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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裴景婳,别推开我
    “你怎么过来了?”
    看着门外的人,沉确一脸意外,还以为是楼下李哥找他有事,他刚洗过澡,裹着浴巾就出来了,没想到来人会是裴景婳。
    “怎么,不欢迎?”
    沉确神情自若,  皮笑肉不笑,“欢迎,我害怕我这地方,你看不上。”于是侧身邀裴景婳进来。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裴景婳回家后,意外听到父母要离婚,他们在为子女的抚养权吵架。
    她内心嘲讽,还好最近裴景彻很想奶奶,这段时间不在住家里,不然弟弟知道心目中的完美家庭居然是假的,也不知道他得多伤心。
    圈内公认的模范夫妻在这一刻撕掉了伪装,不等他们吵完,裴景婳转身就走。
    不知怎么,她突然很想见见沉确,于是就来了这里。
    闻到女孩身上浓烈的酒味,沉确阖上门,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你喝了多少酒。”
    “一点而已。”
    呵,一点?如果信裴景婳的鬼话,他沉确的名字倒着写。以沉确的对裴景婳的了解,没两瓶烈酒下不来。
    “来,把这个喝了。”
    他熟练的给裴景婳冲了一杯蜂蜜水,裴景婳的酒瘾很大,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沉确跟着她基本喝遍南洲有名的酒吧,才发现裴景婳比像想象中的更疯,更会玩。
    沉确以为只有像这种他什么都没有的人才不怕死,没想到裴景婳一个千金大小姐也这么不把命当回事。
    之前身体还没养好就敢去玩赛车,那天若不是自己拦着,替她比赛,依裴景婳的性子肯定要分个你死我活。
    “沉确你住的条件还真是差,”喝完水的裴景婳双手环臂,环顾四周,仿佛她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一样,半挑剔半感慨道。
    丝毫不在意沉确的情绪会不会因此低落。
    沉确倚着门框,神情慵懒,“和您的豪宅肯定不能比,实在抱歉,您多担待。”
    其实沉确住的条件也没有裴景婳说的那么差,两室一厅的房子,该有的家具都有,屋子的布置温馨,一旁的墙上还刻着沉确儿童时期的身高线。
    和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活差不多,但裴景婳出身富贵,只有别人恭维她的份,又看不惯沉确这副拽样,嘴上自然不饶人。
    “你应该赚到不少吧,怎么不换个地方。”
    沉确是会所的打手,小费给的也很高,私底下也接过一些私活,裴景婳还查到他之前还打过几次黑拳,总之是不差钱的。完全有能力搬到更好的地方。
    “我这个人念旧。”
    这个房子承载着沉确所有的回忆,他父母都是机械厂的工人,父亲是车间主任,母亲则是厂里会计,负责开发票。
    那时候母亲时厂里有名的厂花,长的漂亮,人也温柔和善,很多人给母亲送花送东西,其中还有厂长的儿子,但母亲都拒绝了。
    爸爸也喜欢妈妈,但那时候妈妈还不认识爸爸。
    也许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无师自通,爸爸没谈过恋爱,却很有“心机”。
    他知道妈妈回家时要经过一条小巷,那条小巷没有路灯很黑,沉确的父亲就偷偷在小巷上安上好几个灯泡;知道妈妈喜欢周记糕点,会排叁四个小时的长队,再偷偷放着妈妈的桌子上,在恰当的时间出现母亲的面前,他走的每一步都坚定,果断。
    相处,结婚,生子,后来的一切都水到渠成。
    在沉确的印象里,父亲对母亲极好,从不舍得让妈妈做家务;知道母亲很喜欢的一条裙子,因为价格原因没有买,父亲知道后,第二天那条裙子就出现在妈妈的衣柜里,妈妈气他乱花钱,爸爸说,“给老婆花钱天经地义,怎会叫乱花钱,咱们家又不是拮据到连媳妇喜欢的一条裙子都买不起。”
    他说自己说,你妈妈没结婚之前就没过苦,没道理嫁给我之后,要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所以儿子,以后你有了妻子,也要这样,身为一个男人你要扛起家庭的责任。
