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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徐老板,请进。”沈凌将人请了进去。
    “沈老板,今日此来,我是有一事相求。”
    “您说,若能有我帮上忙的,我一定竭力而为。”沈凌豪爽的道。
    徐会长想了想,道:“就是珐琅彩一事,我们有意与你一同经营,咱们手中此刻都有方子,若我们联合,便能战占据所有珐琅彩的生意。”
    沈凌笑了,“您说笑了,姚氏也有厂子呢!什么叫做所有?”
    徐会长沉吟片刻,还是道:“此事重大,珐琅彩完全有取代平常瓷器的优势,且如今珐琅彩刚刚冒头,连皇商之位都不能确定,正是有大好前程的时候,即使是姚氏,也不能阻拦我们联合。”
    沈凌道:“徐会长不怕姚氏?”
    “倒也没什么可怕的,沈会长身后有傅老为依靠,我也与段王爷相熟。”徐会长眯着眼睛,安然的道。
    又是一位有后台的主儿,不过也并不奇怪,不过,段王爷是三皇子的母家吧?他记得段瑞就是段家的小王爷?沈凌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若是徐会长是段王爷的人,那么他从徐会长手里坑到的钱,不也还是三皇子的钱吗?不过是左手挪到右手而已。
    感觉功劳都没有那么重了,沈凌皱起眉头。
    徐会长仿若一只老狐狸,继续鼓动沈凌,“与我联合,是极大的好处,你是傅老的人,我与段家有关联,咱们在一起,便是互相帮助,日后无论谁上位,咱们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沈凌看着徐会长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段王爷可知道徐会长给我送了两百万两银子?就没说什么?”
    “此事不提,咱们是商人,做生意与朝政无关。”徐会长道。
    原来还是一只不太受段家控制的老狐狸,估计这人也根本不知道他是三皇子的人吧?他倒是一门心思的来做生意的。沈凌想到此,也就点头,“既然徐会长不怕姚氏,正好我也不怕,那就照徐会长所说,我们一同,占据所有珐琅彩的市场,做一做这笔生意。”
    这不是做生意,是垄断!
    沈三来的时候沈凌还十分奇怪,毕竟,他觉得沈三应该在家中努力备考,争取一举考中举人,总不能是因为他没有给沈家送钱,所以专门来要钱的吧?
    “爹被抓了,爹当年杀了人。”沈三冷着脸,一身狼狈,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军师楚辞。”
    沈凌猛地站起身,“好笑么?专门来逗我的?”此时没有外人,沈凌也不再装模作样。
    沈三闭了闭眼,若是可以,他也不想相信,更不想求到沈凌头上来,“大哥偷了家里的东西,拿去当铺,结果那东西是楚辞当年的随身令牌,上面刻了字的,大哥不识字,根本不知道轻重,竟被认了出来,报了官,官府大刑加身,大哥熬不住,招认了东西是从家里拿的,爹就被抓了,不过一日,爹也招认了,我去看爹的时候,爹浑身都被打烂了。”
    “哼!杀人我信,毕竟一家子那么多钱,花了一辈子,根本就来路不明,但是军师楚辞……”
    沈凌在这处世界也够久了,自然知道这人到底有多大声望,那样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死在他爹那个乡下人手里,怎么可能呢?
    沈三知道沈凌疑惑,他何尝不震惊不敢相信,但是他已经问了他爹,还通过关系搞清了爹的供词,“爹说,楚辞是双儿,他是趁着他生育之时下的手,当时正值战乱,到处都是流民,爹当年就是靠偷盗打劫为生,碰巧遇到了楚辞,看他包裹似乎很重,又见他独身一人,怀着孩子,才趁着他生育的时候下了手,他根本不知道楚辞的身份,爹也不识字,便拿了他身上值钱的东西,一点点的当掉,但是爹留了个心眼,没敢把上面刻字的令牌当掉,结果却……”
    沈三几乎说不下去,他也觉得他爹留下那个令牌的行为很傻,但是他爹哭着跟他解释说,他不敢丢掉,这些年他也明白了这东西可以证明身份,哪里敢随便扔了埋了,万一被人捡到或者挖出来,旁人便知杀人凶手住在这一片了,仔细一查,查到他当年偷盗抢劫的行径,只怕就会怀疑到他,他怎么敢丢掉。
    沈三也不想多说,木已成舟,大哥和爹已经招认,人证物证俱全,什么都已经晚了。
    “救救爹!”沈三抓住沈凌胳膊,“爹出了事情,我们都得受连累!”
    沈凌甩开沈三的手,冷冷的道:“这种时候,你最关心的还是你自己,真是爹的好儿子啊!简直一脉相承。”
    “那你呢!你不也是如此吗!你的冷心绝情,不逊于爹。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两年,基本上是跟家里生分了,是不打算来往了吧!”沈三怒吼,“你别以为此事你可以脱身,若是爹定了罪,我前程阻断,你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看看日后谁敢让你儿子科举考中!”
