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庚连夜乘车回了保定,吴佩孚收到谈判无效之后,立即亲赴前线,在鹤壁指挥北洋第三师,北洋第二十三师,北洋第二十四师对倪嗣冲的安武军发起了进攻,别看这倪嗣冲是书生出声,又是七老八十的近况,但指挥起安武军的却想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一路横冲直撞,勇不可当,但这北洋第三师那也是南打孙猴子,北攻段祺瑞的虎狼之师,从来都是将别人打得望风而逃,何曾被别人吓过?遇到安武军这样的强悍对手,北洋第三师的官兵反而隐隐然多了一种兴奋,不少基层官兵索性卷起袖子大有和安武军好好地赶上一场,吴佩孚巡视战场的时候发现了这种苗头之后,心中大吃一惊,他是东瀛士官学校科班出身,自然知道现在军队与古代军队的根本差距,这股子兴奋劲儿或许能够和安武军对抗一阵子,却是古代军队所讲究的匹夫之勇,若任由这股子情绪发展,及时打败了倪嗣冲的安武那又如何?只不过是将一支不崇个人武勇新式军队转换为了毫无组织可言的旧式军队,那样的话,这倪嗣冲当真是毁人不倦了,想到这里他加速了对战场的巡查速度,在亲手枪毙了几个无视组织纪律和安武军厮杀在一起的团营长之后,终于在取得一次对地方的暂时压制之后,用第二十三师,第二十四师两个师团的冲锋将整个北洋第三师从前线扯了回来,一边指挥二十三师,二十四师一左一右与安武军纠缠之时,他再次将第三师营级以上的军官聚拢起来,详详细细地再次重申了一次现在军队对于组织纪律和个人武勇的看法,要求所有军官在个人武勇要以服从组织纪律为上,同时为以儆效尤,吴佩孚竟然不顾军官们的请求,再次对几个无视纪律的军官处以免职和降职的处分,同时吴佩孚提拔了几个表现良好的军校候补生之后,当即亲率北洋第三师如一柄锋利的军刀将与北洋二十三师,二十四师纠缠在一起的安武军一劈为二,形成了以北洋第三师为中心骨干,二十三师为左翼,二十四师为右翼地两个包围圈,如一枚绞绳呈八字状套上了安武军的喉咙。
这安武军虽然凶悍,兵员素质比之北洋第三师也不遑多让,但却是披着现代军装的老式行伍,整个庞大的集团并非按照现在军事组织师旅团营连排班的组织框架组建的,而是遵循着曾国藩,李鸿章那个时代的营伍制度,整个军队一共分为八十个营,共计五万余人的武装力量,狭路相逢便是北洋军都不见得是其对手,只可惜这种旧式军队遭遇新式陆军之后,总会或多或少遇到一些组织调度上的问题,便如这次吴佩孚的分兵进攻,重点包围政策一旦初见成效,安武军由于一分为二,调度不够及时,组织程度不高,营长们群龙无首只能各自为战,往往稍一抵抗,便土崩瓦解。
一场血战下来的倪毓棻狼狈不堪地冲到倪嗣冲面前,道:“大哥,王普那边联系不上没咱们,咱们这边若不赶紧想辙,怕是要在此地全军覆灭了!”
他是倪嗣冲胞弟,人称三将军是民国中将,也是安徽的皖北镇守使,更是安武军司令。在安徽他哥哥倪嗣冲是土皇上,那他就是皇太弟一般的人物,直皖大战之后,倪嗣冲的督军位置给了他,其实也跟着在倪嗣冲手中一样,这两兄弟见常振邦只是让哥俩换了换位置,至于其他安徽文武官员和安武军的大小官员都没有动,自然是感恩戴德,飞快的由皖系转变为赣系要员,更是将自己的小侄女送到了东南经略使衙门之中,交给陆小竹夫人管教。至于他言语之中提到的王普则是倪嗣冲女婿,现在任皖南镇守使和安徽高官,虽然名字上灭有倪字,但说句话也能排的上前三,由于他是军校科班出身,在军事上可以说是安武军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才了,至于被倪嗣冲重点培养的倪金镛等人要强太多了。
倪嗣冲道:“老三怕什么!咱们什么阵仗没见过,怎么能在这小小水沟里翻了船?兄弟们给老子冲,建功立业就在近日。”随着老帅的豪迈的声音,被困在左翼的安武军再次爆发出暴虎冯河的气势来,如一头饿虎扑向了困住他的木栅栏,即使不一定能出去,也能撞碎一两根的木桩,北洋第三师是见过大阵势的主儿自然不怕,可是北洋二十三师不过是新近由直隶混编第一旅升为师的,本来战斗力就比上不足,这一扩充,增加了不少新兵蛋子之后,这战力能不能还是比下有余就不好说了,反正打顺风仗的话,还算凑活,可是现在面对安武军的冲击,很多新兵蛋子见了,双腿立即就软了,被那些冲过来的人捡了软柿子,那些稍微有点胆量的新人,当即撒腿就跑,眼瞅着左翼这边在安武军的冲击下时刻有崩溃的迹象,吴佩孚立即在第一时间带着督战队的人进入了战场,这些督战队魁梧的身躯非但没有给第二十三师带来生的希望,反而流露出比被安武军暴徒追上还要绝望的眼神。
不死于军阵之中,便死于军法之下!
