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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梦醒时分
    杨二特意让苏游说了菜的做法,当然,他忍住了问后者“为什么鱼香紫瓜里没有鱼”这个问题,看着对面的大哥大嫂像是要把舌头都咬下来的神态,他的内心则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苏游就像是他手中的玩具,是免不了要向哥哥炫耀的,只是想着要献给皇祖父的“南海紫瓜”最终却为了炫耀而被消灭之后,又有些后悔。
    “阿孩,却不知你这大厨在何处所得?如何称呼?能否借给愚兄几天?”杨二一直疏忽了问苏游名姓,此时杨昭却看出了苏游的好,当然,也还是冲着苏游的厨艺而来的。
    杨二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却把问题抛给了苏游,对苏游点了点头。
    对于杨昭,苏游还是有一些记忆的,杨昭算是个悲剧帝,爷爷不疼爸爸不爱的,虽然后来当上了杨广的太子,却不到一年,就因来往于大兴洛阳太频繁而中暑死去了,各种史书无一例外地记载着这个因胖而死的太子,额,一个死胖子!
    当然,这个死胖子得了个“元德”的谥号,史称元德太子;他的儿子则分别被李渊王世充等扶成了傀儡皇帝。
    “自己这只小蝴蝶,能否改变这平行空间的风向呢?”苏游犹豫了几秒,还是下定了决心。
    “回殿下,在下苏游,字……横波,从南海而来,因祖先是流人,固一无所长,且志气消沉,好美食,所以学会了做这紫瓜了。”苏游报了自己的名字,又想着冒充文人士子,须是有字的,一时脑海中突然冒出了“顾横坡”三个字,便理所当然取了过来,只是他一时有些紧张,却没想过这“顾横坡”原是出自八大名妓。
    但苏游话中的拒绝之意,座中几人都是明白的,他自称只会做紫瓜,但杨昭封的是晋王,此时尚是第一次吃这东西,哪里又知道这东西长在什么上面的,哪里又能弄得到呢?即便要来了苏游,也不过是养个闲人罢了。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横波,恩,好字啊好字。”杨二摇头晃脑一番卖弄,倒给了苏游的名字一个颇有意境的解释。
    “好让殿下知道,在下表字取的是“逍遥游”之意,‘智者虑,巧者劳,无能者无所求,泛若不系之舟。’这横波之意,大概只是随遇而安的美好愿望罢啦。”苏游也摇了摇头,但这摇头却表示的是反对。
    杨二听苏游几句抢白,想着可能是因为自己把他赶入了厨房而伤了人家的自尊,倒也不恼,只哈哈一笑,“有趣,哈哈。”又对苏游挥了挥手,他们是要准备开动了,而礼节上说的是“食不言寝不语”,那么,接下来自然是他们吃他们的。
    苏游自然是下去自己弄吃的了,一时又想到了今日得罪了两个王子,不知一会是否要寻自己晦气,吃完了蛋炒饭,又喝了清汤,却拿了碳在厨房里作起了画来,脑子里全是那杨二的嘴脸。
    “谁?”掌声突然响起,苏游却是一惊,低喝了声。
    苏游回头时,却见杨二与尚德进了厨房,且早已远远地看到了他的作品,口中亦是不吝称赞,“我就说横波有大才嘛,可见古人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苏游忙站起来点头哈腰,心中却不以为然,“知道咱有大才,就赶咱来厨房为你做饭?”口中却虚与委蛇地和他攀谈起来,做了一半的画上只大体有了轮廓,但素描之下的逼真之感,还是让杨二跃然纸上,画传到尚德手上后,也让他唏嘘不已。
    “殿下有何吩咐?还请长话短说。”苏游不太喜欢这种东拉西扯的聊天方式,也许是现在场合不对,身份不对等,脑海里的典故乱成了一锅粥,也不知道哪个可用,哪个典故是这个朝代以后才流行起来的。
    “从明日起,横波就做本王参赞如何?”杨二见到苏游对自己大有防备之心,只好开门见山道。
    “在下来历不明,连个貌阅都没有,人生理想只是周游世界,春暖花开,不知殿下看上在下哪一点?”苏游有些摆谱,更多的则是对于未来生活不确定性的一种恐惧。
    “聪慧却不迂腐,敢于正视自己,处事清醒,能隐忍,都是参赞的好品质。不通军务?谁又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回头我找几本兵书给你。”杨二当当当一顿说,简直让苏游没有拒绝的余地,合着他让自己做饭做题什么的都是考验自己啊?
    “那么,殿下对当今之势又有何看法呢?”苏游点点头问道。
    “如今陛下老矣,不久的将来会是我父的天下。而区区,备受父母之宠,镇豫章,实为南方总管;有了兄长珠玉在前,或许朝堂中无我立足之地,但东海之东更有广阔的天地任你我驰骋;你我大有为之时,正在今日!”杨二一番话,鼓动了苏游,而后者终于也明白了,后世王安石鼓动皇帝改革时所写的《本朝百年无事札子》中的名句,竟是借鉴自杨二的。
    苏游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他想不到自己竟就这样被人忽悠了,口中想喊声“主公”尔后纳头便拜,又想着这似乎是三国演义里的情节,却不知现在的人是怎么表忠心的,好像称之为“明公”倒生分了似的,心里面想着“让领导先走!”却终于是默默地让过了路边,满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颜色……
    杨二临出门,又返回来拍了拍苏游的肩膀,慢慢地道,“横波,你很不错。”
    杨二说完话,便留下了怔在当地的苏游,还有满地的月光。
    “也是,不做无聊之事,何以遣有生之涯?”苏游已经坐进了木桶里,水里的花瓣让这热汤更像是一桶玫瑰花茶,而茶碗里的茶则因为多了油盐,而更像是饭后饮用的紫菜汤。
    陆羽写《茶经》差不多要安史之乱了,公元八百年前后,离现在差不多两百年呢。大概这个时候,欧洲还在煮着水果并把蔬菜生吃吧,哎,至少几百年后常年不洗澡成了最正点的法兰西风情,而巴黎则是被粪便包围的城市。
    苏游想着想着,竟差点在浴桶里睡了过去,那晚他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梦到了自己进入了繁华无比的长安城。自然少不了鲜衣怒马,邀影子饮于月下。
    有专家曾发表论文说,梦的最长时间不超过四十分钟,但又有人以为其实人的现实生活本来就在一个梦中,人做梦则属于四维的平行空间。不管怎么说,苏游没有自然地从睡梦里醒来,而是被青荇拍门拍醒的,苏游的意识终于回到了现实,--这里是隋朝,天刚发亮,习惯性一抬手腕,凌晨四点多。
    “该死的噩梦,该死的凌晨四点!”苏游嘟囔着,还是快速地穿好了衣服。
    毕竟,太阳就要升起,新的一天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