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耿顺瘫倒在地上,蓝玫瑰收起了宝剑,对朱文广说道:“对不起朱大人,蓝玫瑰放肆了。”
朱文广被惊呆了,他绝对没有想到蓝玫瑰会这样。几次接触蓝玫瑰,每一次都给他留下不同的印象。美丽如天仙,指挥是天才,官场如油条,战场是勇将,现在又看到了机智绝伦,同时又体现出心狠手辣和卑鄙无耻的一面。看到叶乾、吕天成、冯彪对她的忠心和信服,朱文广迷糊了。
这个蓝玫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朱文广不同于冯彪这些人,他沉浮宦海多年,只是一个统制。但是能安然的到今天,从心性上也不是省油的灯。当然知道官场上混靠的是什么?绝对不是诚实守信,也不是你坏事做绝。
蓝玫瑰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人物,朱文广这一刻开始忌惮蓝玫瑰了。原来他其实想利用蓝玫瑰的能力自己升官,失败了对他没什么损坏,胜利了他是统制官,功劳全是他的,毕竟蓝玫瑰是个女的,内心深处还是瞧不起的。
但是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决定,因为跟蓝玫瑰在一起是危险的。这是一个多方面的奇才,有着与她年龄不相匹配的智慧和心性。朱文广决定还是远离这样的人为好,因为这次蓝玫瑰能得罪耿顺和邓忠,下一次说不上能得罪谁。听蓝玫瑰的口气对夏贵和贾似道没有一点恭敬的意思,也许是身份特殊,也可能是恃才傲物。
说她身份特殊吧,现在没有打探出一点眉目。大宋现在没有当朝公主,也没有听说哪家郡主能对上号。再说了,如果蓝玫瑰真的是王公大臣的亲眷,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吗?家里人为什么不找?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领兵驰聘沙场,家里人放心吗?所以只能说明蓝玫瑰是用能力折服了这些人,并不是靠的身份背景。朝中没有根基,有天大的能力也没用,得罪贾丞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因此朱文广打算疏远蓝玫瑰,不过还得利用她抵挡这一次蒙古大军的进攻,因为朱文广已经有了打算。胜了就想办法帮她弄一个官职,挡在前面,败了那就另说吧。
蓝玫瑰还是太心急了一些,这个时代并不是抗战的年代,民族心远没有后世严重。面对异族的入侵,最大的是对皇朝的忠诚,也就是对皇帝的忠心。好一些的是为百姓着想。阶级仇,民族恨更谈不上。对时间的担忧,对增长实力的急迫,蓝玫瑰有些急功近利,让朱文广看到危险。
听到蓝玫瑰的话,朱文广一笑说道:“哪里,蓝小姐性情中人,朱某佩服。”回头对耿顺和邓忠说道:“二位将军,还有什么疑议吗?”
这个时候耿顺除非吃错药了,否则哪会说有疑议。邓忠脾气暴,容易冲动,但绝对不笨。两个人连连表示一定遵守号令,绝对服从。朱文广说道:“蓝小姐现在起,你可以全权指挥神武前军的各营兵马。”
蓝玫瑰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但她急于准备,没有多作细想,抱拳谢过了朱文广,发生了这个插曲,蓝玫瑰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各营回去等待号令。
蓝玫瑰什么也没安排是因为她清楚,三千五百人对抗八千蒙古铁骑,根本不可能取胜。想胜利根本就不能和蒙古军正面作战,只能依靠非常的手段,所以蓝玫瑰要在战术上取胜,不是在兵力上取胜。
回到了玫瑰军营,吕天成和冯彪眉飞色舞的和林南他们讲小姐打耿顺嘴巴子的精彩经过。说到耿顺他们的熊样,全都哈哈大笑。蓝玫瑰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也干脆不想了。这回蓝玫瑰得到了指挥权,五个营的指挥使全都跟来了玫瑰营。
