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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孤城(一)
    奔波一天,扎完营的蒙古大军终于消停了,上万人的大营连绵好几里地远。蒙古兵经过多年的征战已经脱离了野蛮部落的行列,军队已经有了森严的军旅摸样。这个霍曲罕也彼俱将才,大营扎的中规中矩。这里是一片平坦的地区,蒙古人的习惯还是在草场茂密的地方扎营,这一带没有树木只有一片荒草地。这是临时营地,没有寨墙。只有在大营的外围以蒙古帐篷为基点,在马道口两侧有鹿角丫杈,在很多地段用行军车一围。
    大营内的情况看不清楚,在远处的低洼地方草丛中隐藏着五十人的特战队,这是于坤的特战队。在更远的地方蓝玫瑰身边聚集着她的所有部将,看着大家的严肃表情,蓝玫瑰笑笑说道:“都别紧张,只有一万蒙古兵而已,他们要是没有战马,也没什么可怕的。这个大营有三里地远,没有栅栏和寨墙,蒙古人根本拦不住我们的进攻,所以我命令。”
    已经习惯蓝玫瑰指挥方式的吕天成、叶乾和冯彪立即挺直身子立正。其他将领不知道怎么回事也都连忙立正,蓝玫瑰说道:“冯将军领前军营从正中间杀入,记住一直向前杀,贯穿蒙古军大营,然后向回杀,不要偏离方向。叶乾带领玫瑰军在左侧杀入,向心攻击,一样贯穿大营然后返回杀。吕天成带领投掷队,带引火之物杀进营之后,寻找蒙古军的辎重粮草放火烧掉。夏侯将军在右侧杀入和左路一样,韦将军和邱将军带领中军营和右军营在蒙古大营乱起来后,向蒙古中军营进攻,直取霍曲罕的中军大帐。”
    这几个人都抱拳躬身:“遵命。”
    蓝玫瑰说道:“我不在,全军听从韦将军指挥,违令者斩。记住不可以贪功,就是快速冲杀。”
    韦昌一惊问道:“指挥使大人,你干什么去?”
    蓝玫瑰笑了:“别担心,我随特战队先入大营制造混乱,给各路冲杀制造条件,大营一乱,韦将军开始进攻。”
    韦昌连忙说道:“指挥使大人,身先士卒是好事,但三军主帅以身犯险为兵家大忌,希望指挥使留下指挥,如有需要韦昌愿意前往。”
    蓝玫瑰很高兴,这个韦昌虽然傲慢一些,但不失为真正的忠诚将领。笑一笑说道:“多谢韦将军,你还代替不了,今夜是关键一战,我必须亲自行动,全军就靠你指挥了。”
    韦昌还想劝,吕天成和叶乾也想说话,蓝玫瑰严肃的说道:“各位不用说什么了,执行命令吧。”
    “是”这些人都躬身领命。连韦昌在内都搞不明白,蓝玫瑰这样的年纪一个小女孩,身上哪来的这么大威严,只要一严肃就让这些人生不出反抗的意思,只能归结为天生的将帅。
    耿顺和邓忠急了,所有的营都有任务,唯独他们没有。两个人已经被蓝玫瑰吓到了,总是担心蓝玫瑰有什么对付他们的坏主意。因为在中军大帐里蓝玫瑰可以无中生有的安上那么多罪名,耿顺和邓忠怕死,但他们毕竟还是武将,也称得上军人,也是有血性的,不想被诬陷致死。
    其实人的行为受环境影响的,在夏贵这个贪生怕死的草包手下为将,即使不怕死勇敢的人,也会变得胆小。因为你周围全是自私自立的人。而作为主将都这样,还能希望手下的官兵勇敢吗?
    耿顺和邓忠调入神武前军,这里的氛围让他们变得胆壮不少。跟一些勇敢的将领在一起,心底的那点血性也放出来一点,就更不想被安上一个逃跑和投敌的罪名。这个时候看到每个营都有任务,而他们两个什么事也没有,一方面担心蓝玫瑰这个自称小肚鸡肠的女人算计他们两个,另一方面也有些被羞辱的感觉,被人瞧不起,被人轻视毕竟不是好事。
    所以耿顺连忙说道:“指挥使大人,我们干什么?”