    沈凌被沈三刺到痛处,猛地站起身来,几欲择人而噬。
    “所以,我们这次,得竭尽全力,把爹救出来。”沈三冷冷的咬牙。
    沈凌被沈三说服了,他本不打算理会此事,但是,正如沈三所说,沈父出事,是会连累到子孙的,他的儿子才刚出生,不能因此毁了前程。
    “我帮你!但是我也不知道能做到哪一步……”
    沈三松了口气,沈凌肯松口就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三弟,夫君……”韩实站在门口,有些茫然的看着屋内,仿佛刚刚被吓到。
    “没事吧?”沈凌走过去询问。
    “会连累招福么?”韩实眼泪滚啊滚的就要掉下来。
    “不会!我保证!”沈凌咬牙,若非因为招福,他真想自己动手把沈父扔进大牢,就没见过这么给子孙后代惹事的。
    沈凌带了郭思回了老家,京城派遣的官员已经到达,竟要把沈父押解进京,交由三堂会审,朝廷速度极快,此事已经完全没有还转的余地,而且京城来人还跟他略有些关系,乃是卫家二公子,卫安,也就是未来的三皇子妃。
    沈凌这边还没怎么办事,怀州便传来信说,姚氏近日越发蠢蠢欲动,他抬脚离开怀州,那边产业就被姚氏吞并了几家,而且姚万成手段毒辣,不卖的便直接一把火烧了,完全不顾及身份体面。
    沈凌暂时管不了怀州的事情了,只是将家中的事情回信告知给怀州求救的人,让他们求穆府出面阻止,他已经自顾不暇,做尽了示弱的态度。
    沈凌求了郭思让他以牙还牙,也去把姚万成住的地方烧了,以暴制暴,却被郭思拒绝,郭思道:“三皇子的目的沈老板还记得吧?”
    沈凌默默的看着郭思,郭思继续道:“三皇子希望姚氏越发嚣张跋扈,自取灭亡。”
    沈凌懂了,所以,他们要放纵姚氏继续吗?
    “我会让我的人去盯紧姚万成,收集证据,保护受害者的家眷,作为日后的呈堂供词,替他们报仇雪恨。”
    沈凌明白了,不再多言,也不再多管闲事,他还是先关心招福的前程比较重要,做大事者,总是要有牺牲,更何况这些人与他无关,他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
    沈凌去求见了卫安,还借用了尚贤的名义,毕竟,尚贤也是卫安的嫂子,沈凌试图求情,看能不能私下改动一下证据,却被卫安义正言辞拒绝,道:“沈老板的名字我也听过,我嫂子一直说对你很愧疚,我也一直很感激你。”卫安微笑着,俊雅的面容雌雄莫辩,极具中性之美。“但是国法不容情,今日沈老板的来意我就当做没听过,还请无须再言。”
    “卫将军。”沈凌焦急道:“您再考虑一下,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沈老板,为人子女,你已经尽力了,算了吧!”
    沈凌沉默许久,还是道:“那我大哥……”
    “沈大并非案犯,本朝杀人罪并不株连,他已在牢中呆了这么许久,就放出去吧!”
    “多谢卫将军!”沈凌拱手,准备回去再想其他办法。
    郭思留了下来,沈凌也不理会他,去牢里领了沈大送回家,沈大只是皮肉伤,这几日没人打他,他倒也自己好了不少,只是神情怯懦不安,但也只能回去好好休养了。
    “沈二回来了?你是来救你爹的吧?沈大也回来了?沈二真是厉害,你三弟找了那么多人都没能救回来一个,沈二一回来就把沈大带回来了,真是厉害啊!”村里人见沈凌和沈大回来,便有人上来搭话。
    沈凌忧心沈父出事连累到招福,根本没有心情理会旁人,直接径直走过,村人虽然被沈凌无视过去,但也没有生气,反而抓住身边的儿子教育,“看到没,你二叔多孝顺啊!为了亲爹如此焦虑操心,我不求你多,以后有你二叔一半孝顺就好。”
    懵懂的孩童闻言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爹,我会孝顺的。”
    “乖儿子。”村人这才喜笑颜开。
    沈凌送了沈大回家,却没打算进门,而是准备回去,却被沈大突然抓住胳膊,沈大神情不安的道:“二……二弟,你得救爹啊!若非你鼓动我媳妇,我也不会偷拿那个令牌,若非你夫郎当年看到了那个令牌,我媳妇也不会打它的主意啊!说到底,还是怪你一家!”
    沈凌都被气笑了,合着杀人谋财的沈父不被责怪,偷盗家中财物的沈大也不被责怪,最后竟然怪到了他和韩实身上?韩实当年因为令牌无辜被打,他为韩实出头鼓动赵水桃偷盗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说到底,也只是因果报应罢了,竟然往他身上怪罪!真是好笑!
    “大哥,你好自为之,要记着,我能带你出来,也能把你送回去。”沈凌冷声道。
    沈大惊讶的看着沈凌,仿佛不认识沈凌一般,他印象里的二弟本是个木纳憨厚性格软弱的人,即使是这两年发生了些变化,但是他也只是觉得沈凌是被伤透了心,才会如此,本质是不会改变的,但是,沈二此刻说什么?他要把他再送回牢里?!
