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81章 失算(三)
    乔明羽作为一厢的都虞候,这样大的军事行动,根本没有详细的计划、周密的安排,把敌后秘密行动当成正面作战了。两万五千大军前、后、中、左、右排成五军阵势,向临山出发。
    当张弘范和李恒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两个人全都有些发傻。一下子搞不懂张世杰这是什么战术,原计划是李恒带两万人马,埋伏在临山海边的隐秘处,伏击张世杰派出的偷袭部队,消灭后再攻城。但是结果变成了,张世杰派出大队人马袭击张弘范的后路。这样大张旗鼓的行动,跟偷袭一点关系也没有。两万五千人,张弘范只安排了两万人马,胜负变成了五五之间。如果袭击部队的指挥将领水平高一些,李恒有可能失败。如果伏击的部队失败,张世杰前后夹击,张弘范就一定败落。蒙古汉军战斗力强,但是面对的是大宋禁军神龙四厢之一的神威军,也不敢大意。
    李恒通报张弘范以后,张弘范一下也拿不出主意来,现调动兵力一定来不及了,张世杰的部队是六万五千人,被调走了两万五,城里还有四万人,张弘范还有三万人马。张弘范一直在犹豫,如果向李恒增兵,张世杰一但出兵自己也挡不住。如果不管,李恒有可能失败,自己后路被抄。
    张弘范毕竟还是有水平的,决定试探进攻一下绍兴,如果张世杰出城全力一战,那就意味着张世杰打算一举分别击溃两面的蒙古军,如果张世杰不出战,就全力攻打绍兴,然后抽于一万兵力补充给李恒,先击溃后面进攻的部队,有了决定的张弘范向绍兴发动了进攻。
    张世杰也不知道乔明羽如此草包,两万五千大军,竟然大摇大摆的等于公开行动。反倒给张弘范照成错觉,打算全力进攻绍兴。张世杰打算等到乔明羽在后面发动进攻的时候,再出城战斗,命令定远军全力防守。
    定远军是驻防外地的禁军,相对来说还是有一些战斗力的。可是大部分精锐被贾似道败坏光了,有很多士兵都是在驻防地临时招募的。战斗力大打折扣,又没有什么新的防御手段,蒙古汉军向绍兴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猛烈的进攻。回回炮、弓箭雨、投石机、攻城车、箭塔全用上了。张弘范想给张世杰一个错觉,让他不敢出城战斗,他好抽兵回援李恒,所以一进攻就用上了全力。
    战斗开始到中午的时候,蒙古汉军突然发现,城墙上的守卫比昨天弱了不少,新来的增援军队怎么防守反倒变弱了呢?有一次几乎攻进了城里。张弘范当然弄不明白,因为昨天守城的是神襄军,是田震的部队。当初守临安的时候,神襄军是有玫瑰军第八团配合守城的。第八团长汪少湖带着神襄军守城,田震的部队学会了很多守城的方法。虽然在巨炮的攻击下伤亡惨重,但还是守得有章有法,所以一连几天时间,张弘范的蒙古汉军并没有占到便宜,损失也不少。
    今天城头换上的是杂七杂八的定远军,战斗力下降了不是一个当次,当然不一样了。面对漫天飞舞的石弹,倾天而下的箭雨,定远军不但承受着伤亡,也变得越来越惊慌。都虞候黄显不敢下令撤退,这是守城战,弃城逃跑是什么结果,他比谁都知道,部队出发前张世杰下达了命令,临阵退缩者斩。
    承受着巨大的伤亡,定远军死死的顶在城头。这种回回炮不同于普通的投石机,石块巨大,定远军又没有躲避炮击的经验,只能硬顶着,伤亡怎么会不大?
