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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两人正在唇枪舌战,不亦乐乎,外屋睡得正香的泡泡突然“呼”的一声,站了起来,警惕地向着外面低声呜咽。
    有人?
    ☆、第一百章 李茗祖死了
    百里九被打扰了十分不高兴:“咱商量商量,能不能以后晚上把泡泡关到外面去,老是一惊一乍的,九爷我若是正全神贯注的时候,这一下子就尿了。”
    诺雅却不玩笑,撩开锦被披衣下床:“泡泡从来不会这样一惊一乍的,除非院子里真的有什么情况。”
    百里九颇不以为意:“难不成九爷我的功夫和耳力,还不及它吗?”
    诺雅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泡泡耳朵贴着地睡觉,听到的动静要比你远,你能比吗?若是这个你也争强好胜的话,莫如以后你也跟泡泡一样,趴在地上睡好了。”
    跟女人争辩,往往是赢了道理,输了房趣,尤其是面对着蛮不讲理的女人,所以百里九二话不说,立即乖乖地走出屋子:“不敢劳驾夫人,为夫出去看看。”
    泡泡早已经迫不及待,趴在门上拨动门栓,自己打开门就窜了出去。
    院子里却是一片寂静,哪里有半个人影?百里九喝住泡泡,凝神细听,果真有极细微的衣襟掠起的风声,已经远了。他听声辨位,毫不犹豫地就跃起在屋脊之上,如离弦之箭追了出去。
    百里九目力过人,眼见有黑衣人身形一晃,好像鼓上蚤,两个跳跃就没了踪影。
    终究是晚了一步,百里九担心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再有人对诺雅不利,不敢穷追不舍,吩咐府中侍卫加强戒备,自己回转到一念堂。
    诺雅已经追了出来,打开院门,放出急不可待的泡泡,直接一溜烟地冲到院子门口的一株海棠树下,左右轻嗅,终于找准了地方,开始用前爪刨土,三两下就刨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来,一股冲鼻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阿九,你快些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诺雅只匆忙披了一件外衫出来,并未带火折子,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又不敢用手去摸,只能求助百里九。
    百里九跃下墙来,提鼻一嗅,心中也是一凛,凑到跟前,凝神细看:“好像是一件血衣!”
    “血衣?”诺雅也是大吃一惊:“这人费尽心思,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潜进府里来,就是为了掩埋一件血衣?”
    百里九一脸凝重,思忖片刻,方才沉声道:“栽赃嫁祸!”
    “栽赃嫁祸?栽赃给谁?”
    百里九忧心忡忡地道:“东西就埋在一念堂门口,极有可能就是冲着你来的。”
    “冲着我?”诺雅立刻恍然大悟:“难不成又是李茗祖那小人做的龌龊手脚?”
    “今日你惹恼了他,冲着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会处心积虑地报复你。”
    “早知道他这样不知悔改,当初就应该直接废了他得了,留个这样的祸害,干惹气生。”诺雅气哼哼地道:“今日多亏了泡泡机警。也怪我动作太慢,否则绝对能够捉到那个为虎作伥的人,明日直接去打肿他的脸。”
    百里九也有点懊恼自己适才大意,恐怕会留下祸患,给他人可乘之机:“我们先回院子里将这件血衣处置了,绝对留不得。”
    两人将东西带回一念堂,就着烛光用剑尖抖开来看,果真就是一件溅了满身血迹的血衣,豆沙色对襟刺绣罗裙,上面并无任何破损。
    百里九不敢疑迟,将血衣丢进炭盆里焚烧干净了,才端起散发着臭气的炭盆站起身来:“我出去一下。”
    “你去做什么?”
    “我把那些炭灰处置了,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以免授人以柄。你先休息。”
    诺雅乖乖地应下,将屋子里通了风,心里难免有些忐忑难安,思虑那李茗祖究竟又是耍的什么手段?自己又该如何应对?辗转半晌,等百里九一身寒气地回来,方才睡下。
    也就是迷迷瞪瞪地刚刚合拢眼睛,就听到鸡鸣,到了上早朝的时间,府里逐渐开始有响动。诺雅转个身,搂紧了百里九的腰,往他怀里拱了拱,又安心地沉沉睡过去。
    正是睡梦酣畅,院子外面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元宝在门外焦急地叩门:“主子,不好了,出事了!”
    加上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两人正是焦虑担忧,听到元宝这样惊慌,心就是一沉,直觉此事一定不小,不敢耽搁,赶紧起身穿衣开门。
    “出什么事了?”
    元宝焦灼地向着屋子里望了一眼,然后伏在百里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一脸凝重。百里九也是面色一变,蹙了眉头。
    “当真?”
    “哎呀,九爷,这御林军都已经把将军府门口围拢起来了,还有什么不能信的?老将军得了消息,已经先去应付了,赶紧想个计较吧。”
    诺雅在屋子里将这话听了个真切,走出来,好奇地问:“怎么了,元宝?御林军过来做什么?”
