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镇守使衙门之内,气氛沉重,每个人都低头不语地忙碌着,华中代理督军毕金剑大发雷霆,呵斥着收拢过来的残兵败将,曾几何时气势汹汹号称是直系半壁江山的华中军竟然如此不堪,几天之内便被萧耀南部如摧枯拉朽一般折腾地起来,等毕金剑好不容易喘口气的时候,举目四望手中的军队撑死了不过是两个整编师和若干残兵败将,原来以为是自家巢穴的华中此时也仅仅只能困守南阳一地,至于陕州附近的虽说名义上也是他的底盘,可是那镇嵩军客大欺主,俨然是华中西部的土霸王,是听调不听宣,根本就无法调动的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抵抗北洋第三师的进攻才尤为激烈,打到现在据说死伤已达数千人之众,愣是没有让第三师得逞,也算是败绩电报中唯一的亮点,不过这并不足以慰藉毕金剑那那颗受伤的心灵。
“去往东南的电报发过去了没有!”毕金剑将手放入一个二八少女的怀中,少女有所抵触,还没待下面华中军将领们回话,毕金剑狠狠地一拽,只见那少女惨叫一声,捂着胸口不停地在地上打着滚儿,鲜血哗哗地留下,慢慢渗红了她的衣服,毕金剑则丢出一块小肉头,道:“扫兴的东西,拉出去毙了!”说完他身后的两个马弁便兴冲冲地过去将惨叫的少女拉了出去,接着一声枪响,少女最后一声惨叫凄厉如夜空的闪电亮在每个人的心底,他们这才意识的毕金剑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是残暴之心比之老督军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毕泽华杀人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但对他有用的人却是极好的,可是这毕金剑则不可理喻了,他高兴地时候可以杀人,他不高兴的时候更可以杀人了,他打了败仗固然要杀人,可是他打了胜仗呢?还是要杀人的,杀人几乎成为了他情绪发泄的缺口,让所有与他共事的军政领袖们无不胆战心惊,如履薄冰。这些日子的败仗让人忽略了毕金剑的情绪,少女无故的惨死唤醒了他们内心中最为恐怖的记忆,每个人身上无不冷汗直流。
“都哑巴了不成!”毕金剑暴怒地说道。
副官心惊胆战地说道:“督军大人,东南已经收到咱们的电报了。”
“常振邦的意思呢?是出兵协助我们还是坐山观虎斗?”毕金剑十分焦急地说道。
副官小心翼翼地说道:“常大人尚未抵达广州,不过在天津的唐总参已经同意从安徽,山东调军帮助我们对抗吴佩孚。”
毕金剑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到底是自己人,老毕家完蛋了,他唐百川也不好过,有了东南强大的兵力,这华中还是咱们啊,哈哈哈。”
副官看了一眼狂笑地毕金剑,道:“可是唐总参却说了,东南出兵之后,督军应该表态了。”
毕金剑勃然大怒道:“表什么态?这都火烧眉毛了,老子还要给他表什么态?荒谬!”
南阳镇守使吴庆桐道:“督军大人息怒,咱们如今被吴佩孚的兵力压着打,随时覆灭的危险,如今人家东南仗义出兵,冒着和曹直对着干的危险,咱们若是不表态,人家帮咱们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毕金剑很是不高兴的说道:“我们华中与东南是盟友,他们出兵帮助咱们那是天经地义之事,如今还要我们表态,当真是矫情,当真是侨情!”
吴庆桐听了他的话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老督军毕泽华性情暴虐,却知道什么时候该办什么事儿,这毕金剑可好出了肆无忌惮地施虐之外,别无长处,将华中交给这种人,当真是造孽啊,不过毕泽华对他有恩,如今毕金剑这般困境,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撒手不管的,想到这里,他再次叹了口气,道:“大公子,你所有不知,咱们与东南的攻守联盟是背地里的,除了咱们自家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可是东南大兵进入咱们华中之后,大人若是不表态,天下之人还以为东南觊觎咱们华中,那时候吴佩孚等人也就有了大张旗鼓进去华中,甚至能以防守不利的罪名先撤了大人的官职。”
“他吴佩孚敢动老子!老子的督军位置可是父子两代血酬所得!岂是他想动就动的。”毕金剑勃然大怒道。
吴庆桐见他如此说话,再次叹了口气,道:“如今吴佩孚小人得志,他连老督军都敢动,还有什么不敢动?为今之计大人你只有发个电报通报全国,宣告吴佩孚背信弃义,恳请东南军进驻华中主持公道!”
毕金剑见他再次说起整个话题,脸色有些不好看道:“吴庆桐你的意思是老子若是不发电报,东南军就不来了?”
