都少不了你的。”
两个女子短时欢欢喜喜的来到张友能的身边,左拥右抱好不欢喜,不过两个姑娘到了手,张友能的心里反而有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不值,他跟在青竹女子的身后缓缓地走着,两片温热一左一右传来,齐人之福的他忍不住往来望去,不知道该先品尝那位好,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突然发现前面的青竹女子在这夜色朦胧之中,灯笼闪烁之间,身材也这般美好,那腰肢,那臀部,无不散发着吸引人的味道,一会见了那位老朋友之后,说不得可以一龙三凰,光是这样想想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早早地见了这位出手大方的老朋友。
进去之后,张友能才发现此处没有轻歌曼舞,也没有男欢女爱,偌大的院落中除了几盏在风中摇曳的红灯笼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动的东西,宛如被人遗弃的废弃古宅,那青竹女子在他眼中也不在充满诱人的气息反而多了一丝丝鬼气,刚才还想赶紧和出手如此大方的老朋友见了面将此人要过来,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即便这个女子是送上门的货色,自己也不能要了,如此阴柔的女子上了怕是要浪费许多阳气的。
青竹女子缓缓地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将张友能让了进去,至于那些马弁亲兵则被她揽到了门外。
屋内盆景淡雅,丝竹不兴,两盏红烛照亮一八仙桌的美味佳肴,一个细长的人影伸了过来,吓了张友能一跳,他紧紧地抱住两个女孩,色厉内荏地说道:“老朋友,我来了,你也该露面了吧!”
“老朋友能来,真是倍感欣慰!权且备下小菜几道,薄酒数杯,希望老朋友不要嫌弃才好。”说着里面帘子挑来,露出了吴佩孚的面孔,张友能见识他顿时比见了鬼脸色还要难看几分,当初卸甲镇一战,他也在场,自然是认得吴佩孚的。他马上站起来想要搂着两个女子走,却见青竹女子挡在门口,大有话说不完,便不许他走的意思,一介女子本不在意,但是月光清辉洒在她的身上,配上她青竹一样的气质,那股子阴气,当真宛如邪魅,让他光是看看便毛骨悚然起来。与这般不可捉摸的妖孽相比,他宁愿面对的是吴佩孚,最不济也能留个全尸。
吴佩孚见他回来,淡淡一笑,轻轻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嘴里咀嚼了几下之后,才淡淡地说道:“菜不错,张老弟不妨多吃一些。”
两个姑娘想为他服务,却被张友能轻轻地推开,只见他轻轻地拿起筷子吃了一下,菜的味道还不错,只是有些凉了,吃起来总有点不舒服,道:“是个好厨子,吴将军应该打赏了。”
吴佩孚道:“有了张大人夸奖,他便有了赏钱。青竹,吩咐下去,赏这道菜的厨子一百大洋!”那青竹一样的女子应声退了下去,接着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跪在张友能的身边说道:“小的多谢大人赏赐!愿大人吉祥平安步步高升,公候万代。”
“退下听差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不要耽误了大人与我商讨国事。”吴佩孚道。厨子马上给张友能,吴佩孚各自磕头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张友能不知道为什么在吴佩孚喝退厨子之后,竟然鬼使神差地对两个女子说道:“两个小宝贝,你们先下去和青竹姑娘玩会儿,等办完了差,爷在好好疼你们一番。”两个女子虽然久经风尘,但也是见过市面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办,牡丹女子当即亲了张友能的脸蛋一下,道:“爷,等你!”而那水仙花样的女子则轻轻拉了拉张友能的手,一句话也不说便退了出去。
“吴大人,这是你给兄弟的银票,原物奉还!”张友能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张让他欢喜的银票送了过去,吴佩孚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怎么能毫无缘由地送钱给他,只怕又惊天动地的事要他去办。
吴佩孚道:“少了?青竹回去的时候给张大人备下三万两的银票!”
