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听了苏游的骚主意,本能地质疑道,“苏御史要跟这些考生们比箭法?这样不太好吧?”
苏游看着王世充,咄咄逼人地说道,“玩玩而已嘛,有什么不好的?”
来护儿则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你去通知那些考生吧,让他们都过来集合一下,愿意玩的有可能获得彩头哦。”
王世充虽还不知苏游打算怎么玩,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来护儿发了话,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下去执行了。
来整也顿时手痒起来,问苏游道,“你打算怎么跟他们玩?”
“当然是比距离比准头了,考试时候靶子的距离不是七十五步吗?咱们玩的当然不只是考试这种水平,而是在一百步外立靶.......”苏游当下便把自己的计划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一百步?你行不行啊?”来整大吃一惊,让他射一百步应该问题不大,但肯定也会像苏游刚才所说一样,瞄准头,打到蛋。
毕竟,百步穿杨人只存在于传说中,比如说《东周列国传》中的养由基,比如说《三国演义》中的黄忠;而据苏游所知,大隋这个时代中,善射者怕是要推王伯当为第一人了,还有就是锦屏射雀的李渊。
也不知他们两人能不能百步穿杨。
片刻之后,王世充便把进入第二轮的二百一十四名考生集合起来了,并且向他们介绍起了来护儿和苏游来,众人也有认识他们的,也有不认识的,俱都纷纷拱手向他们施礼。
来护儿很认真地回了礼,随即站到了一边,苏游回完礼后,便对他们朗声说道,“在下的出身,与你们中大多数人一样,不是世家;大业二年时,我还是太白楼的掌柜,因为发明了印刷术,在齐王的举荐之下,陛下特别设恩科,这才有幸被取为进士。不过,在下最喜欢的还是舞枪弄棒弓马骑射,今日进了考场,一时竟有些技痒,不知尔等可敢与我比试一番?”
众人了苏游牛气冲冲的话,当即一片哗然,苏游当初入仕是因为考了进士,明显就是文人出身,现在的官职御史大夫,明显也是文官。
这种跨学科挑战,让一帮热血儿郎顿时感觉,是可忍,孰不可忍!
叔可忍,嫂也不能忍!
哗声去后,便是许多考生此起彼伏的询问,“怎么比?”“伤了你算谁的?”“有没有彩头?”
“彩头必须得有,当然也不能把我弄伤了。咱们昨天不是考的骑射吗?我就与你们比骑射!”苏游当即摆了摆手,等声音小了下来之后,便朗声说了起来,说到此时,又从来整手上接过一个鼓囊起来的钱袋,继续说道,“这袋子里装的是半袋珍珠,价十万贯,我会让人把这个袋子挂到百步之外,谁先射下来,就算谁的!”
苏游话音才落,便有人用石灰画了一条线,又在百步外立两根木桩,木桩之间固定一根竹竿,刚才苏游手上的半袋珍珠便吊在竹竿之下。
苏游看着一切都做好了,当即对众人笑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人敢陪我玩玩的?”
“我来!”周余人当即举手道。
有了第一个,当然就会有第二个,许多人纷纷摩拳擦掌,谁不想把苏游踩下去,成就一番自己的名声?最重要的还是苏游这是自找的,这会要是踩了他,不但不会引来别人非议,还能得到褒扬呢!
而且那价值十万贯的珍珠也很诱人啊,这种名利双收的买卖都不做,那还等什么?
当然,其中也有聪明的,顿时意识到苏游是在挖坑,所以心中变得忐忑起来,上吧,没那实力,不上吧,万一被大人物误以为自己没有勇气怎么办?
想到这里,后面这类人基本上就放弃了,--反正就是没勇气嘛,爱咋咋滴!
二百一十四个考试成绩八分以上的考生中,或是认为自己有实力踩到苏游,或是迫不得已之下硬着头皮走过场,敢于出场的人也不过六七十人而已。
“好,诸位都是勇士,现在都上马吧,一个一个来,每人只能射三箭!”苏游对自己一下子能忽悠到这么多人还是有些开心的,当即也骑到马上,说完话后便冲入了队伍之中。
徐世绩自信满满,不紧不慢地跟在了苏游的后面。
秦叔宝还在犹豫参不参加,毕竟苏游是他的先生嘛,跟先生同场竞技实在是......
反正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李天逸和单雄信则开始唆使他,“叔宝,快点上吧,听说昨日骑射有十个人满分,现在九个都在上面了,你不上说不过去啊,况且那个袋子里面有十万贯呢.......”
