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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牙尖嘴利(三)
    于坤的一声大喊跑,这六名特战士兵转身就跑。可是包括于坤在内完全不了解这样的爆炸有多大威力,炮捻子留太短了,接连的爆炸掀起了巨大的冲击波,这种红衣大炮是二十五磅的可以称得上重炮了。虽然此时火药威力没有后世那么大,但是于坤这些士兵也没有经验,生怕炸不开这么大的铁家伙,所以把整个炮筒里塞满了火药,又严严的压实,最后在炮口堵上炮弹。这时的炮都是滑膛炮,口径和炮弹并不能达到如何精确,即使如此产生的炮炸力也非常惊人。
    因为没有算计,还没等跑出多远爆炸的气流就追了上来,七个人被掀翻出去。由于于坤留在了最后所受的冲击最大,直接被击飞出去,落下的时候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幸运的是没有被破片击中。大多士兵被碎片击中,当时就死了四个,只有两个人是被气浪冲击被击倒。在远处剩下的小队士兵目瞪口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巨大的爆炸让蒙古军的兵营里开了锅。由于爆炸的破片击中了远处的火药桶引起了连锁爆炸,蒙古前军营里是火光冲天,爆炸声不断。总算火药威力有限,特别是在木桶中燃烧也只是引起了大火烧了不少帐篷而已。
    混乱的蒙古兵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剩下的三十多个特战士兵。小队长牺牲了,于坤受伤,王二顺只好带着这些人躲避乱哄哄的蒙古兵,向大营边上靠近。可是蒙古兵也不傻,终于发现了这三十几个人,大喊着冲上来。
    看看离营外还有一段距离,王二顺喊道:“六子保护队长撤,第三伙的人跟我迎战。”一个小队是五伙,每一伙十个人,王二顺这个第三伙的九个士兵冲了上去。六子让人背着于坤向后撤。蒙古军向这里越聚越多,眼看这些人就被包围了,突然在外面杀进来几个人,把已经渐渐围起来的圆圈撕开一个口子,六子带人冲了出去,可是王二顺十个人被蒙古兵淹没。
    在营外的叶乾也被这样的爆炸弄得吓一跳,全营立即做好冲击的准备。当看到在军营里杀出来的人时候,叶乾喊道:“上马冲,救出兄弟。”
    这四百多人立即翻身上马,向蒙古兵冲去。马蹄声阵阵,追击的蒙古兵就是一顿,他们都没有骑马,而是在营里发现这些宋军奸细就围了上来。面对几百匹马的冲击,只好后退。
    叶乾可是知道,这是上万的蒙古骑兵,一旦骑兵追击,自己只有这五百来人。战马打了一个弧形,把这些撤出来的士兵拉上马,一声呼哨向远处奔去。叶乾在马上接过受伤的于坤,快马加鞭的撤离。
    当蒙古骑兵冲出营外的时候,面对的是漆黑的茫茫旷野。骑兵在黑暗中追击,不熟悉道路太危险了。领队的千户招呼一声,退回大营。中军帐里扎兰德万户气得踢翻了地毯上的酒碗。六门大炮被炸毁,所有的火药被烧光,他用什么攻城?这一阵混乱好多士兵死亡和受伤。
    一直到天亮,扎兰德的大营恢复了平静。已经怒不可遏的扎兰德不顾一夜疲劳,下令整军攻城。蒙古兵开始向荆州城东门发起进攻,攻城车、撞木、云梯被蒙古兵推着、抬着分成几路向城墙上冲。
    昨夜城外巨大的爆炸声也惊醒了城里的金文彪,他登上城墙看到东门外蒙古大营的火光心里吃惊。他知道一定是蓝玫瑰干的,很快就有从城上垂下的探马进入黑暗中。天色微明的时候金文彪得到报告,昨夜蒙古大营被袭击,六门红衣大炮被炸毁,火药被烧光。
    金文彪心下凛然,蓝玫瑰太厉害了。对中原的进攻蒙古一直依仗的就是红衣大炮,没想到这样容易就被炸毁。没有了大炮,金文彪对坚守七天有了信心。用牺牲潜江雷龙的人马拖延了一天,到如今两天过去了,还有五天时间,但愿蓝玫瑰不要让他失望。
    天亮不长时间蒙古兵开始攻城,而北门方向的新附军也开始攻城。金文彪自己亲自指挥东门,都统制同知苏灿指挥北门迎战,所有被收拢的民壮拿起武器登上了城墙。
