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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刘备献计
    冀州,广宗。
    如果不是计划失误,天下八州黄巾势力联结起来,这里将会是一个很好的黄巾大本营。然而,随着战争的如火如荼,黄巾各方渠帅皆被阵斩或是擒获押送洛阳,胜利的天平朝着汉军逐步的偏移着。
    广宗位于冀州平原中部,北方城池曲阳比邻黑山,翻过黑山更北的草原上,幽州持符节的都督公孙瓒正率领着三千骑兵与受张纯引诱而反叛的乌丸首领丘力居展开生死搏杀。
    西面则是巍峨的太行山脉,北中郎将卢植率领的万余汉军就在翻过山脉的地方驻扎,隔着湡水遥围广宗,开凿壕沟、制造军械。
    湡水不是一条河流,而是六条大川的总称,流经广宗、邢国、邱、南、任、尧、晋七县。上游邢国境内称作野河,广宗境内称作大沙河,入南、任县称作南澧河,经尧、晋称作北澧河。自西向东横贯邢国二百里。其中河床宽达数里,下游皆是漫漫白沙,平日无水。
    湡水是一条季节性河流,平时干涸露出河床,在暴雨季节河水暴涨,甚至会形成洪水奔腾。
    而广宗,恰恰是被湡水六川呈环形包围中央。
    广宗城池外便挖掘有护城河,再加上湡水六川沙质河床的天然屏障,由此可见,张角不是个不同军略的神棍,一个不同军略的人是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作为大本营的。
    被黄巾攻略的天下八州中,汉廷势力除了开始的劣势,随着刘宏在西苑赏赐将士,各路精兵强将纷纷参与镇压,七州叛乱的声势已经逐步消弭,只有冀州。
    这里有张角亲自训练的黄巾力士,这里有黄巾势力的三大首领,这里有数十万的黄巾信徒。
    中军大帐。
    夜了,卢植披着一件单衣跪坐案前,几案上摆着一副广宗附近的地形图,这幅地图,是围困广宗的这些日子他的弟子画的。
    尽管画工粗劣,一笔一划间却将附近山川河流画得通透,简明易懂。
    饶是卢植主政一方平两地叛乱,却对眼前的广宗除了围困别无他法,苦思冥想无数个昼夜却无良策。
    思索间,大帐被掀开,一弱冠青年端着饭食缓步入内,青年身着汉军轻甲,青年脸颊清瘦,带着笑意的眉头稍稍低垂,眼睛微眯,其中的善意好像能满溢出来,单是看着模样便会使人生出几分喜欢。
    青年在偏案上放下饭食,笑着对卢植行礼道:“先生,学生得知您为破敌茶饭不思,便吩咐火头给您做了些饭菜,您趁热吃些吧。”
    “哦,是玄德啊。”卢植抬眼看了青年一眼,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指着几案说道:“坐。”
    刘备,字玄德。在数年前卢植即将就任九江太守时收下的学生,只是当时刘备不喜读书,乡间少年亦没有什么远见卓识,并不为卢植所喜,胜在长得不算讨厌,让卢植记住了他。在平定九江叛乱时刘备在卢植手下的作用才显现出来,待人无论高低贵贱都一视同仁,发布告示,安抚百姓,整顿兵马,众多事务一样样做起来,刘备却能不厌其烦,始终挂在脸上的微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前些日子,刘备在家中募集了一众游侠剑手自告奋勇的清剿黄巾,再度遇见老师,便跟随在卢植的身边做个随从。
    刘备为卢植奉上一杯温汤,说道:“先生,您先喝些温汤。”
    卢植端起抿了一口,指着地图对刘备问道:“玄德,对广宗贼人,你可有建议?”
    “先生要考校学生了。”刘备低眉顺眼地抿嘴笑了一下,说道:“学生的建议与先生的决策是一般无二的。”
    “哦?”我的决策?卢植暗自摇了摇头,玄德聪明反被聪明误,过分解读自己了,说真的卢植确实没有决策,只能静待时机。不过他确实想知道刘备会如何解读自己的没有作为,问道:“说来听听。”
    刘备点头说道:“这些日子寒雨连连,湡水暴涨,此为我军不得天时。六川将之合围云梯难渡,此为我军不得地利。此地妖道信徒众多,必须一战而克之,否恐生变,此则为我军不得人和。”
    “故此,天地人三才我军俱不得之,唯有等待一途。”
    卢植皱着眉头,这些不利条件他都明白,因此问道:“若给你时间,可有破解之法?”
    “有。”刘备点头说道:“此时夏季,连天大雨倾盆,大川河水暴涨。固然使我军失去了强攻的机会,却也使贼军难以从城中逃遁。我郡开凿沟渠引流,赶制攻城器械贼军是知道的,且贼众我寡。因此学生断定一旦暴雨初歇贼军一定会杀出城池将攻城器械捣毁。我军可趁那一日集中兵力摧其锋锐,一旦贼军想弃城走曲阳,六川便从护城河变为困城河,他们逃不掉的。若兼之传信伯圭师兄以轻骑截贼人后路,天时地利人和便尽归我军,黄巾必败。”
    卢植微张着嘴巴,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拍了拍刘备的肩膀说道:“玄德天地人之论不错,只不过……唉”
    这刘备,真是善于依靠外物的高手。卢植不是想不到这般的计策,可现实情况是,朝廷根本不可能给他这么长的时间,让他等到雷雨季节过去。
    看着眉目间神采飞扬的学生,卢植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跟刘备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卢植吃完之后,刘备被依旧低眉顺眼的收拾碗盆亦如来时一般地走出大帐。
    刘备没有问卢植想说却没说的只不过后面是什么,他知道,就是问了卢植也不一定告诉他。
    卢植更不会主动说出来,看着眉宇间神采飞扬的弟子再不复少年时的乡间少年模样,卢植很是欣慰。
    这个弟子没有公孙伯圭那么大气英武,很多时候显得很小家子气,但他已然成长了许多。做先生的不需要偃苗助长,更不必告诉这个正值青年一心保国的弟子,朝廷是否黑暗。
    吹熄了灯烛,卢植和衣躺在榻上闭上了眼睛,明早还要接见自洛阳而来的天使督军。
    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