“要是压了先生一头......”秦叔宝有些担心地说道。
“怕什么的,喏,先生再向咱们这边招手呢。”李天逸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苏游哪是招手啊,分明是让后面前面几个人排好对。
“好吧,我也上去玩玩。”秦叔宝无奈之下,只好去了,他就排在徐世绩身后。
秦叔宝上去之后,又有几个心中还有些念想的人跟了上去。
王世充此时已经知道来护儿苏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事实上他刚才已经派人紧急通知宇文述去了,但此时再想拖延时间也是不能了,只好硬着头皮问来护儿道,“大将军,咱们开始吗?”
来护儿点了点头,“那就开始吧。”
王世充手中的令棋一挥,朗声道,“让你们的马跑起来,射箭时马脚不能踩到白线,每人限射三箭!”
周余人当先拍马冲了出来,其余人则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
周余人张弓搭箭,一箭向百步外的钱袋射去。
骑射的难度很大,要用双腿控制住战马,身体必须保持最佳姿态才能顺利射箭;因为身体始终处于高度运动中,想瞄准射箭几乎是不可能。
周余人用的是一石骑弓,弓力还算强劲,但准头却差远了。
百步外,周余人的第一箭从钱袋下方三尺外射过,在奔出十多步时又张弓一箭射去,这次略低一点,但还是偏出了半尺。
周余人的第三箭,则偏离得更多。
周余人叹了口气,纵马离场后,便绕回了那些没有参加骑射游戏的队伍中。
来护儿点了点头,周余人的成绩还算是不错的,可以打个九分。
至于接下来十多位的成绩就有点不堪了,这些人中成绩最好的是把箭射到布袋周围有三四尺远,最差的嘛.....
没有最差,只有更差。--这些人射出去的箭,甚至都不到八十步远。
这样的成绩能考十分?九分?
五十多个考生完成了骑射,能完整射完三箭的有大概四十人个,其余十多人则只射了两箭或一箭,射完三箭的四十余人中,仅有两个射中了钱袋,可惜并没有把钱袋中的珍珠弄出来一颗。
来护儿边看边摇头,这五十多人至少有三分之二是作弊的!
围观的考生也算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口中发出的不屑之声也越来越大;尽管愤怒,但还远没到爆发的程度,武举最后的成绩没有下来,众人还不敢闹事。
苏游终于出场了,他是倒数第七人出场,他催动坐骑,纵马如飞,奔出七八步,张弓便是一箭,三十步不到的距离,三箭已经夹着破空之声向钱袋回去。
可这三支箭落地之后,众人一时哑然。
苏游就这水平吗?他没有一支箭能射到八十步之外,就这成绩也敢跑来武举的考场上耀武扬威?
众人这一次并没有哗然,场上竟变得异乎寻常的安静。
苏游的箭虽然没有中靶,但在距离上已经超过了前面射箭的大部分人,这还不够打脸的吗?还有,苏游应该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吧?可他还是引出了这个游戏.......
花钱作弊的考生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许多人脊背或是手心上已经莫名其妙地冒出了冷汗。
全场最安静的时候,徐世绩双腿一夹马肚,纵马冲了出来,马儿冲出十步左右,徐世绩一扭身,一箭已是离弦。
箭势如虹,与前面的考生五十余人迥然不同。
这才是真正的猛将之箭!
来护儿悚然动容,场上叫好之声响成一片,真个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羽箭快如闪电,射的竟是竹竿上拴绳子的节点。
这是一个聪明的办法,因为细绳在竹竿上绕了两圈,这比射向空中的绳子成功的可能性要远远大得多,因为空中的绳子是会动的,而竹竿上的结则是固定住的;更重要的是,绳结不是要比绳子目标大吗?
可惜的是,徐世绩这一箭还是偏了米粒大的一丁点。
看着差之毫厘的一箭,场上众人不由得惋惜了起来,来护儿看到那已经钉在竹竿上的箭,却不由得满怀大慰地看向徐世绩。
此时正好徐世绩的第二箭射了出去。
在场诸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第一箭只差一粒米,那第二箭呢?
第二箭箭势亦是不凡,这一箭却是直取钱袋。
很明显,徐世绩是想要霸王硬上攻了。
此前射中钱袋的只有两支箭,一支射中时已是强撸之末,另一只则把箭头射了进去,破了一层布。
徐世绩的力量显然比他们更大,因为他的第二箭射入钱袋后,箭头已经从另一边穿了出去,却也仅此而已。
庆幸的是,徐世绩还有一次机会。
徐世绩把弓拉满,全力射出了第三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