这些将领参观玫瑰的军营一个个都发出了阵阵赞叹。刚刚过午没有多长时间,在长林的一个营返回了当阳。在长林的一个营,指挥使是韦昌,年龄和赵良差不多,是个智谋型的将官。就是因为有点能力,才被朱文广派到长林单独抗拒蒙古军。对于自己一个营在长林,韦昌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韦昌这个人和赵良不同,有些脾气不好,也不会来事,又愿意摆老资格。所以朱文广很不喜欢他,就是因为如此才把他的剑东营弄到了长林镇里,韦昌字剑东,所以他的营也和叶乾的天元营一样,称为剑东营。对于朱文广这种带有制裁性的调动,韦昌也只能心里不服而已,什么办法也没有。这次为了集中兵力,朱文广下令调回剑东营,接到命令的时候,韦昌已经听说了当阳的胜利,很多细节并不知道。但是蒙古左路大军已经逼近,知道战则必死的韦昌哪还会怠慢,立即放弃长林率兵退回了当阳。
一进当阳就了解了详细的情况,韦昌大感惊奇,连忙赶来了玫瑰营。蓝玫瑰听叶乾和冯彪简单的介绍过这个韦昌,对韦昌也很客气,这样一天没什么消息,很多将领心里都没底起来。因为蓝玫瑰没有下令操练兵马,也没有任何安排,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安排,特别不了解蓝玫瑰的几个将领。
一连三天时间过去了,蒙古军也没有来,很多将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四天午时刚过,蓝玫瑰突然召集了所有的营指挥使议事。这些人都知道统制大人十分信任这个蓝玫瑰,再说军中号令也没人敢怠慢。这些部将都赶到了中军大帐,这一次朱文广坐在了侧面,而蓝玫瑰坐了中间。
其它时候大家感觉不出来,如今蓝玫瑰坐在这个位置上,虽然还是淡雅闺装,一头秀发,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军人冷凛和森严的威压,让这些人感到吃惊。这样的感觉只有是久经阵仗,杀伐果决的统兵大将才会有的。蓝玫瑰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样威势,她总不能刚出娘胎就上阵杀敌吧。
这次耿顺和邓忠两个人坐在了末尾席上。现在两个人心惊胆战,要是逃跑,蓝玫瑰估计正找不到理由呢?一个临阵逃跑罪名就会杀了两个人。不跑,以这个自己都承认是小肚鸡肠的女人,会不打击报复,公报私仇吗?看来怎么都难逃一死。六神无主的耿顺和邓忠早就没有了争坐位的心情,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坐哪里都一样。
蓝玫瑰说道:“诸位将军,感谢统制官大人信任,让蓝玫瑰指挥。其实领兵打仗指挥官的能力只是一部分,打胜仗还得依靠所有的官兵共同努力,胜利是所有人的,荣耀归于军队,不是一个人的。根据哨探的报告,蒙古军队已经越过了长林和掇刀,正在向庙前镇进兵,相信明日傍晚会到达当阳。”
看看这些人都在仔细的听,就继续说道:“据探马报告,伯颜已经知道了左路军先锋的失败,为霍曲罕又补充了五千兵力,这样进攻当阳的蒙古军队就不是八千,而是一万三千人。”
“啊?”所有人吃了一惊,朱文广接到报告的时候也是吃一惊。已经打算上报都统制金文彪,能增兵则守,不能增兵则退。以三千五百兵马抗拒一万三千的蒙古军,无疑找死。但是金文彪告诉他,伯颜的中路大军正在和张世杰争夺汉水、郢州,战况十分激烈。当阳能守一天是一天,绝对不能后撤,神武军被调大部分支援汉水,江陵府兵力也不多。而驻鄂州的夏贵严令都统制张顺坚守鄂州,不出兵相助,所以金文彪也无兵调给朱文广。
情况通报蓝玫瑰以后,朱文广以为蓝玫瑰因为鞑子增加五千兵力一定会要求退守江陵府。可是蓝玫瑰并没有要求退,而是要打一仗。对于后面严令不许撤的死命令,朱文广也不敢撤退。认定必败的朱文广干脆不管了,把兵符令箭交给了蓝玫瑰以后,当上了看客。他在等待消息,因为这几天就会到来。
蓝玫瑰本来也没有指望朱文广什么,所以也不介意。召集了所有的部将,看看大家的脸色,蓝玫瑰脸色严肃起来。说道:“我知道各位心里害怕,但是我们别无选择,军人就是在危难的时候才要挺身而出,所以不管什么情况,我们都要挺身而出,战斗到最后一刻。”
这些将领被蓝玫瑰说得有了一点胆气,脸色也好了一点,蓝玫瑰刚要说话,外面传来一声高喊:“圣旨到,朱文广、蓝玫瑰接旨。”
朱文广高兴的站起来,蓝玫瑰有些茫然。她不明白皇上怎么知道她的,而且这才几天时间,怎么会这么快?也跟着朱文广站起来,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茫然。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当中一个是太监,后面两个看样子是护卫。蓝玫瑰还是第一次看到太监,只是知道古代都是太监传旨,原来这就是太监啊。