张友能先是大喜随后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道:“大人的好意,卑职感激肺腑,只是这么重的银子小的当真受不起。”
吴佩孚道:“张老弟,你和佩孚一样是有大本事的人,以你的本事只要有人赏识开牙建府绝非难事,这点钱算什么,只不过是给老弟去山东的盘缠而已。”
“去山东?好端端地我去山东干什么?”张友能大吃一惊道。
吴佩孚道:“山东,安徽按照约定击败段祺瑞之后按照约定便是你们东南的势力范围了,张大人兄弟两个是常大人的至亲表兄弟,又是从文县时代一起走过来的肱骨之臣,此次张友华大人出镇安徽,那山东督军的位置老弟出镇也未尝不可!”
张友能叹息了一口气,道:“多谢吴大人好意,表哥已经做好了安排,准备将小弟和张友华调往安徽。”
吴佩孚呵呵一笑,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常大人不过是有这个打算罢了,还没有颁布任命书,随时都可以改变主意!”
张友能苦笑道:“便算是改了主意,表哥也不一定会让我外放去做督军。”
“这一点老弟不要担心,老哥已经向徐大总统请了旨意,任命你为山东督军的诏书已经下好了,只要发出去,便是常大人也不好违抗主坐恩典,何况你与常大人关系匪浅,也是东南一脉,常大人也说不出什么。”
“当真!”张友能大喜过望道。
吴佩孚呵呵一笑道:“我吴佩孚是什么人,用得着这般欺瞒你吗?再说这与我又有什么好处?”
张友能道:“吴大人与我非亲非故,为何肯这般帮助在下?大人若说不明白,小的可就是寝食难安了。说不得要和表哥说说此事了。”
吴佩孚嘿嘿一笑道:“我们直系为什么叫做直系?便是因为我们的大本营在直隶保定,如今段祺瑞下台,直隶以北绥远蒙古等地全部脱离中央归顺中央,直隶以西是阎锡山的山西此人困守一地,不足为虑,环顾四方唯有山东一地乃是东南重镇,若是督军所任非人,冲突渐起,不免一场恶战,届时天下大乱绝非你我两派的福气,反观这山东督军的位置若是让张老弟去做,以你老弟的脾气,断然不会无事生非,你我两派相亲相爱也是一桩美事!”
张友能听罢,忍不住点头称是,觉得自己出任山东督军的确像吴佩孚所说的那样不会惹是生非,若是有吴佩孚合作,山东任上可是个发大财的机会啊,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由得问道:“吴大人当真别无所求?”
“张大人出任山东督军,让我直隶四方无冲突之省份,便是对我直隶最大的好处!难道张大人不这么认为呢?”
张友能想了想,道:“若是这样的话,小弟就多谢吴将军的好心了,待小弟出任山东督军之后,必定不会惹是生非,不过若是直系赣系真起了冲突,那友能只能对不起吴大人了。”
吴佩孚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便是兵戎相见,佩孚也绝不会说什么。时间不早了,你且回去吧。不要让那些嫉贤妒能之人起了疑心。”
张友能感激地看了吴佩孚一眼,起身走了,这一走他并没有推辞青竹送上的女人,只是银票还是没有收。
“吴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给这姓张的这小子又是钱又是官位,此人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当真可恨。”帘子背后传来汤玉麟的声音。
吴佩孚轻轻一笑,道:“他手下了女子,自然有收下银票的时候,咱们不要着急就是了,至于为什么将山东给他,那是因为此人贪财好女色十分无能又心高气傲,将山东给他,直隶四周便没有危险,假以时日用钱财将此人拉拢过来,山东不就乖乖又回到了咱们手中。”
“若常振邦不肯任命他为山东督军呢?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吴佩孚嘿嘿一笑道:“任命诏书是徐世昌下的,他抗旨的话更好,也让天下人看看他的不臣之心!我等也好奉天子以讨不臣。再说了夺人官职,如杀人父母,张友能此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必然怀恨在心,我方只要稍稍拉拢便能在常振邦的身边埋下一枚炸弹,随时能让常振邦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高明,老弟的手段当真高明!见到老弟如此手段,老哥自立之事也就放心了。!”
“若是不让老哥放心,能让老哥看这场好戏吗?”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