    “你……你……你真的是沈二么?”沈大下意识的问道。
    “沈二?他早就在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就死了,活下来的,是我沈凌。”沈凌道:“所以大哥,你要记着,我给你的情分,你就接着,那是我仁义,不给你的,你也不必强要,否则,连这点面子情都没有,懂么?”沈凌微笑的拍了拍沈大的衣服,似乎帮他弹灰。
    沈大已经傻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凌,沈凌低声道:“你以为我是回来救你的?我连爹都不打算救,我只是怕他连累了我儿子。”
    “你……”沈大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还有你那宝贝疙瘩的三弟,你知道他来找我说的是什么?他说,你若不救爹,咱们两个都得被连累,真是好弟弟啊!以后一定得好好指望他。”
    “沈三他……他……”
    “像极了爹,对吧?大哥,好自为之,靠着旁人,你永远什么都不是,随时会变成旁人的弃子。”就如此刻怀州城被姚氏凌虐的那群商贾一般,仿佛待宰的羔羊,全看自身有多少利用价值,又有哪些利用价值,身家性命,全在旁人棋盘之上。
    沈凌说了话之后也就离开,沈大在门口站了许久,突然打了个哆嗦,觉得满身寒意,爹当年是偷盗打劫的匪徒,二弟和三弟也遗传了他的本性,冷酷无情,这家待不得了,必须得早早分家!哪怕是吃糠咽菜,也好过跟着这些没心没肺的人混。
    沈大快速的进了家门,沈母的哭嚎瞬间响了起来。
    沈凌回了家不久,郭思也便回来,见沈凌在堂屋等他,便上前道:“卫将军帮不了你,楚辞的事情在京中闹的很大,皇帝都盯着这件事,若非皇帝病的起不来身,说不定自己就过来了。而且来这里的并非卫将军一人,还有皇室暗卫盯着。”
    “有这么严重?”沈凌皱起眉头。
    “你可知楚辞为何是双儿,还怀了身孕,却流落在灾民之中?”
    “嗯……”沈凌托着下巴,“戏文里听过,说他跟莫继相爱,还怀了身孕,莫继死之后,楚辞逃离军营,混进了灾民中。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戏文里是真的吧?”
    “是真的,你可知戏文的故事是谁流传出来的?”
    “不知。”
    “卫家,卫元帅曾经是莫继将军的上峰,与楚辞是莫逆之交。”
    “楚辞还是下嫁啊?”沈凌感慨。
    郭思没有理会沈凌的打岔,继续道:“皇帝爱慕楚辞,也知道他的身份,但楚辞不爱皇帝却喜欢木头似的不开窍的莫继,觉得他心眼少,人老实的可爱。”
    沈凌点头,深有同感,“老实的可爱确实是很诱人的品德。”
    “于是,皇帝因爱生恨,害死了莫继,楚辞知道之后,便逃离了军营,他当时已有身孕,本想回老家躲避,结果时运不济,阴沟里翻船,死在了这里。”
    沈凌放下拖着下巴的手,脸色沉重,“所以,皇帝特别在意楚辞的死,对吧?”
    “是,你救不了你爹的,放弃吧!与其想着救人,倒不如想想怎么不被连累,毕竟,天子一怒,便不仅仅是你儿子不易科举的问题了。”
    沈凌坐直身体,许久没有说话,郭思也没有打扰,沈凌道:“皇帝什么时候宾天?”
    郭思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凌,觉得这人的想法真是胆大的很,但还是回答他,“不知道,但也就是这一两年吧!”
    “就不能逼个宫么?”沈凌捂着额头,焦躁的道。
    郭思没有理会沈凌的逆反的话语,而是道:“卫将军这次来,也是因为他是皇家的人,才被皇上委以重任,但是皇上不放心,还派了皇室暗卫,这样,你懂了吧?你是三皇子的救命恩人,卫将军必然会努力不使此事连累你,但也仅仅是如此了。”
    沈凌懂了,也彻底放弃了救人的打算,目的已经转为只求自保。
    卫安又去了牢房,审问沈父,沈父也是这几日才知道他当年杀了的是什么人,不管他多么的恐惧懊悔,此刻也都来不及了。
    卫安顾忌着沈凌是三皇子的救命恩人,并没有怎么虐待沈父,但是该问的问题他还是要确定的,“楚辞临死前还有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话?”
    “没……没了。”沈父低垂着脑袋,坐在一堆干净的稻草里,浑身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包扎,自从这个钦差来了之后,他的待遇倒是好了一些,但是,他已经不敢奢望自己能脱罪离开了,他这样的罪过,谁也救不回来了。
    卫安没有强求,又问道:“楚辞肚子里的孩子呢?”
    “死……死了吧?”沈父已经绝望,也没什么不敢说的了。
    “尸体在哪里?”
    “扔山沟里了,我也不知道那个山沟叫什么,就随便扔的。”
    “你还找得到地方吗?”
    “找得到,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