濉水岸边响起低沉且悠长的号角。
黑压压的曹军列着整齐的阵型向天海营逼近。
许褚提着大斧走在阵列最前,他身后的曹军将士个个目光坚毅、面露杀机。
蓬莱军营跑出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将士。
天海营将士迅速列阵,从阵列后走出一员猛将。
此人身穿熟铜甲,提着一柄宽背大刀,到了阵列前提刀指向许褚喊道:“兀自那厮,因何领兵来犯,莫非自寻死路!”
“某不杀无名下将,唤颜良出来说话!”许褚并不认得文丑,傲然答道。
文丑冷笑道:“杀鸡焉用牛刀?颜将军身负要务,岂可因无名下将搦战,便出营厮杀?某来会你便是!”
“张狂小儿,纳命来!”文丑的回应,使得许褚顿时暴怒。
提着大斧,他策马冲了出去。
许褚杀来,文丑爆喝一声,提刀迎上。
两马相交,兵刃磕碰在一处,文丑只觉着虎口一阵发麻。
许褚也不好过,他手臂陡然一酸,心中也是一凛。
此人力道好生了得,丝毫不逊颜良。
掉转战马仔细看了文丑一眼,发现他相貌丑陋,许褚喊道:“汝可是河间文丑?”
“知某名姓还敢张狂!”文丑大喝一声,纵马再度冲了上来。
连着错马数合,俩人战在一处。
大刀翻飞,文丑每次挥刀,都直取许褚要害。
许褚也不相让,大斧飞舞,逼得文丑也是险象环生。
俩人杀到兴起,趁着许褚大斧劈出而他手中大刀也因距离太近无法使力的空挡,文丑一把揪住许褚的衣领,将他猛的往马下一扽。
许褚落马之前,舍掉大斧,顺势搂住文丑熊腰,将他也扯落马背。
俩人掉落地上,各自捡起兵刃后退数步,随后爆出一声怒吼,向对方冲杀上去。
长兵刃步战远远没有马背上杀的爽快。
觉着兵器不太趁手,文丑单手持着大刀,像标枪一般投向许褚。
挥斧荡开迎面飞来的大刀,许褚也将斧头甩了出去。
大斧在半空飞舞,削向文丑头颅。
低头避过,文丑正要挺直腰杆,许褚已抽出长剑冲了上来。
拔剑迎上,俩人再度战在一处。
俩人厮杀,观战众人看的都是浑身冷汗直冒。
“都言虎痴勇猛,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袁旭说道:“传令下去,大军推进!”
蓬莱军营响起战鼓。
列阵的天海营将士纷纷上前。
厮杀中的俩人听见鼓声,各自退后,捡起兵刃上马回阵。
临回之时,他二人还各自回头看了一眼,眸中带着浓烈的战意。
蓬莱战阵向前推进,曹军主阵也传出了战鼓声。
两支大军迎面相向,没走多远,便到了弓箭射程之内。
“弓箭上弦!”几乎同时,两军阵列中传出了高呼。
曹军弓箭手跨步上前,立于盾阵之后,箭矢斜斜向上瞄准对面的天海营。
天海营将士,则是前排列出盾阵,后排将盾牌往地上一拄,从背后取出长弓,搭弓上弦瞄向曹军。
“放箭!”随着一声令下,双方将士纷纷松开弓弦。
箭矢如雨交错而行。
射出羽箭,曹军弓箭手赶忙蹲下,天海营将士也是立刻蹲伏将盾牌挡在身前。
箭雨落入阵中,敲打在盾牌上,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
不时还会有几个运道不好的将士,被箭矢射中倒在地上。
双方互射箭矢,天海营伤亡相比于曹军要少了许多。
毕竟他们每个人都是弓箭手,又每个人都是重步兵!
一面盾牌遮挡一个人,总比一堵盾墙遮挡一群人来的更稳固些。
天海营人数并不占优,却因每人都有长弓,射出的羽箭竟比曹军多了许多!
箭壶中的箭矢一支支减少,当最后一支羽箭射出,许褚高声喊道:“杀!”
曹军先锋没了箭矢,天海营的箭壶却要比他们大上一些。
眼看曹军冲来,将士们干脆起身,毫无保留的将所有羽箭射向对方。
冲锋中的曹军没了盾墙遮护,几乎每一刻都有人中箭倒地。
双方越来越近,文丑大刀向前一指,纵马杀出高声喊道:“杀!”
列阵的天海营将长弓往身后一背,提起盾牌与搁在一旁的长槊,怒吼着冲向曹军。
两支兵马相向冲锋,撞击力何等强悍?
盾牌撞击上盾牌,体格稍弱的,瞬间被撞的向后倒去。
长戳戳刺,战场上充斥着怒吼和喊杀声。
望见两支大军,曹仁说道:“传令夏侯惇、夏侯渊两位将军,带兵冲上!”
号角声声,战旗翻飞。
早等到不耐烦的夏侯惇、夏侯渊也是抖动缰绳,率领麾下将士倾巢杀出。
正要杀往战场,蓬莱军营也响起了号角声。
颜良、高览、韩猛三员将军,率所部兵马,自两翼冲出,直撞夏侯惇与夏侯渊的侧翼。
冲锋中的天海营将士,一边奔跑,一边张开长弓射出箭矢。
只顾往战场上杀的曹军,侧翼遭到袭击,顿时倒下一片。
发觉情况不对,夏侯惇掉转战马,高声喊道:“将敌军压回去!”
夏侯渊也在同时率军冲向自侧翼而来的天海营。
看着混战一团的沙场,曹仁脸色不是十分好看。
“难怪荀公早先说过,我军只是试探而已!”曹仁说道:“如此试探,折损也是太多了些!”
“将军并非不知袁显歆。”荀攸说道:“其人诡诈,岂会独阵迎战?其军悍猛,当可以一敌三。我军人数虽是占有,真个厮杀起来,胜负尚且难论!”
曹仁没再吭声。
观望战场,他好似明白曹操因何令他们前来,却迟迟不下令发起进攻。
三万曹军,面对袁旭,着实是太少了些。
袁旭此时也是面色凝重。
自打得了徐州,天海营人数增加不少,也经过精选。
其中将士多半是没有参加过真正战斗的民夫出身。
这场厮杀看似惨烈,对他们来说不过只是一场演练!
混战从清晨一直到日落西山。
当天海营和曹军各自撤兵时,沙场上只余下遍地肢体残坡的尸身。
几面战旗斜斜插在堆满尸体的地方,在和着血腥味的风中飘摇翻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