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前往太行的信使回到邺城。
袁绍坐在书房,陪他的唯有郭图。
听完信使回禀,袁绍眉头蹙起问道:“显歆真有此说?”
“回袁公,五公子正是如此说。”信使说道:“五公子明言,长公子乃是长兄。自古长幼有序,袁公将河北交付于他,他决然不敢应诺!若是交由长公子持掌,五公子当全力辅之!”
袁绍摆手示意信使退下。
待到信使离去,他向郭图问道:“公则,显歆究竟何意?某将河北交托于他,他却辞而不受?”
“恭喜袁公,贺喜袁公!”郭图满面笑容,拱手说道:“五公子深明大义,乃是袁公之福!”
“此话怎解?”
“袁公试想,三公子与长公子,因何闹到如今地步?”
盯着郭图,袁绍没有言语。
袁谭虽是长子,为袁家也曾立了不小功劳,他却偏偏喜欢不起来。
刘夫人生了袁尚整日围在他的身边。
与他样貌最为相像,又会讨他欢心,袁旭尚未正名之前,袁绍确实想过把河北交到袁尚手中。
可袁尚实在是太急了!
为了河北,他竟与袁熙一同谋算兄弟。
袁康虽是庶子,袁绍更不喜他,然而他仍然是儿子!
在父亲眼皮底下诛杀儿子,下手之人还是另外两个子嗣!
无论如何,袁绍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郭图接着说道:“某知袁公不喜长公子,五公子之言却是不无道理。长幼有序,怎可僭越了礼数?”
“公则之意?”袁绍迟疑着问道:“将河北交于显思?”
“正是!”郭图说道:“袁公欲将河北交给五公子,无非下道命令,河北由长公子继承,五公子从中辅弼。兄弟二人共同经营,以二位公子之能,何愁曹操不破?何愁袁家基业不兴?”
“某以为公则只会说些好话讨人欢喜。今日之言却是深合某意!”
屋内只有袁绍和郭图。
俩人说话并未压低声音,门外卫士听了个真切。
换岗之后,一名卫士偷偷跑去求见袁尚。
从卫士口中得知袁绍与郭图商议之事,袁尚吃了一惊。
屏退卫士,袁尚吩咐人将逢纪请来。
没过多久,逢纪来到袁尚房中。
“逢公!”与逢纪见了礼,未等他落座袁尚便说道:“某方才得到消息,显歆并未接受父亲心意,而是请父亲将河北交付长兄!”
逢纪眉头一拧,脸色瞬间不好。
“五公子如此,袁公一旦应允,公子怕是再无机会!”
“可有应对之策?”袁尚焦躁的问道。
“公子可与夫人商议。”逢纪说道:“且探探夫人口风!”
“探何口风?”
“无须其他,只须向夫人哭诉,看她如何反应!”
“母亲虽为正妻,河北交托于谁却在父亲。”袁尚迟疑着说道:“探听母亲口风,又有何用?”
“公子只管去做便是!”逢纪起身说道:“此事既出便耽延不得。某先告退为公子做些筹谋!夫人若是唤某,此事便已成了多半!”
逢纪离去,袁尚也赶往刘夫人住处。
自谋害袁旭事败,袁尚就没敢去拜见刘夫人。
觉着被他丢了脸面,刘夫人也没打算见他。
袁尚求见,刘夫人向侍女说道:“问他何事,若再欲做些丢我脸面之事,当可不用相见!”
侍女应了,没过多会折了回来。
“回禀夫人,公子说是救命大事!”
刘夫人眉头微微蹙了下,吩咐道:“唤他入内说话。”
得了刘夫人召见,袁尚一头冲进屋内。
还没等刘夫人发问,他两腿一屈跪在地上,痛哭道:“母亲救我!”
毕竟是亲生骨肉,见他如此,刘夫人心顿时软了。
“我儿因何如此?快快起身说话。”
“父亲欲要显歆继承河北,孩儿不敢有半点妄言!”并未起身,袁尚仰脸对她哭道:“显歆仁厚,或不伤孩儿性命。可方才孩儿得到讯息,他却欲将河北让给长兄……”
袁谭与袁尚向来不睦,刘夫人也是深知。
兄弟二人争斗数年,袁谭得了河北,袁尚必定讨不到好去。
“袁公如何说?”刘夫人问道。
“父亲好似打算允了此事!”跪伏下去,袁尚哭着说道:“若长兄得了河北,孩儿性命休矣!”
“有母亲在,何人敢伤我儿?”刘夫人杏眼一瞪,对袁尚说道:“我儿只管宽心,莫再惹出祸患便好!”
“母亲如此,孩儿性命果真休矣!”袁尚哭的越发情真,好似他的人头已经提在了袁谭手中。
“我儿打算如何?”
“逢公有计,只是不肯告知孩儿!”袁尚仰起脸说道:“若是母亲相询,他必不敢有所隐瞒!”
“好个逢纪!”刘夫人银牙咬着说道:“昔日我儿受宠,他便整日登门。如今大势去了,竟是连条计策也不肯出。”
“来人!”刘夫人向门外招呼道:“去请逢公!”
外面传来一个侍女的回应,刘夫人向袁尚虚抬下手说道:“起身吧,纵使天塌下来,有母亲为你顶着。”
得了刘夫人这句话,袁尚千恩万谢的起了。
没过多久,逢纪来到刘夫人住处。
他先与刘夫人见了礼,随后拱手招呼袁尚:“三公子也在。”
“逢公!”落座之后,刘夫人向逢纪问道:“可有听闻袁公打算将河北交付何人?”
“回夫人!”逢纪说道:“某方才出外打探,袁公欲将河北交于长公子。”
“早先不是曾说,要将河北传给显歆?”
“袁公虽有此意,五公子却是不肯收受。”逢纪说道:“他反倒建言,说是自古长幼有序,长公子乃是长兄本应继承河北,绝不可僭越了礼数!袁公宠信五公子,他既有此言又怎会不允?”
“显歆倒是个懂事的孩子!”刘夫人冷冷一哼:“若他得了河北,或不会将显甫怎样。显思胸襟狭窄,显甫曾得罪了他。河北交于显思之手,哪还有显甫活路?”
“夫人说的是!”逢纪说道:“袁公已有打算,任何人反驳,想必也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