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集于阿卡普尔科的新军主力部队终于压垮了当地规模不小的防御体系,并开始组织线利马城乃至更纵深一带矿区的进攻。进展虽然并不顺利,但是刘洪涛却可以确定:新大陆上主力之敌的末日只不过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因为即便此时的新大陆已被开发了百年之久,可以开垦的农田乃至还算拥有不少人烟的地方在秘鲁总督区的内陆也是有限的,这一年多时间以来,西班牙人不过是在靠沿海港口城市内转运而来的规模不小的粮食库存来应对大量移民后的最初艰难时光。
唯一让刘洪涛下定决心哪怕承受一定代价也要展开攻坚行动而不是拖延下去的理由就只有跟随残敌撤去的不少精工人才了。如果这些人没有被消灭掉,那么濒临绝境的残敌还是有可能恢复元气。
就在十余万新朝远征力量在新大陆的山区进行着最后决战的时候,新朝本土却开始迎来了新的一年。
新朝十二年的新春来的相对晚些,如果按照西洋公历大概在二月十七左右,此时的南京城已经开始渡过了一年中最为阴冷的时候,一些泛起绿色的草木也使得“春节”真正能成为春天的象征,而不像北方一带那样总是停留在隆冬的印象里。
西征结束以来的大半年的时间里张海不再像以往那样忙于杂务和政事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未名宫之中逍遥,一些基本的总结与信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过目。
西征而来的大量人才和硬通货乃至优良马匹资源,再加上新一年毕业的学生们不用在投入到补充到西域的少年义勇军中去,大大拓展了有关行政和工商业领域的人才资源,再加上政权变革逐步落实,比较完善的行政构架开始普及等原因,全年继续保持了过去以来如同恢复性高增长一般的态势。不过张海明白这可能是开国以来“恢复性发展”的最后盛宴了。
在这个正常年景也并不比两宋时期强多少的年月里,因为国民素质等原因有限的技术变革并不能让农业产量无限制的增长下去,大概类似类似后世《中国经济发展史简明教程》所提到的两宋农业那种人均五百公斤左右粮食产量差不多就是一个极限了,而工商业在蒸汽革命尚未普及,甚至水力纺织业都远没有像18世纪末的英国那样普及的情况下也终究是有其极限的。
年前送来的新朝十一年年报统计估算也大致说明了这点儿,新朝十一年的年景稍好于上一年,仅仅在旧京、山陕、镇江等局部地区有些灾害以外,并无大规模的饥荒;加上经过七八年的移民经营与发展,辽东一带的人烟与经济也开始赶超前明最为兴盛的时候,这些都让全年估算的农业产量达到一千三百亿斤上下的水平,较新朝十年有两成左右的提高。
西征归来的大量封赏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工商业经济的兴盛。
除了中原内地,经过七八年时间的磨合,朝日等地也开始渐渐远离的最初激烈的抵抗,后来的消极对抗,新殖民经济开始重新发展起来。每年除了相当于过去全部上层负担的四千万石粮食以外,还贡献有关文化产业的大量代工品如纸墨雕版等等。
朝日越等地每年接近五千万石的成品粮加上恢复到兴盛时期的国内农业,终于开始改变内地多数地方的显得贫困落后的基本面貌了。即便是西南西北等地,只要不是重灾区,也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基层酿酒作坊还有“社戏”等少见于内地的文化生活。除了猪肉以外,元代以前做为主食的羊肉狗肉等效费并不算高的一些家畜也开始多了起来。
量变积累起来的质变也让新朝政权的威望随着西征胜利的结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工农商业人均经济获得量达到了折合十一石粮食左右的水平的时候,财政也终于不像以前那样紧张了,每年两亿五千万两左右的国内财政收入之下似乎并没有影响各行各业的活跃乃至越来越多新富裕起来的人。而这些新富裕起来的人则并不再以更多民众的赤贫为代价。
过去的时候,因为各地政策和负责人多有出入和差异,商业市场的地方割据现象十分明显,而在司法体系的一部分开始从政权中分离起来,并或多或少的起到了一定的制衡作用的时候,运输与交易的成本比起以前来进一步的下降了。
而在东南一带最为繁华和富裕的地方,即便是寻常人家也开始有了似乎如同过去大户人家才会有的宅院家具与陈设。文化消费成了下到贩夫走卒,上到达官贵人都普遍流行的主流。
整个社会似乎进入到前所未有的盛世之中,这种盛世还并不是以某些地方的贫困为代价。
负责工商部门的马辉甚至曾经向张海戏言道:“过去唐代曾有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看根本是整个社会还不够富裕的结果。所以富人乃至还算过的去的一些小康之家才会带来所谓的盛世的另一面:也就是乡村的衰败和贫困。而如今以我新朝的家底还有在世界范围内的态势,恐怕五百年之内都不会大规模的出现类似的现象了。”
张海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却依旧是谨慎的。
依照前世的印象,张海也大致估算过:此时新朝的经济基础虽然攀登到了旧时前所未有的高峰,但也不过是农业上稍稍宽余一些的“改革开放初期”而已,距离承受最劣资本主义的负担也往往不会有赤贫的后世发达国家标准那还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这种底子真能避免各种牛鬼蛇神的欲望及掠夺而没有任何问题?至少在最初的时候张海还是有不少怀疑的。
新年来临有关内政方面的好消息之后,另一件事情也让张海的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一块,经过多月的身孕,柳香终于在并不算小的年纪为张海产下了一名男孩儿,而且幸运的没有再遭遇当年初产的时候那样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