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宗师欲迎公孙莺儿回山,袁旭脸上神情瞬间多变。
他还没有应声,术宗宗师说道:“显歆情根深种,着实乃是术宗大忌。”
愕然看着宗师,袁旭说道::“术宗弟子,莫非均须抛却情义?”
宗师摇头:“并非抛却情义,只是须知孰轻孰重!”
袁旭没有吭声。
宗师接着说道:“昔日官渡新败,显歆曾受袁公恩宠,倘若彼时击破袁尚、袁熙,如今哪来曹操进击河北?”
提及当日之事,袁旭沉默不语。
他并不是没想过要夺取河北,只因袁熙、袁尚彼时尚未失宠,即便他有所举动,也难成事,因此才按了下来。
“显歆或许觉着,即便有了举措也是无用。”好似看穿他的心思,宗师说道:“世间之事,乃有多个抉择。倘若抉择失误,此后一应之事均为过错。显歆当日,便是走错了一着,以至于有今日乱局。”
“公孙姑娘与徒儿有仇,机缘巧合,她却为徒儿生下一双儿女。”袁旭说道:“不论情义,只论血脉,徒儿也是难以割舍。”
“显歆可知眼下最为紧要乃为何事?”宗师问道。
“击破郭奉孝,进军邺城!”袁旭说道:“此战若胜,便可直击曹操,此战若败,河北则将落入曹操之手。”
宗师点头:“显歆与剑宗并无过节,即便小儿女去了剑宗也是无妨,何故因此自乱阵脚?”
袁旭愕然醒觉。
一直以来,他都太过注重身边人的安危,有时竟是难以辨明他们究竟有无危险。
抱拳向宗师一礼,袁旭说道:“师尊一席话,直如醍醐灌顶,令徒儿茅塞顿开!”
袁旭向帐外说道:“凌风前往幽州,某即便有所应对,也是无人可以拦阻,且由他去,日后某自当前往剑宗。”
剑宗出身,姜俊当然知道公孙莺儿一旦上山,母子想要下山则是不易。
然而袁旭已经有了决断,他再说什么也是多余。
应了一声,姜俊返身走向蔡子墨和李琪冉。
见他回来,蔡子墨问道:“怎样?公子如何说?”
“公子好似不欲过问。”姜俊说道:“或许术宗宗师与他说了什么,也不一定。”
蔡子墨顿时心生愤懑,对姜俊说道:“请姜校尉再行通禀,某欲求见公子!”
“蔡校尉!”姜俊说道:“此乃公子家事,校尉何故多问?”
被他说的一愣,蔡子墨说道:“虽是公子家事,却可左右公子心绪,我等乃为公子麾下,怎可不问?”
跟随姜俊日久,对袁旭也是有了些了解。
认定他不打算过问公孙莺儿之事,必然有他的道理。
瞪了蔡子墨一眼,李琪冉说道:“师兄好生无状,公子家事,你一游侠校尉前往说道,莫非不觉不妥?”
连李琪冉都不帮他说话,蔡子墨郁闷道:“莫非眼看公子一双小儿女上了剑宗鬼谷山,果真自此骨肉分离?”
姜俊和李琪冉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没言语。
此时的幽州,公孙莺儿住处。
留在附近照料公孙莺儿母子的马飞,令人请来工匠,为她造了栋宅子。
宅子占地并不是十分宽阔,却也不是寻常富人家轻易可比。
公孙莺儿房内,公孙泯躺在一旁,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正依依哦哦的自己逗弄着自己。
除了公孙莺儿母子,屋内还有几个人。
马飞背靠门垛站在临门处,流苏则坐在公孙莺儿身旁。
凌风端坐于公孙莺儿对面,如刀目光死死凝视着她。
面露困惑,公孙莺儿问道:“敢问大师兄,师尊因何非要我母子回返鬼谷山?”
“天下纷乱,你带着孩儿留于乱世之中,师尊怎会放心?”凌风说道:“师尊令某前来迎接你们母子二人,也是为了小侄女周全。”
看向窗外,公孙莺儿说道:“师尊已是得了我家儿子,莫非连女儿也不肯留在我身边?”
“莺儿莫要多想。”凌风说道:“莺儿之子已被师尊收为关门弟子,于剑宗之中,他已是莺儿师弟……”
“师弟……”公孙莺儿苦笑了一下:“我生的儿子,却成了我的师弟。如此辈分,恕我实在不懂。”
公孙莺儿言语间,多少流露出对剑宗宗师不满。
凌风面无表情说道:“师尊也是念及你等母子分离,欲将莺儿迎回山中,自此你等母子便可整日团聚。”
“大师兄!”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吭声,流苏问道:“师姐生下孩儿须由师尊带回山中,我日后所生之子,不知如何安置?”
靠在门框上,马飞闻言,眼睛陡然一睁。
凝视凌风,他没有言语,神色间却流露出对得到答案的期盼。
凌风眼睑低垂,淡淡说道:“莺儿之子乃有习剑天分,流苏莫要胡闹!”
“大师兄是说我将来生的孩子,无有习剑天分?”流苏咄咄逼人的问道。
自知说错了话,凌风试图解释:“至少不如莺儿之子那般天资过人。”
流苏闻言,嘴巴撇了撇。
她当然不希望以后生了孩子会被剑宗宗师带走。
然而被人轻视的感觉,令她很不爽快。
与流苏相反,马飞闻言却是松了口气。
娶了流苏,倘若日后生了孩子,再被剑宗宗师看上,想要讨回来,则是比登天还难!
“莺儿,收拾行装,随某回山!”凌风说道:“某出山之时,师尊曾有严令,务必将莺儿母子带回……”
公孙莺儿没有言语。
生下袁泯、公孙泯兄妹俩人,她最不愿去的地方便是有两处。
其一是蓬莱。
甄宓亲自前来迎接,公孙莺儿也是回绝,以至于马飞、流苏等人,只得留下照应。
另一处地方便是鬼谷山!
未有成婚便生下孩儿,尤其孩子还是仇人袁旭血脉……
公孙莺儿始终认为是她的羞辱,也是剑宗鬼谷门人的耻辱!
“大师兄!”迟疑片刻,公孙莺儿说道:“我可否不回鬼谷山?”
凌风说道:“师尊严令,何人敢于不遵?”
公孙莺儿无言。
她入山时日最短,对大师兄脾性却很是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