    元宝望了一眼自家主子,百里九知道隐瞒不过,沉声道:“李茗祖死了。”
    “死了?好事啊,他恶贯满盈,早就该死了。”诺雅愕然过后,差点拍手称快。
    “问题是,李茗祖是被人夜半闯入将军府杀死的,一剑从后背贯穿。”
    “杀死的?”诺雅满不在乎:“他招惹的仇家太多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百里九无奈地拍拍额头:“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还没有怀孕呢,怎么就先傻起来了?”
    诺雅这时候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难道,昨天夜里的血衣......?”
    百里九亦是一脸的凝重:“而且,你昨日才刚刚与他在大街之上发生了口角,太师府的两个家丁横死,虽然是他人所为,但你也难逃干系。”
    “如此说来,昨夜那黑衣人就不是李茗祖派遣来的!”诺雅心里一惊,两人竟然全都猜错了!
    百里九点点头:“不错,有人利用昨日你和李茗祖的口角矛盾,杀了他,然后栽赃给你,挑起事端。”
    “是谁这样阴狠?而且有这样大的本事?”
    “有没有可能是他气不过,夜半潜入太师府杀了李茗祖?”百里九揣测道。
    诺雅斩钉截铁地摇头:“如果果真是他,断然不应该栽赃给我才是,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害我。”
    一旁的元宝急得直跳:“怕是还不止如此呢,御林军叫嚷着要捉拿朝廷在逃要犯,指的就是林夫人。”
    朝廷要犯?两人的心里都不禁又是一沉,对视一眼,难道是身世暴露了?怪不得这次出动的是御林军,而不是寻常差役或者士兵。
    “他们还说什么?”百里九镇定地问。
    “他们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肯定是太师一状告到金銮殿上了,随行的人里就有太师府的人,说是要搜查林夫人的院子。”
    “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今年难不成是犯太岁?牢狱之灾不断。”诺雅愁眉苦脸地只能认命:“左右也逃不掉,走吧,皇上的旨意,我们哪里还能违背?”
    百里九一把拦住了她:“不,诺雅,你还是先躲一躲,此事你到了圣驾跟前也是说不清楚,平白多受委屈。不如先躲起来,等我查出眉目,找到行凶之人,你再露面不迟。”
    诺雅坚定地摇摇头:“我躲了出去,岂不连累将军府?我林诺雅虽然不是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的江湖汉子,但是断然不会做出那样胆小怕死,苟且偷生的事情。阿九,这次不是我逞能,而是事关重大,我不能懦弱怕事,置你于不仁不义。”
    “好!果然不愧是我将军府的人!”院子门口传来一声喝彩,三人诧异地回过头,竟然是老夫人,一身端庄的诰命夫人朝服,头戴一品攒珠吉祥头面,威风凛凛。
    “皇恩浩荡,信任我百里府,天下人也都知道我将军府的人忠肝义胆,磊落光明,我们断然不会因为害怕责罚就逃脱,那样会毁了自己的名节和清誉。诺雅,今日飞来横祸,其中是非曲直我也知道个清清楚楚。我相信,李茗祖之死,与你断无干系。今日,老身陪你一起走一趟金銮殿,向皇上陈明其中情由,我就不信,他李太师没有任何凭证,就能让你受了委屈!”
    诺雅不禁一愣,一直以来,老夫人都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今日一番铿锵言谈,令她心里酸酸涩涩,瞬间感觉到了被亲人呵护的暖意,眼睛里骤然升腾起一层雾气,哽咽道:“母亲,不用了,诺雅一再拖累将军府,已经心里难安,怎么能忍心再让你为了我奔波操劳。”
    老夫人从容地摇摇头:“傻孩子,你人微言轻,太师又门生众多,更何况此事牵连到太子府,众口之下,难免不敌。我这老太婆,皇上怎么也要卖上两分薄面,不会过于偏袒对方。”
    百里九叹口气,苦笑一声道:“看来,与太子府交恶已经是在所难免,如此倒是遂了另一人的意。”
    诺雅自然知道,他口中所言的“另一人”是谁,还未决断,老夫人已经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坚定道:“我们走!”
    诺雅心里也是发虚,不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阵仗,如今老夫人陪在自己身边,心里果真踏实不少,微微一笑,跟随在老夫人身后昂首挺胸地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 三宗罪
    出了将军府,门外御林军刀枪林立,正严阵以待。那首领应该是与老将军旧识,所以对老夫人与诺雅挺客气,让二人上了车马,方才一脸为难地道:“例行公事,还要进府检查。”
    一旁太师府的人一脸愤愤然,已经是明显不耐烦,迫不及待。
    这已是给了极大的情面,老将军陪同着一起进去,不过片刻功夫,就收兵出来,太师府的人手里还掂了一个满是土渍的包裹,看样子,里面好像是一件衣服。
    这是在诺雅的意料之中,虽然不知道那包裹里百里九塞了什么东西,但是看他一脸镇定从容,并无一点慌乱,好似成竹在胸,诺雅就安下心来。
    百里九不知会有什么未知变故,心里满是忐忑,骑着马一路跟随在后面。
    进了皇宫,直奔大殿,早朝依旧未散,文武百官罗列两侧,屏息凝气,一派静穆。
    诺雅不敢抬头,规规矩矩地上前跪拜,匍匐在地,山呼万岁。
    皇上已经是等得不耐,赦了老夫人平身,然后径直开门见山,将手中奏章命值日太监递交给林诺雅,沉声喝问:“林诺雅,今日有太师大人,状告你三宗罪:
    第一,你乃是犯官方坤之女,李代桃僵,逃出大狱,改名换姓苟活于世,按律当杀无赦。
    第二,昨日当街纵凶杀人,杀害李太师府上家丁两人,有目击证人为证。
    第三,害怕李茗祖揭穿你的死刑犯身份,动了杀机,夜半潜入太师府,残忍杀害李茗祖。
    这三样罪状,林诺雅,你可认罪?”
