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兵败,万余大军遭六百虎豹骑击破的消息传到袁旭耳中。
田丰等人一片哗然,唯独袁旭泰然自若。
“一万余人,竟非六百虎豹骑敌手。”审配抱拳说道:“曹操麾下精锐如此勇猛,公子当早做谋算!”
“并非虎豹骑勇猛。”袁旭说道:“只因长兄麾下将士军心涣散,尚未与虎豹骑对阵,已是折了锐气,因而才有此败。”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对。
袁旭说的虽不是没有道理,然而一万五千人败于六百人之手,还是令人想不通透。
被曹军击破,袁谭率领残兵退往南皮,曹操尾随其后,半步不肯落下。
退到清河,袁谭下令大军驻扎等待曹军。
尾随其后,到达南皮附近,曹操反倒驻扎下来,不肯轻易进军。
两支大军相互对峙,战局进入僵持阶段。
立于军营内搭起的高台,望着清河方向,曹操向荀攸问道:“袁谭已是强弩之末,公达因何劝某止步不前。”
“袁谭陷于死地,虽是必败,却有必死之心!”荀攸说道:“此处毗邻辽东,河北袁家与乌桓向来交好,袁绍早年曾封峭王为单于,大军进击袁谭,难保乌桓无有动作!”
“乌桓?”曹操眉头锁了起来。
乌桓常年盘踞北方,但凡族人均擅骑射。
曹操倒不担心乌桓人如何了得,他真正担心的,是乌桓骑兵袭扰,袁谭趁势发难。
沉思片刻,曹操问道:“公达以为如何可令乌桓放弃驰援袁谭?”
“不知曹公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来投的袁尚宿将?”
“你是说牵招?”
“正是!”荀攸说道:“此人曾劝高干迎纳袁尚。倘若高干果真依计行事,与袁谭、袁熙互成犄角,我军夺取河北将遥遥无期!”
捋着胡须,曹操点头。
“自此可见,此人眼光独到,堪当此任!”
曹操沉吟片刻,向荀攸问道:“牵招乃是袁家宿将,乌桓有心驰援袁谭,他怎肯前往游说?”
“因劝说高干,牵招险些招来杀身之祸。若非曹公收留,他早已客死荒野,又怎会有今日。”荀攸说道:“与之晓以利害,他必尽心而为。”
不等曹操说话,荀攸接着说道:“此事曹公不可亲为,某愿代为行事。”
“有劳公达!”曹操拱了拱手。
向曹操告了个退,荀攸下了高台。
牵招投效时日不多,身份当然不会太过尊贵。
投效曹操,他与几名幕僚住在同一顶帐篷内。
坐在帐内,正翻看着一本书,帐帘被人掀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与牵招同在帐内的,还有几名幕僚。
家俩人来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见过荀公!”
来到帐内的正是荀攸和他随身卫士。
朝众人点了下头,荀攸说道:“某与牵公有话要说,还望诸公先行回避!”
众人纷纷应声退下。
帐篷内,只余下牵招和荀攸以及荀攸身旁卫士。
环顾帐内,见有着数处铺盖,荀攸问道:“牵公在此,可觉着住的拥挤?”
荀攸是曹操身边当红幕僚,他的待遇当然不是寻常幕僚可比。
牵招抱拳躬身说道:“承蒙荀公挂念,此处不觉拥挤。”
“听闻牵公早先曾劝高干迎纳袁尚,却未被高干所用,不知可有此事?”
提起此事,牵招额头顿时沁出冷汗。
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他连半声也没敢言语。
“可惜了!”荀攸微微一笑:“高干倘若依着牵公,与袁熙、袁谭彼此为照应,共同阻截曹公。三五年之内,河北决然不会易主!”
不知荀攸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牵招没敢应声。
凝视牵招,荀攸长吁短叹之后说道:“高干匹夫不知用人,平白坐失良机。”
“荀公来此,莫非与某算旧账?”牵招问道。
“牵公多虑!”荀攸淡然笑道:“昔日牵公于袁尚麾下,因督粮逗留并州。袁尚为曹公击破,牵公当然要为故主谋划。”
满面疑惑看着荀攸,牵招问道:“荀公何意,还请明示。”
再次环顾四周,荀攸说道:“有处宽敞所在,不知牵公可肯前往?”
牵招没有应声,脸上狐疑比先前更盛。
“牵公投效曹公,若无建功,日后若再有难,只怕无人庇护。”荀攸说道:“倘若曹公见疑,回返袁家绝无可能!袁显歆麾下能人众多,又岂会在意牵公?”
荀攸话中流露出威胁。
牵招听的后脊梁冷汗直冒。
自打投效曹操,他确实半点功劳也不曾建过。
“还请荀公指点明路!”牵招躬身行了个大礼。
“袁谭退守南皮,驻军清河。”荀攸说道:“曹公有心进击,然而乌桓峭王却离此处甚近。倘若乌桓出兵,曹公虽可获胜,折损却是不少。不知牵公可肯前往说服峭王,无须他出兵相助,两军开战只须坐视不理便可!”
抬头看着荀攸,牵招问道:“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荀攸点头,朝身后卫士招了下手。
卫士取出一卷丝帛,双手捧着递到牵招面前。
接过丝帛,牵招展开匆匆浏览。
丝帛上,是曹操亲手颁布的敕封。
封乌桓峭王为真单于!
捧着丝帛,牵招向荀攸问道:“曹公只欲敕封峭王真单于,并无其他好处?”
“财货人口,对曹公来说都是极其紧要!”荀攸说道:“当今陛下倚重曹公,此敕令出自曹公之手,便如陛下旨意。大汉天子敕封乌桓单于,岂是寻常豪雄可比?”
牵招没再多问,对荀攸说道:“荀公放心,某这便启程前往乌桓,定劝乌桓峭王按兵不动!”
“有劳牵公!”荀攸向牵招回了一礼说道:“某这便令人为牵公备办盘川,以作路途之用!”
牵招应允前往乌桓,荀攸退出帐篷,向曹操复命。
帐内。
捧着曹操亲自颁发的敕令,牵招心情极其复杂。
袁谭乃是袁家长子,他早先虽是辅弼袁尚,对袁谭还是有着几分敬畏。
此次前往乌桓,一旦劝说峭王成功,自此往后,他与袁家再无情义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