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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要重新和你在一起
    酒店二十三层露天酒吧,深夜十二点。
    角落卡座的宋亦恩像一朵入错画面的白莲花,在虎视眈眈的花红酒绿的淤泥间兀自美丽。八点半走进酒吧后,不知道陆陆续续被多少人搭了訕。他头都没有抬一下。所有周围灯红酒绿的装饰,喧嚣风骚的男女,全被视听过滤。
    谁让他们不是智清圣。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除了智清圣,所有男生看起来都像章鱼。
    女生?不在他狩猎范围。
    智清圣会来。
    智清圣不会来。
    他会来,他不会来。
    他会来,他不会来,
    他会来。
    不会来。
    会来。
    会来。
    宋亦恩脸上泛起酒意带来的红晕,像几百年前待君来见的少女,开始在心里默默撕着花瓣占卜恋途。染着醉意的神经在每一个肯定的猜测下忽地欣喜,又在下一个否定的念头下反转轰鸣。
    墻上的时针慢慢指向凌晨十二点一刻,智清圣依然没有出现。宋亦恩脸上的失落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沉重的头半倚在手肘,呆呆地望着入口方向。
    幸而,糟糕的状况总爱在某个瞬间柳暗花明。在捕捉到接下来那个面孔的剎那,刚刚为止近乎沉寂的心跳瞬间开始极速跳跃。
    世界上那么多人,他却何时何地都像魔法占尽眼眸。男子走进来的瞬间,所有目光齐刷刷向他望去。
    第一眼,身材比例便让人咂舌。
    没有一丝皱纹的西装黑裤,丝柔却有型的灰色衬衫,一尘不染的西式纯色马甲。夜晚嫩鸡蛋黄色闪光灯的加持下,硬挺英气的五官多了三分温婉流转的气质。
    高贵翩翩,又有几分股紈絝子弟的意思。既是优雅的王子,又像无赖的痞子。眉间分明清淡寡欲,深不见底的眼眸却教游荡的荷尔蒙直击心脏。矛盾的元素在他身上巧如天成,耀眼到给人生出金光闪闪的错觉,硬生生挪不开眼。
    他漠然地扫视全场,直到目光碰到角落里怔怔望着他的宋亦恩。一瞬间,很短的一瞬间,他脸上的锐气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一缕温暖又落寞的相思。
    但那只是太短的一瞬间。
    很快他又恢復了最开始的面无表情,径直向宋亦恩走去。直到来至他跟前。
    宋亦恩深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地望着慢慢在身边佇足的男人,毫无预告地,毫无防备地笑了。
    「啊、啊、智清圣!我就…知…道你会来,嘻嘻嘻嘻嘻……」
    他一手托着下巴,半仰着头,月牙弯弯像生出世界半边天的笑涡。如花如月的小脸似有些不胜酒力,滑下那纤长如画的琴指,半嗔半笑,半氳半倦。
    望着面前毫无警戒感的宋亦恩,智清圣皱起眉间,一言不发,看起来似乎有一分恼怒。
    他接着缓缓低下头,用手勾起宋亦恩微微扬起的下巴。然后落至他半卧手间、若熏若红的双颊。
    像调酒师玩弄手间愈摇愈香的酒,像辩手铁证如山时盛气凌人的宣判。就这样毫不掩饰地,直勾勾望着宋亦恩。
    反过来宋亦恩也楞生生地望着他。酒似乎醒了些,只是眉眼依旧流转着火烧的迷离,美而不可方物。三分酒染而生,七分自然天成。
    「你到底要怎么样?」
    空气突然冰冷,智清圣眉目间的动摇瞬间无影无踪。
    「我要重新和你在一起。」
    宋亦恩一把扯过智清圣的领带,靠近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吻上他的唇。