    诺雅心里早已有了准备,淡定摇头:“若有真凭实据,诺雅自然认罪。平白诬赖,子虚乌有,莫说我不能认,恐怕百官都不能信服。”
    皇上不说话,微微颔首,一旁的值日太监立即扬声传唤:“传证人进殿。”
    诺雅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一人在她旁侧跪倒尘埃,她偷偷扭头去看,是一个粉头打扮,穿戴得花红柳绿的女子,正是昨日大街之上,与李茗祖当街搂抱调戏的姘头。
    那女人明显有些畏惧,跪在大殿之上,战战兢兢行过大礼之后,就低头磕磕巴巴地交代,好像背书一般生硬:“贱妇乃是水月楼的头牌姑娘宋弯弯,李茗祖公子乃是贱妇的主顾。昨日傍晚时分,李公子带我从胭脂楼出去,在门口正巧遇到这位姑娘,二人当街起了口角。我当时就站在一旁,所以将前因后果听了个清楚明白。”
    “详细讲来。”
    “刚开始是两人旧日恩怨,后来李公子曾斥责这位姑娘: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使个金蝉脱壳,让一个丫头代你受了刑,枉死在大牢,自己却改名换姓,跑到京城里自在逍遥,以为本公子不知道吗?
    这位姑娘顿时恼羞成怒,满脸狰狞地威胁李公子:你若是敢声张此事,惹恼了我将军府,我必然让你活不过明日。
    那李公子是个脾气倔的,所以并不听她威胁,义正言辞地坦然道:今日我就要将你捉拿归案,正法以敬效尤。
    后来他就派遣了随身的两个家丁上前捉拿她,还未靠近跟前,这姑娘手里寒光一闪,血光四溅,那家丁就已经扑倒在地,将贱妇吓得傻了。她不依不饶地想要杀害李公子灭口。多亏当时有衙役从附近经过,救下了李公子,方才得以安然脱身。
    她在大街之上颇是嚣张,李公子大概果真是忌惮将军府的权势,不敢追究,就大事化小,主动提出化干戈为玉帛,将此事不了了之了。这些都是在场百姓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诺雅听得一声冷笑:“颠倒是非,简直胡说八道!”
    皇上看起来有些疲累,拧着眉头问:“你还有何话说?”
    “没有话说,只有一肚子冤屈。就凭借李茗祖姘头子虚乌有的一番胡言乱语就可以板上钉钉,定了诺雅的罪,简直就是荒唐,我大楚的律法什么时候这样儿戏草率了?
    敢问太师大人,你认定诺雅乃是方坤女儿,有何证据?我断然不是为了苟活,不认列祖列宗不孝不义之人,若是你能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就是方坤的女儿,诺雅断无话说。若是没有,诺雅磊落光明,也就不存在杀贵公子灭口一说了。
    第二,说起杀害你太师府家丁,昨日在大街之上,已经有捕快问清当时情况,结了案的,当时李茗祖当街行凶,指使下人恃强凌弱,想要劫持诺雅,不知被何处飞来利器所伤,当时众目睽睽,找个附近百姓一问便知,与诺雅没有一点干系。
    第三,太师口口声声说诺雅潜入太子府,杀害李茗祖,更是可笑至极,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别说杀人,就算是潜入戒备森严的太师府都难如登天!”
    太师上前一步,头发蓬乱,双目赤红,满脸沟壑,憔悴不堪,咬牙切齿地望着林诺雅,恨不能食肉寝皮。
    他冷哼一声道:“你林诺雅武功身怀不露,老夫人寿宴之上,一眼就可以看穿大汗左贤王的破绽,让百里九破了他的气门,大获全胜。这件事情整个京城无人不知,皇上都在御宴之上亲自表彰过的,你还要抵赖吗?”
    诺雅还未开口,一旁老夫人已经冷哼一声道:“此事我想太师大人是有所误会了。诺雅她博览群书,对于武学是有一知半解,但遗憾的是先天不足,根本就不能修习武功,气力连个寻常婢子都不如,把御医叫到跟前把脉即知。你太师府要想诬赖我将军府,也要提前打听打听。”
    百官没有想到老夫人竟然会来,更没有想到老夫人一开口竟然就这样咄咄逼人,将矛头直指李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