    苏灿没见过蓝玫瑰,不知道这个名声响亮的小女孩有什么能力。不过苏灿可不是金文彪,不论马上功夫还是胆量都是一流的,但是不会来事,让他一直处于都统制同知的位置上。这还是因为金文彪看中他的能力,否则以苏灿的为人,最多也就混个营指挥使不错了。
    坚守荆州七天,今天是第一天,蒙古兵凶悍勇猛,但是如果攻城战还是这些新附军厉害,蒙古兵并不是多厉害。果然张迁很有点指挥能力,让弓箭手迫近到一定的距离向城上开始射箭,下面攻城车后面跟着大队的士兵抬着云梯,还有的士兵推着撞车向城墙前进攻。
    荆州城护城河,河水宽达三丈多,水深一丈多,这样的护城河是无法洇渡也不可能用梯子过河的,但是苏灿知道这难不倒张迁。果然在弓箭手到位以后,在新附军的后面出现了大批的汉族百姓,背着口袋和推着小车,上面全是沙土,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向护城河而来。
    张迁用了人力填河的战术。苏灿喊到:“弓箭手压制对方弓箭,其它人对准填河的人。”
    传令兵发出了命令,城上开始攻击。居高临下占据优势,弓箭的臂力双方差不多,但是守城方从上往下射,而城下是仰射当然吃亏。苏灿冷着脸,因为填河的不是蒙古人,也不是军队。只是汉人,大宋的百姓,被蒙古军抓来进行攻城。但苏灿也没有办法,只能咬牙下令射箭。城上城下乱箭齐飞,填河的到底是百姓,被箭射倒后就不敢前进了,吓得往回跑。张迁冷酷的下令,弓箭手开弓射箭,刀斧手杀,这些害怕的百姓又开始被逼着向前。
    这样的战斗蓝玫瑰没看到,否则她不但要杀了张迁,也不会放过苏灿。但是谁又能知道苏灿的心情。由于城上大多是民壮,本来就不会射箭,加上臂力也有限,都是一石以内的软弓,即便这样两三箭以后也拉不开了。城上的箭雨开始稀疏起来,没有了弓箭的压制,填河的速度加快了。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好几千人的行动,三丈宽的护城河被填上了一多半。苏灿明白再有半天的时间护城河就不存在了,如果城里都是士兵,护城河最少能坚持两到三天的时间,也可能根本就过不了护城河。可是城上百分之八九十是民壮也就是百姓,这些人连厢军民团都不如。就是这样的对射已经好几百人死亡了。七天、六天荆州能坚持下去吗?这个小女孩蓝玫瑰也只有五千兵马,是蒙古军的对手吗?这可是两万大军,四比一的兵力,蒙古军还有一万是骑兵。
    一直到天黑护城河终于被填上,城下的尸体也是遍地。张迁收兵了,他今天已经胜利,深深了解攻城战的他觉得很满意。因为城上明显的兵少民多。他是汉人,原来大宋的将官怎么会不明白城上都是些什么人。所以并不担心,相信明天就会让金文彪知道,他一直瞧不起的张迁也是一个将才。
    北城门顺利,东城门更加顺利。还没有到天黑护城河已经被填死,这是因为大炮被炸毁的扎兰德是凶性大发,死命的驱赶宋国百姓运土填河。城上的守城人是一样的,可城下进攻的人就不一样了,在臂力和射箭上蒙古兵便见优势。金文彪的东城门虽然有箭竹排,但是伤亡比北门大多了,一天的对射城上民壮伤亡过千了。
    金文彪心里没有底了,如果这是一万士兵他有绝对的信心守住荆州。可是他只有三千士兵,因为北门是新附军,所以金文彪给苏灿一千士兵,其它是民壮。东城门是两千士兵,剩在金文彪手里的全是神武军精锐,所以一天战斗伤亡不大,伤亡的都是民壮和民夫。
    双方休息了,荆州城下的尸体没有人管,蒙古兵伤亡得不多,只是弓箭手有死亡的,尸体被运走。其它的大宋百姓的尸体没有人管,那些被抓来的民夫已经在填河中连吓带累根本动不了了。
    天刚破晓,民夫们被叫起来,开始清理战场,因为有这些尸体影响攻城。战鼓声阵阵,号角长鸣,新的战斗开始了。这一次可是真正的战斗,没有了护城河的阻碍,进攻的蒙古兵和新附军都明白昨天是前奏,今天才是真正的战斗。而城里也明白,能不能守住今天是关键,一而勇、再而哀、三而竭的道理谁都明白。