这是吴佩孚治军队的格言。
说这话的人不少,可是他却是为数不多,说到做到的人。只见他什么也没说,任由身后的督战队如收割机一般屠戮着那些做了逃兵的家伙们,这些人以前或许是兄弟乃至亲兄弟也说不准,此时却是他们的敌人,杀不到他们,便有人杀自己,是以军法无情容不得半点情面。
督战队的血腥极大地震慑了那些开小差的新兵蛋子,既然怎么都是死,也就只好跟着那些老兵冲了过去,希望临死也不成为别人嘴里的孬种怂蛋吧!
这些人的气势或许抵不过或许比不过安武军这些老油条子,但没了退路的他们却奋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再加上吴佩孚指挥得当,及时带人补上了缺口,再次将安武军这只不安分的老虎锁在了牢笼之中。
“大哥,兄弟豁出这条命去,也要保得你平安无事返回安徽!”倪毓棻说道。
倪嗣冲道:“为兄乃是安武军的统帅,又是你一奶同胞的哥哥。于公于私都没有丢下你逃跑的规矩。”
倪毓棻呜咽地说道:“大哥,今时不同往日,我倪毓棻一死不打紧,二十年后在跟着大哥打天下就是了,只是大哥万金之躯轻易闪失不得,只要你回去,咱们安武军就算败了也没什么,你若是留在了这里,咱安武军可就是一败涂地,万劫不复了。”
倪嗣冲叹了口气道:“老三,你……我……”
就在他支支吾吾之时,倪毓棻立即给倪嗣冲身后的马弁们使了个眼色,这些人当基本会意,不由分说便将倪嗣冲夹在了马上,同时倪毓棻高声喝令再次集合手中现有兵队,朝着吴军一处防护薄弱之处发起了亡命冲锋,那些马弁则趁机拥护着倪嗣冲逃去。然而这一切都被吴佩孚用望远镜看在眼中,他立即调动相关军队补充贴近,在大包围圈中施展了一个小包围圈,倪毓棻看着眼前兄弟一个个倒下,也知道此时反击无望,逃跑无路,当真成了翁中之鳖,虽然早就有了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眠阵上亡的思想准备,当这一切来到的时候,却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水冷漠的流了下来。
倪嗣冲等人也被吴佩孚的的人马层层包围,他历经三朝,生死早就看透了,觉得死在战场也算是死得其所吧,只是眼瞅着形不成有效进攻的安武军眼瞅着便要遭遇被吴佩孚全歼的命运,就觉得心被刀子一点点切成片一般难受,就在他无比绝望,想要大喊一声我命休矣的时候,咄咄逼人的吴佩孚军阵突然慌乱起来,倪嗣冲不由得大喜过望,招呼着附近的马弁和流落的安武军将士们,大喝一声如晴天霹雳一般,道:“孩儿们,现在不杀他个回马枪,更待何时!”
“建功立业!”
那些已经沦为残兵败将的安武军不知道是抱着弄死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的地心态还是被老将军的武勇所激烈,无精打采的他们爆发出最后的疯狂,如从陷阱中逃脱出来的饿狼一般,狠狠地扑了过去。
煮熟的鸭子竟然要飞了?
吴佩孚勃然大怒,一边指挥着本部人马继续围剿着倪嗣冲等人,一边分出部分兵马对抗涌过来的敌军,面对如此形式,吴佩孚却是毫不担心,依旧指挥若定,而形式也正如他的表情那样,渐渐平淡起来,一斑而窥全豹,由此可见此人在军事上的造诣端的远非常人可比。
那些新出现的对手似乎比安武军更加不堪一击,几乎是一触即溃,唯一的作用便是暂时缓解了倪嗣冲等人的危机,然而这种缓解却像弹簧一样,短暂的松懈之后是更加严厉的震动,谁知道就在吴佩孚所部对倪嗣冲等人发起最后的进攻之时,他们身后的密林中突然冲出来一支骑兵不对,这些人当真是马如龙,人如虎,一冲入吴佩孚所部,立即拔出马刀,那么是奇偶一阵砍瓜切菜般的进攻,顿时吴佩孚部队一片大乱,两头被吴佩孚所驱逐的部队也双双来了个漂亮的回马枪,吴佩孚见状立即派出传令兵调动全军,原本极为通畅的信息管道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骑兵部队堵塞殆尽,吴佩孚见势不妙只得下令退兵。
进攻的号角或许不会让每个人服从,但退兵的口头命令却足以振奋所有人的心思,他的北洋第三师虽退不乱,依旧让那些追过来的安武军吃了不小的苦头,只是那北洋第二十三师,第二十四师两部人马却因为做不到整齐有序的撤退而被安武军狠狠地算计了一把。等到吴佩孚大军撤去休整,倪嗣冲等人才见面回合,只见为首的乃是东南悍将赵老四!
“多谢,赵将军救命之恩,老夫待诸位兄弟谢过找将军。”倪嗣冲很真挚的说道。
赵老四道:“老头子,一切都是唐百川,常振邦那小子的安排,四哥我只是办事的。”
“虽然是常大人,唐总参的旨意,赵将军的恩德,老夫等人也是无法忘记的。”
“对了。这是常小子给你的信,你看看吧!”赵老四从怀中掏出一份信递了过去。
倪嗣冲伸手接了过来,对着太阳看了看,没发现又什么纰漏,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完之后,又收入怀中,对赵老四道:“赵将军,常大人的意思老夫明白了,老夫这就去办!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鹤壁一战,吴佩孚,倪嗣冲一场大战,昔日号称天下第一军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安武军吃了大亏,元气大伤,不久之后便退守归德,鹤壁失守落入吴佩孚手中,吴佩孚稍作休整之后,兵峰直逼洛阴,华中形式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