吴庆桐道:“卑职的确是这个意思,以东南军的尿性,大人不表态,人家不进来,等到大人损兵折将不得不表态的时候,咱们华中可就请神容易送神难了。还请大人早做决断。”
毕金剑听罢,脸色当即耷拉下来道:“大胆吴庆桐,你竟敢诅咒老子打仗不行,如此扰乱军心,要你何用,来人,将他拖出去毙了。”
马弁忙过去拉扯吴庆桐,这南阳市吴庆桐所镇守的底盘,手下兵将自然不服,冲过去便将马弁打倒在地,甚至有些人要冲过去对毕金剑饱以老拳,好在毕金剑向来仇家不少,身边马弁护卫比之一般将领更是多了不少,这些马弁见兵士们冲过来相对毕金剑不利,当即撸起袖子和吴庆桐的人马便打了起来。那些跟着毕金剑一起逃到南阳的将领们知道深知吴庆桐此人的厉害,人家当年无权无势之时便能成为袁大总统的座上宾,现如今更是南阳镇守使,此地的地头蛇,你一个败军之将拿什么和人家斗?人家就算弄不过你,大不了转身去投吴佩孚,曹锟这等人,依旧不失镇守使的位置。所以纷纷上去劝解,这毕金剑顿时慌了神,好在他叔叔毕泽忠一看群情激奋,也知道自家侄子做的有些过分,当即冲到毕金剑身边,在他耳边如是这般说了一番话,毕金剑看了他一眼,道:“叔,当真要这样啊?那老子的威信岂不是一扫而空?”
“没有威信了,你还有华中,大不了秋后算账,若是现在你要威信,吴庆桐念旧情不敢动你,他手下的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小子这个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毕金剑叹了一口气,尽管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对着吴庆桐说软话,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得不这样办了,于是在毕泽忠的帮助下,大声呵斥马弁道:“吴庆桐是我华中的重臣,素来老成持重,一向为我父子所敬重,今日金剑口出狂言伤了吴大人之心,断的是我的差错,还望吴大人不要和我计较,如今非常时代,我等更是应该同船共计才是,来人,立即电报天下,痛诉吴佩孚忘恩负义的小人之举,恳请东南军来华中扶危救困。吴大人你觉得意下如何。”
吴庆桐将手下兵士斥退之后,转身对毕金剑说道:“大人如此,则华中还不至于落入吴佩孚之手。”
毕金剑赶紧又说了一些办事干练,公忠体国的话,算是对吴庆桐的安抚,好不容易议事厅内气氛有所缓和。这是一个通讯兵狼狈不堪地跑了过来,道:“督军大人,归德守军在东南军的帮助下击溃了前来进犯的骆驼飞部,赵先生大获全胜,前来报喜!”毕金剑听罢,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赵先生不亏是华中卧龙,立即去电要赵先生会和东南军南下,三天后与本督军在驻马店夹击萧耀南,活捉王天真!”
还没等他高兴完,又有一个通讯兵跑过来,道:“督军大人,骆驼飞部昨日在叛逆王天真部配合下,诈开信阳城,刘镇守使战败退入湖北!”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毕金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二话不说掏枪便将这通讯兵毙了。
“报,湖北督军李纯发来电报,说此事事关重大且他已经是留任,一切要等信任督军王占元到任之后才能做出决,不过若是有常唐两位大人的表态,他愿意立即出兵湖南接应华中!”
毕金剑大吼道:“副官,马上给我通电全国,宣称我华中军民人等不信被吴佩孚所欺,现如今已经愿以东南马首是瞻,共讨伐逆贼吴佩孚!”副官当即蹬蹬跑去电报处,草拟电报去了。
“报!”
一个通讯兵踉踉跄跄跑到了会议室内,毕金剑铁青着脸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好消息你就说。坏消息就闭嘴,免得让老子心里不痛快毙了你”
这通讯兵说道:“大喜啊,大人,北洋第三师屡屡在镇嵩军手中吃亏,现在已经退回直隶去了,这是刘将军的电报,请大人过目!”说着通讯兵将电报双手呈给了毕金剑。
毕金剑忙扯过来看了又看,当核实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些亲信将领也围了过来。
原来北洋第三师南下峡州,便遭到了地头蛇镇嵩军的顽强抵抗,这些人的战斗力和华中军不相上下,完全不是第三师的对手,奈何这镇嵩军是个没娘要的孩子,只能集聚此地,若此地丧失,便只有遣散一路,所以这镇嵩军人多势众又不惜死,确实给北洋第三师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再加上镇嵩军领袖刘镇华也在正面对抗之外使出各种招数让北洋第三师苦不堪言,虽然没打一场败仗,但是整支军队的精气神收到了极大地消磨,不得已退到了安阳,又受到了东南军的骚扰冲击,只得狼狈不堪的退回到了直隶境内。
就在众人弹冠相庆之时,副官拿起电文递给了毕金剑,毕金剑连看也不看便撕成碎片,道:“现在用不着东南军了,电报赵元任那老东西,稳住东南军不要让他们继续南下了!”
“北洋第三师一败涂地,萧耀南不足为虑,小的们且随我出击驻马店,全歼王天真,活捉萧耀南,也展示展示咱们华中军的威风。”毕金剑兴高采烈的说道。
“谨遵督军大人军令!”军官们一个个谄媚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