    没有一丝防备,智清圣却也只惊慌失措了不过一秒。身体被迫前倾的一瞬间,他反客为主抓地扭过宋亦恩肩膀,分明可以躲开——却没有躲开宋亦恩的偷袭。
    「嗯……啊、啊——」
    夏日潮湿的空气瞬间漂染出色情的火花,烂漫流离在两人唇齿眉目间。
    他吻着他,他也吻着他。
    他肆意撕咬着他,他欣然玩弄着他。
    鸭毛色的吊灯灼灼夭夭,星星点点衬他们眉目间的金粉色晕烧,若即若离的目光偶尔触电似的轻弹。
    繾綣的呻吟如春光乍泄,齁甜的唾液与晚风缠绵。
    舌尖表面跃起的水之花在耳廓汹涌,混合着夏日空气和酒的余香,柔情在肌肤之亲的余光里粗暴绵长。
    醉意里熟悉的轮廓若隐若现,视线被快感稀释渐渐迷失。
    智清圣一只手慢慢搂过宋亦恩微微颤抖的肩,另一只手托过他小巧精致的下巴,温柔又急不可耐地,一次又一次舔过又舔过他的唇。
    呼吸在娇喘里愈发急促,呻吟中晶莹此起彼伏。他慢慢把宋亦恩抱住,置于自己身体的绝对之下,以便亲吻的同时还能肆无忌惮地欣赏。
    深夜浪漫窈窕的音乐轻走慢摇,蠢蠢欲动的空气在他们的口舌之交中愈发声色妖嬈。
    智清圣一次又一次扑上宋亦恩。
    刚刚才舔着他的舌,现在却撕咬他的唇,偶尔亲吻滑过他的鼻尖,侧脸。
    温柔,急匆匆,贪得无厌。
    上一秒像在撒娇,下一秒又发出警告。
    明明是自己挑起,宋亦恩却如受惊的小鸟不知所措,偶尔轻蹙眉梢,或微微搐肩,心中暗暗担心下一秒智清圣要推开他。
    智清圣慢慢把埋在宋亦恩的身体里的头抬起,宋亦恩也睁开眼望着他。智清圣突然一把抓起宋亦恩的手,死死扣住他的五指,朝酒吧出口大步走去。
    电梯里。
    智清圣依旧死死抓着宋亦恩的手,宋亦恩也就这么死死被智清圣用手抓着。
    天知道过了多久。天知道还要过多久。
    宋亦恩曾是智清圣唯一的安慰,智清圣曾是宋亦恩最大的自由。
    曾经是彼此的沧海,曾经是彼此的巫山。曾经许诺地久天长,曾经以为海枯石烂。好像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痴心妄想过。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
    楼道上,两人的步伐和心跳都变得更急促张狂,谁都没有说话。
    宋亦恩身高一八七,智清圣一九一,两个人在人群里都算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宋亦恩还拿过跆拳道锦标赛冠军,绝对不是孱弱的存在。但这一刻宋亦恩本能地感到危险,几个瞬间他错觉智清圣浑身散发着愤怒,偶尔背影又不和谐地溢出忧伤。
    他从背后朝左前方的智清圣望去。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他们走得太快,他看不清智清圣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银灰色的发在廊灯下欲盖弥彰。
    像在抗议宋亦恩五年前的背叛。
    残留的理智分明在呼叫他坐下来谈事,身体却又疯狂送上信号下一刻就想上床。
    寂寞了五年的肌肤,记得自己的渴望。
    豪华套房门口。
    智清圣突然拽过身后的宋亦恩,尚带几分醉意的他立刻不受控製地前倾,紧紧贴在智清圣的后背。心跳轰隆轰隆,脉搏声震耳欲聋。
    宋亦恩有太多话想问。这五年过得好不好,伤是不是已经痊愈。是不是还恨自己,有没有还在伤心。如果想奢求原谅,会不会欣然应允。
    但他没来得及想太多。
    哢嚓一声,精致的哥特式房门顺势而开。智清圣转身,一把将身后的宋亦恩拽进怀里,摁在与房门垂直的米黄色墻缘。
    疯狂亲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