蓝玫瑰光顾着好奇了,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其他人退到了两边,因为大家听得明白,是朱文广和蓝玫瑰接旨。看到蓝玫瑰茫然,朱文广已经跪下了。吕天成知道蓝玫瑰曾经失意,小声说道:“小姐,跪下接旨。”
蓝玫瑰想了起来,这不是在看电视,这是真的。但是下跪对蓝玫瑰太难了,心里一百个抗拒。但是犹豫了一下慢慢的跪下,这是蓝玫瑰第一次向人下跪,心里是无耐和气愤。但她不得不接受现实,这是大宋朝,不是中华民国,更不是南疆共和国。跪下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朱文广可是什么都知道,他还以为蓝玫瑰不懂规矩呢?
太监有些发尖的嗓子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这些古代的文言文太难懂了。蓝玫瑰一直和这些军汉打交道,包括朱文广在内都不是什么文人,说出的话都是大白话中间夹杂一句半句的文言文。以蓝玫瑰的聪明和那一点古文知识还能明白。碰上唯一的文官就是巩全,而巩全知道这些武人都没文化,所以也就不说文言文了。今天这个圣旨通篇蓝玫瑰一句没听懂。最后一句话总算听明白了:“望旨谢恩哪。”
朱文广连忙磕头说道:“朱文广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蓝玫瑰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跟着朱文广嘟囔一句。可能这个太监也没拿蓝玫瑰当回事,把圣旨递给朱文广说道:“朱将军恭喜高升,蓝将军恭喜,恭喜。”
蓝玫瑰根本就不知道恭喜什么,不过知道朱文广高升了。她马上想起来了看的电视剧,道了声谢说道:“天成,取银子五十两给公公喝茶。”
吕天成吓一跳,小姐升官了也不能这么大方把?不过还是赶紧出去准备钱。这个传旨的太监可是乐坏了,大宋朝是富有,可是连年征战,又要赔蒙古的损失,哪还有钱了。五十两可不是小数,没想到这个小女孩这么会来事,决定回去在皇上和皇太后面前说点好话,因为五十两可不是小数。
蓝玫瑰的行为没把朱文广气死了。他的官比蓝玫瑰大,蓝玫瑰一出手就是五十两,他怎么也不能六十两、七十两吧。咬着后槽牙说道:“取文银一百两给公公喝茶。”
这一下这个太监可是乐坏了,这里是前线,不远处就是蒙古兵,这一趟险没白冒。即在皇上面前得了好,又能发笔小财。不过这种在宫里皇上身边的太监都是聪明人,明白朱文广这一百两是被蓝玫瑰挤兑的。心情大好说道:“蓝将军,咱家叫邵贵,有机会进京别忘了找咱家叙叙。”
蓝玫瑰是什么人?立马明白了太多的事情。这个是皇上身边的人,虽然这个皇上用不上一年就死了,宋朝也灭亡了。但是自己还需要这杆大旗,所以笑着说道:“谢谢公公,蓝玫瑰有机会进京一定去看你。”
太监由于他们的缺陷,一直是被世人瞧不起的。但是他们在皇上的身边,所有的大臣又不敢得罪他们,所以都表面客气恭敬,背后鄙视这些人。而作为太监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些,皇宫里的皇子、皇孙、公主、皇妃又把他们当下人,当奴才,绝不会瞧得起他们。就这样的特殊环境造就了太监的扭曲的性格,他们和王公大臣格格不入,一旦掌权就为祸天下。这样的行为更让那些自诩圣贤的文人诟病,这个群体双方势成水火。从打有太监的那天开始,双方的争斗就无休无止,到明清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一个有现代知识的人,更能理解这些事情。所以蓝玫瑰恨那些祸国殃民的太监,但没有瞧不起这个群体,所以语出还是真诚的。
邵贵这种人更是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是太监都有这些毛病,刻意的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一但发现哪个人表面恭敬背地瞧不起他们,就记恨在心里,有机会就会报复这些人。这也就是很多太监会莫名其妙的害人,被害人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们。这更加让文人士大夫恨死了这些太监。
邵贵从蓝玫瑰的口中听到了真诚的谢意,这当中一点也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心里很高兴。一高兴说道:“蓝将军有什么话要转告皇上吗?咱家代为传话?”