    蓝玫瑰笑了说道:“别急,耿将军和邓将军主动发话,证明你们不失为大宋铁血军人。你们的士兵我直说,没有什么训练,纪律性也很差,战斗力弱,如果冲锋杀敌伤亡很大。今天你们进行的任务轻一些,以后士兵训练好了,再杀敌不迟。”
    两个人被蓝玫瑰的话说的面红耳赤,只是黑夜看不出来而已,换一个人说两人早翻脸了。不过已经被蓝玫瑰狭管住了,心里生气也不敢说什么,一时没有话说。蓝玫瑰说道:“你们带领你们的营,跟在冲击部队后面,多带火把,进营后不用和蒙古兵战斗,就是放火,把他们的帐篷全给我烧了,争取一个不留,能做到就是大功一件。”
    两个人立即高兴起来,这个任务可是太好完成了,就是放火不用杀人,那还不容易。看到蒙古兵就躲着,然后放火。耿顺和邓忠立即躬身答应,这一回真诚多了。
    韦昌有些不明白,放火有什么用,一但开战蒙古兵一定都出来了,帐篷里不会有人的。不过蓝玫瑰太多新奇的战术,让韦昌已经摸不着头尾,因此也没说。蓝玫瑰这样做也是因为耿顺和邓忠的两个营人少,又没有战斗力,就是冲击杀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战斗是拼士气军心,被夜晚袭击本来就荒乱,被人家烧房子总不是好事,虽然只是一个帐篷,但是心理打击是严重的,这是心理战术。这个时代明白的人毕竟不多,也没有时间解释。还有最重要一点这个时候的士兵营养跟不上去,很多人都有夜盲症,虽然神武军的给养不错,但是也有一些。在黑夜里是看不太清楚的,而蒙古人都是以牛羊肉为主,反倒没有这个毛病,火光对宋兵有利。
    蓝玫瑰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这是她按后世特种兵设计的作训服,因为没有能力做成迷彩服,不过这个草绿色也能隐蔽一些,最主要的这样的衣服行动方便、利索。很多将官看过蓝玫瑰穿这样的衣服,只是觉得样式怪怪的也没什么,蓝玫瑰和韦昌交代一下,消失在黑夜中。
    看到蓝玫瑰快速灵活的身影,韦昌心里微微吃惊。他都是看小姐一身女子闺装,平时很文静,有气度,没想到身手这样灵活。其他将领也都返回自己的营作准备,特别是耿顺和邓忠立即返回自己的营,开始准备火把,耿顺比邓忠聪明,觉得蓝玫瑰不错,处处为他们考虑。一边准备一边对邓忠说:“喂老邓,你觉得蓝指挥使怎么样?”
    邓忠更是直性子,说道:“我觉得挺不错的,人又漂亮,还能为我们着想。”
    耿顺说道:“我看不透她,不过再看看,如果是真心对咱们,我看我们留在这里得了,毕竟指挥使能打仗,这里要安全得多。”
    邓忠担心的说:“那殿帅哪边呢,会放过我们吗?”
    耿顺说道:“殿帅什么时候看重我们了,这次为什么派我们来?留下那两个营,还不是让我们送死。不就是因为我们不如神武军强吗?这样对我们,我们干什么还要忠于他?再说了你认为大宋还有抵挡蒙古的能力吗?”
    邓忠有些吃惊的看着耿顺,这可是杀头的言论。耿顺说道:“你别那样看我,就算皇上能行,可是你认为鄂州能挡住伯颜的进攻吗?”