    因此双方都拿出了最大的勇气。张迁早早就出兵了,宋朝皇帝昏庸,重用贾似道这样的小人,文官一直压制武将,投降蒙古多好,这是一个崇尚烈马弯刀的民族,一个武力至上的国家。张迁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所以心安理得的指挥着手下的士兵,攻打自己民族的城池,杀害自己的同胞。
    这一次用上了攻城车,这是用木料制作的高台有三节高度,下面两个大轮子可以推着走。上面蒙上了牛皮可以防止弓箭,在高台上有士兵都是弓箭手,在二层和三层的里面是步兵,因为这样的高楼如果是低矮的城墙几乎和城墙一样高,只要靠近城墙可以直接登城作战,即使像荆州这样的高大城墙也相差不了多少。只要靠上城墙也能加快攻城,特别是上面的弓箭手高度和城上的防守方一样,完全可以对着平射,掩护下面登城的部队。
    新附军呐喊着开始冲锋,城上城下箭雨纷飞,进攻的新附军在不断倒下,城上的民壮士兵也不断中箭倒下。
    看着渐靠近的攻城车,苏灿喊道:“床弩对准攻城车放。”
    床弩兵砸下了床弩的扳机,一支弩箭带着呼啸飞向了远处的攻城车。这是大型床弩,弩架是固定在城上的,否则巨大的反作用力就会把弩架带飞。巨型弩箭有三尺多长粗如小儿手臂,前面的箭头更加恐怖,有两个巴掌大小,是日牙型的铁头。城墙上的巨箭一颗接一颗的带着尖锐的呼啸飞下。
    下面是八辆攻城车,被巨弩接二连三的击中,这些几乎用原木做成的攻城车,被这样的弩箭击中发出了一阵嘎嘎怪响,轰然倒塌。四辆攻城车被毁,城上的民壮发出了欢呼声,苏灿大喊到:“传令注意。”
    城下面一片巨大的石块带着呼啸飞上了城头。有的重达上百斤,有的几十斤,这样的巨石在高空落下威力惊人,城墙上灰尘、碎砖和沙土飞扬。很多被砸中的士兵当场死亡,碰一下也会骨断肉碎,城墙上一片混乱,惨叫声响成一片。
    苏灿急得大喊靠近墙垛下,防守城墙。同时命令城里的投石机反击,这一刻战斗更加激烈了,因为进攻的新附军已经把云梯搭在了城墙上。攻城的士兵手持盾牌,嘴里咬着钢刀,顺着云梯开始登城。
    混乱在神武军士兵的压制下平静下来。撑杆被抬过来,两三个人一根头上的月牙铲顶住云梯,几个人一用力把云梯推下城去。云梯上面的士兵被摔到地面发出阵阵惨叫。
    其他士兵搬起大石块两个人抬起滚木向下面砸去,好多云梯被砸折,被推倒摔断。剩下的四辆攻城车靠近了,城上飞出了无数的火箭,攻城车被点燃,上面的士兵慌忙跳下去。
    张迁也知道不可能一次攻城胜利,他知道守城的金文彪和副将苏灿都不是白给的。下令退回来,重新整队再次发起进攻。看着退走的新附军,城上的民壮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因为他们经历了生死的考验,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停歇,进攻还是会有的。这些民壮很多都是一村一街的,他们都互相认识,有的还是亲属关系,面对着亲人、邻居、乡亲惨死,心中都是伤痛,愤怒也在心中燃烧。默默的抬下那些尸体。整理弓箭和滚木雷石,准备再次迎战。这一刻他们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恐惧,有的只是想杀死敌人,保护自己的城池。
    苏灿冷静的巡视各段城墙,给那些充当军官的神武军士兵讲解注意事项,城上严阵以待,准备再次进行殊死的战斗。
    北城门进攻暂停了,东城门的战斗停得早,但是惨烈程度超过了北门。因为这面进攻的是蒙古军,这些人更彪悍,进攻更凶猛。由于一开始认为有大炮,所以没有准备攻城车之类的器械,准备多的是云梯。这样知道城里兵少的扎兰德一次投入了两个千户兵力,两千多士兵同时在东面蹬城。
    没有攻城车,金文彪把床弩用在了对付步兵上,这样巨大的弩箭在进攻的蒙古兵中穿过带起的是一片血雨,蒙古军的投石机和城内的投石机对轰。巨大的石块,漫天飞舞、血肉横飞、场面惨烈。
    但是蒙古兵的射箭超过了宋兵,守城的民壮和士兵大多伤亡在弓箭之下。而蒙古兵却伤亡在床弩和投石机之下。蒙古兵的云梯终于搭上了城墙,双方的短兵相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