蓝玫瑰能有什么要转告一个要死的皇上。所以摇头说:“谢谢邵公公,请转告皇上保重身体,蓝玫瑰会为他挡住蒙古兵的。邵公公,这里已经有鞑子兵出现了,很不安全你也尽快回京吧,注意安全。”
蓝玫瑰这分关怀是对所有人的。太监也是人,不想让他死在蒙古人手里。这是普善天下之心,并不是单独对邵贵。另外让皇上保重身体,是不想让那个四岁的小皇弟登基,那样大宋朝就灭亡了,蓝玫瑰需要时间。
可是这些话到了邵贵的耳朵里完全变样了。蓝玫瑰没有说皇上保重龙体,而是身体,这样不带恭维的话才是真正的关心。没有虚伪的挽留邵贵,而是告诉他这里不安全快走吧,还让他注意安全。邵贵被感动了,他发誓回去一定要在皇上、太后面前说这个能打败蒙古人的蓝玫瑰是个大忠臣、大好人,一定要重用这样的人。
蓝玫瑰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普通关心,一个不带有功利目的关心,在这些心理多少有点不正常的太监身上产生这么多的想法。最后邵贵感动的离开当阳,他真的很怕死,所以蓝玫瑰劝他快点离开,他才真的高兴。
蓝玫瑰的话同时震惊了朱文广。他又一次陷入迷茫,对蓝玫瑰的身份又一次琢磨不透了。刚刚来的一个太监两个人就这样,传旨太监都是皇上信任的人,带有皇上耳目的作用。把持朝政的贾丞相会派一个他不信任的人来吗?这个蓝玫瑰到底是什么身份?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蓝玫瑰送走了钦差,还没等说话,朱文广说道:“恭喜蓝将军,很抱歉朱某不能和你共同对敌了,皇上圣旨调我去宣承领兵,荆门军就交给蓝将军了。”
蓝玫瑰这才想起来说道:“不好意思,朱将军圣旨到底说的什么?”
“啊?”朱文广一愣,有些不相信的问道:“难道蓝小姐不知道圣旨说的是什么?”
蓝玫瑰也没法说自己听不懂这样深的文言文啊?只好说道:“朱将军你知道我失意过,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这文言文我听不明白。”
“哦”朱文广明白过来,他其实并不相信蓝玫瑰失意了。有失意的人会选择性失意的吗?训练士兵,指挥打仗怎么一点都没失意。不过现在看蓝玫瑰竟然听不懂圣旨,有点相信蓝玫瑰真是选择性失意。就说道:“圣旨说你破敌有功,封你为宣节校尉,领神武军前军指挥使,镇守荆门军,我被调往宣城。”
蓝玫瑰明白了,自己真的成了大宋官员。不是说古代女子地位低下吗?怎么这么容易就成了军官,这个官到底多大?这当中又有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