    邓忠摇头说道:“那不可能。”
    耿顺说道:“这不就得了,我看指挥使大有来头,你没看传旨那天,邵公公对指挥使的热乎劲,将来说不上……。”
    邓忠这么多年就听耿顺的,这时候当然没有了主意,点头说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
    耿顺说道:“行,今晚好好表现,勇敢点,做点成绩出来,然后看怎么对待我们。行,我们就投靠指挥使,总比将来跟殿帅送死强。”
    就在两个人研究投靠的时候,蓝玫瑰和于坤的特战队汇合了,看到小姐亲自来了,于坤吃惊的说道:“小姐你回去吧,太危险了。”
    蓝玫瑰一笑:“别啰嗦,开始行动。”
    于坤没敢再说什么,一行五十人,向大营方向潜进,这个时候可没有探照灯之类的东西,只有在大营里不多的气死风纱灯发出淡淡昏暗的光亮。蓝玫瑰选择的地方是一个大营的角上,这里是用马车围成的障碍墙,上面的东西已经卸下去了,只有空车,也不过就是象征意义而已。不远就有一个哨兵,看来戒备也很森严。
    蓝玫瑰低声对于坤说道:“这一段距离是四个哨兵,选择两个身手好的,你我一人一个,把哨兵拿下。”
    于坤点点头,他可是知道小姐身手不凡,所以点头叫过来两个分队长。这两个人一个叫范云,一个叫章仇都是练家子,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都是六十四徒中的人,当初能杀出襄樊,在蒙古兵的围攻下能活下来,身手不好的早就死了。因此最后剩下的这六十四个人身手都是不错的,就像现在的于坤,是武术世家出身。
    现在心情激动的不是别人,是蓝玫瑰。这是久违的感觉,一身特种兵作训服,在黑夜潜伏执行任务。八年时间,自从变成女儿身就一身病体,再也不能施展一身所学。看到战友们冲锋陷阵,与日寇血战,蓝玫瑰是那样的心烦和失望。虽然指挥千军万马,纵横天下,蓝玫瑰的名字与当世伟人齐名。已经不是战场的一兵一将,而上升到国家统帅的级别,可是在心里蓝玫瑰还是渴望战斗的激情。手中枪、掌中刀、驰聘天下的感觉是无论什么也比不了的。
    来到这一世终于有了一个好身体,蓝玫瑰是怀着激动的心情,日夜苦练希望有一天能真的上战场。每当看到叶乾、冯彪他们跃马持枪冲杀的时候,蓝玫瑰都会热血沸腾。但是蓝玫瑰也有郁闷的地方,这个陈小姐也不是太强壮的身体素质,不是短时间能强大起来的,可能永远也到不了巅峰的状态,但是这已经不错了。
    今夜的战斗与其说是对于坤指挥第一次这样的行动不放心,倒不如说蓝玫瑰渴望特种兵的战斗。所以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把指挥交给了韦昌。蓝玫瑰自己原谅自己,也任性一回吧。
    这里蒿草很高,很方便潜进,四个人身手都好,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了蒙古哨兵。蓝玫瑰突然跃起快如闪电的扑向了蒙古哨兵,与此同时三道黑影扑向另外三个哨兵。事发突然四个人速度又快,哨兵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蓝玫瑰的匕首划断咽喉。蓝玫瑰一伸手扶住蒙古哨兵放到地下,而其他三个地方也是悄无声音的解决了哨兵。蓝玫瑰向后面挥挥手,其他的队员立即进入了蒙古大营,在一个临时的帐篷边上,蓝玫瑰挥挥手掀开门帘进入了帐篷里。这里很黑,什么也看不见,好半天的时间才有一点适应过来,借着刀上的反光看清楚这个帐篷里有七个蒙古兵都睡得很死。
    摆摆手七个人摸了过去,七刀过后帐篷归蓝玫瑰了。蓝玫瑰低低的声音说道:“于坤,知道马匹都在哪吗?”
    于坤点点头说道:“知道,只有四个地方,前后左右四个营有四个马厩。”
    “那好”蓝玫瑰说道:“按计划执行,我带一个分队去霍曲罕的中军大帐,你把兵力分开,进入四个马厩,按定好的办法同时行动。”
    蓝玫瑰带领第五分队离开帐篷,其他四个小队也开始向四个方向潜进。蒙古大营是外紧内松,在营帐道路上不多的巡逻队来回走动,这样安排主要是防止劫营,这种潜伏内部行动还没经历过,巡逻队也是按着各自的线路来回走动。
    于坤的第一小队接近了左侧的马棚,这里可是几千匹马,四个哨兵在四个角上站岗。于坤摆摆手四个人从四个角摸了上去,这里是营内,哨兵的警惕性也不是太高。有几千匹马不时的发出声音,轻微的声音也无法听见。当哨兵看到人影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就这样杀掉哨兵,于坤这十个人开始把这些马解开,把缰绳全都连到了一起。在背后的大背包里拿出了成挂的鞭炮拴在马尾巴上。
    这可是一两千匹马,好长时间才弄完,分队长刘武说道:“队长开始吗?”