    爸爸加班到深夜,家里总会留一盏灯,妈妈就会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餐桌上也留一碗饭,就等他回去热饭。
    父母的感情是沉确对爱情最初的模样。
    沉确小时候特别淘气,是这条街的孩子王,叁天两头闯祸,不是捉弄这个,就是气哭那个,气得爸爸要拿棍子打他,还是母亲拦着,因为母亲反对棍棒教育,那样不利于孩子成长,所以每次要挨打时,都会跑到母亲身后,他知道爸爸最听妈妈的话了。
    爸爸还说过要陪着母亲一辈子。
    可是,他食言了。
    十岁那年他父亲就因为一场车祸意外离世,从此叁人的小家再也不圆满。
    高一那年暑假,母亲检查出乳腺癌,晚期。
    疾病可以把一个尚在小康的家庭拉至深渊,可以把一位母亲折磨的不成人样。
    为了给母亲治病,几乎花光家里所有的积蓄,又被迫把房子卖了,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那时候他除了学习就是打工,一次偶然机会,他接触到黑拳这行业,听说这个来钱快,就偷偷去了。
    沉确从小就练武,父亲走后,不少人见他们孤儿寡母觉得好欺负,每当有人来找母亲麻烦,都是沉确一个个打回去的,只有他够狠,够拼命,才没人欺负他们。
    后来确实赚了不少,但还是没能留住母亲。
    “祝贺我们家小确十八岁生日快乐。”
    知道今天是小确生日,沉确妈妈特意拜托护士帮她买一个生日蛋糕,想给儿子一个惊喜。
    沉确红着眼眶,他笑着说,“我自己都快忘了,您怎么还记得。”
    这些天他忙着打拳赚钱,缴费还钱,哪还记得这些。
    “我们家小确生日,这么重要的事我肯定记得呀,儿子,快许愿。”
    “好。”
    他在心里许愿,希望母亲长命百岁。
    看着眼前的儿子,板板正正的校服穿在身上说不出的好看,她既骄傲又自豪。
    “小确,你小时候和糯米团子一样,街坊邻居都夸你长的可爱,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将来你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孩子。”
    沉确的母亲脸色苍白,多年的疾病让她变得憔悴,但依稀也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绰华。
    即使小确不说,她也能感到自己时日无多,可能马上就要去找小确的爸爸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确,他还那么小。
    唉,终究是自己拖累了小确。
    “妈,我才刚成年,想得也太长远了吧。”
    沉确坐在床边,狭长的眼睛带着些许无奈。
    “这不是好奇嘛,从小就没见过你对哪个女孩子感兴趣,你呃……”沉母突然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沉确脸色大变,赶紧按下呼叫铃,“妈,你怎么了?”
    紧接着医生就推着母亲进了抢救室,还让他签下病危通知书。
    沉确不知道那几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当抢救室的灯一熄灭,沉确快步走上前,故作镇定的询问医生,可是却告诉他,“抱歉,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未切的蛋糕,成了这场回忆的落幕。
    他的生日,母亲的忌日。
    沉母走后,沉确将她和父亲合葬,这次他们真的一辈子都在一起。
    后来,他又重新将这间房子买了下来,跑了好几个家具市场,把每一样家具都一比一还原。
    房子还是之前的房子,但人却回不来了。
    沉确上前抱住裴景婳,语气有些低沉,像是秋日里的寒风,是那样的萧瑟,令人心疼。
    “裴景婳,别推开我,就一会,让我抱抱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沉确有些伤感,裴景婳印象的沉确是意气风发的,不会向任何事低头,这一刻他像被命运抛弃的小孩,孤独,落寂。
    裴景婳没说话,轻轻环上他的腰。
    在这个夜晚,两个孤独的小孩互相取暖。
    ——
    家人们,下章开始炖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