    于坤摇摇头说道:“等一会,其它方向不知道什么情况,看看再说。”这样等了足足有两刻钟的时间,在西面传来了鞭炮声和马蹄声。于坤说道:“点火,然后接应小姐。”
    这些人立即拿出火折子把鞭炮点燃。外面的木栅栏早就拆除了,这些鞭炮一响,这些马立即受惊,因为响声来自尾巴,马就往前冲。可是缰绳全都拴在了一起,这两千多匹马向着一个方向冲了出去。两千多匹马的疯狂冲击,又没有人操纵,这个威势可是太大了。
    这一冲出去,什么帐篷还是物资堆绝对是被踏翻踏平。好多帐篷里的士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马踏如泥了。蒙古大营开锅了,四个方向是蒙古兵的四个营,而马匹全都集中在了一起统一管理。有了上次中毒的事件,霍曲罕更加注意,本来夜晚不用管的马棚也增加了岗哨,可是还是被蓝玫瑰得手了。
    看着狂奔而去的马群,后面一片狼藉的大营,这些特战队员也是目瞪口呆。分队长刘武说道:“师父神人也,这都不用军队了,就这些马蒙古兵也完蛋了。”
    于坤踹他一脚说道:“别感慨了,要不怎么是师父呢?快向中军大帐方向接应师父。”
    由于四面的马匹同时向中间方向冲,这是上万匹马的威力,蒙古军营已经被破坏得不成形状,被惊醒的军官和士兵根本拦不住成群受惊的马,只能躲开,但是一根缰绳虽然是牛皮的,但也不是能拴住这些马,很多缰绳断裂,马群变成了几十匹,几百匹一群,四处乱冲。因为屁股后面吡呖吧啦的乱响,这样的情况这些马根本没经历过,哪还不发狂。
    看到蒙古营里的混乱,韦昌不知道小姐只有五十人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立即喊到:“发炮冲击。”
    轰、轰、轰三声炮响,三千神武军从三个方向向蒙古大营冲去,虽然很快,但是队形尽量保持整齐,最齐的当然还是叶乾的玫瑰军。这一次全是长枪阵,掌握了方法的玫瑰军不管那么多,就是向前进攻,长枪不断的刺出。失去了马匹手里只有弯刀的蒙古兵变成了步兵,哪能挡住这样的枪阵,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刺死。
    短短的几天时间,其它几个营也知道了这个方法,只要长枪同时刺出威力大好几倍,这样各营指挥使都选出一个大嗓门的领队,不断的发出口令,这些士兵就向前不断的刺出手中枪,前面的士兵倒下后面的自动补上,一直保持着一个方阵向前。
    根据蓝玫瑰的指示,各队都不向偏方向进攻,就是直线前进。这是三个方向的进攻,马都跑完了,蒙古兵变成了步兵,根本没受过步兵训练的蒙古兵,成了等死的部队,胆小的跑,胆大的冲,但是无法挡住这样的长枪冲击。
    最让蒙古兵恐慌的是没有被马踏翻的帐篷开始起火,一座接一座,蒙古军帐都是牛皮和毛毡子的,为了防雨都有油脂,成了一个个大火堆,天地间照如白昼。
    当大营里开始乱的时候,霍曲罕就被惊醒,他听到狂如奔雷的马蹄声,差点没吓死。凭经验断定这得有上万匹马的冲击,宋军什么时候有这样多的骑兵。
    喊人准备上马,当他传召的时候却没有人答应。霍曲罕心里一惊,这是他的中军大帐,可是有不少人在周围的,怎么会没有人答应。他抽出弯刀,刚要出大帐,大帐的门帘掀动,从外面进来十几个穿着奇怪的衣服的人,手里都是明晃晃的刀剑,围着一个很瘦小的人,手里只有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