    张世杰相信乔明羽一定能成功,因为那不是少量的军队,两万五千神威军,可是有战斗力的。京城整编的时候,张世杰知道三个厢被派出外地,所以把精锐都抽调入神威军中,特别像王胜的神策军,几乎全是新兵,新的神威军战斗力比较强。
    就在张世杰苦苦支撑,等待乔明羽在后面发动进攻的时候。李恒正在纳闷呢?临山是蒙古军登陆的地方,后勤粮草都是在这上岸的,再运到上虞去,粮草要是被毁,战船被烧那可要遭,不得不发动进攻。
    当蒙古汉军冲出来的时候,乔明羽的军队并没有变成战斗队型。五个军的兵力相隔很远,并不能有效集中和协调指挥,当即就陷入到各自为战当中。李恒是大将之才,迅速发现宋军指挥系统很弱,并不能有效的组织部队抗衡。立即命令蒙古军大穿插,击溃战,而李恒带一支精锐直杀乔明羽的中军。
    乔明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他只是才能不到家。看到了李恒的一队精兵突破他的大军杀向中军,勃然大怒,指挥中军部队和李恒打了起来。他这一打不要紧,宋军完全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冷兵器作战,胜在纪律性和整体协调性上。一但陷入各自为战,十有八九得失败。乔明羽的大军就是如此,前、后、左、右、中五个军相隔很远,遭到蒙古军伏击的时候,没有及时向中军靠拢,让本来兵力少的李恒,集中局部优势,击溃了前军和左军。两股败兵只能向中军方向靠拢,由于这样的情况出现,李恒及时的下令部队进行大穿插形成击溃战,派出精兵突袭中军。
    本来宋军的数量超过蒙古军,战斗力也相差无几,如果乔明羽是一个高明的统帅,完全可以打胜这一仗。但是他没有那个水平,竟然不管被击溃的部队,迎战突击中军的蒙古汉军,正好中了李恒的计。李恒就是怕宋军组织有效防御才突击中军的,乔明羽真是配合他的行动。
    等到乔明羽发现部队被分割,已经被击溃的时候,才想起来脱离战斗组织士兵,显然晚了。神威军全面崩溃,被李恒追杀。两万蒙古汉军追杀两万五宋军,整个海边临山到上虞这一片地面上,到处是宋军的尸体和败兵。总算乔明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领着中军营死死的挡在后面,他的大旗一直竖立着,让宋军有一个集中的目标,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天的时间。
    宋军的顽强出乎李恒的预料,天快黑的时候蒙古军的进攻作战减弱,乔明羽终于喘口气的时候下令撤退。具有指挥才能的李恒下令,蒙古军在后面不断的进攻性压迫,不断击散聚拢的宋军。
    当张弘范接到李恒的报告后可是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胜利了。立即命令攻城部队不要停,加大进攻力度,务必攻占绍兴。当傍晚的时候,定远军终于伤亡过半,没能挡住蒙古军的进攻,被张弘范攻进城里。
    张世杰没有动用休整的神襄军增援城墙,从开战到天黑,他一直在等着乔明羽的消息,准备用这一万五千神襄军出击,前后夹击打败张弘范。当接到乔明羽大败亏输被蒙古军击溃的时候,才明白自己坐失良机。再想把神襄军投入到城墙的时候,为时已晚。蒙古军已经攻进了城里,溃退的定远军乱套了。
    张世杰知道绍兴守不住了,只好下令让神襄军断后撤出绍兴。张弘范是挟着胜利的余威,而神襄军指挥使田震返回了临安,致使宋军一路败退。当乔明羽撤到绍兴的时候,发现绍兴已经丢失,神威军终于溃散,李恒不失时机的展开追击。
    当张世杰退到萧山站住脚,稳定防守的时候,发现他的五万大军加上神襄军的一万五千人,剩下不足三万。军心涣散、士气低落,萧山远不是绍兴府城,面对张弘范的大军,张世杰明白很难坚守住。
    张世杰这个时候想起来蓝玫瑰的建议,他回到都指挥使府,就接到蓝玫瑰给他的建议,可是对于蓝玫瑰的建议,张世杰第一个印象就是蓝玫瑰瞧不起他,难道我张世杰就靠你指挥才会打胜仗吗?一来气把这个建议扔到一边。如今这个时候才去想蓝玫瑰的建议。
    如果部队向回集中,那样整合神龙四厢的兵马是十万,加上京城兵马是共计十三万。足可以和伯颜全部集中的兵力二十万大军对抗。现在想起来有什么用,自己又一次失败了。不过张世杰一琢磨,他还有三万人,王胜还有两万五,谭勇还有两万五加上京城留下的三万兵马,还有十多万,坚守临安应该没问题。就在他准备下令撤退的时候,接到战报,伯颜的十万大军进攻广德,神策军面对蒙古十五万大军的进攻,无力阻挡,广德失陷。湖州被围攻,神策军伤亡不小,陈宜中竟然下令让京城的安远军出兵夺回广德。
    张世杰终于大惊失色。如果安远军再离开京城,临安就是一座空城。自己撤退了怎么办?只好下令死守萧山。快马进京阻止这样的行为。张世杰现在后悔死了,如果当时听蓝玫瑰的建议,哪有如此之败?他是都指挥使,认为自己有指挥打仗的权力,回临安应该能阻止这样的兵力调动。把在萧山的指挥交给定远军都虞候黄显,把乔明羽免职,神威军、神襄军、定远军合为一起,由黄显指挥坚守萧山,张世杰赶回临安。
    张世杰出现在大殿上的时候,看到的是惊慌失措的大臣,这个时候已不是上朝时间,但是满朝文武有不少人还在大殿上,张世杰还没等发问,陆秀夫说道:“张大人,苏州失守,谭勇的神武军被击溃,现退守嘉兴,部队伤亡过半,只有王胜的军队还在湖州坚守,已被蒙古大军包围如何是好。”
    张世杰问道:“安远军呢?”
    陆秀夫叹口气说:“安远军在增援广德的时候,在安吉被蒙古军击溃,退守德清。”
    张世杰脸色发白问道:“谁同意安远军增援夺回广德的?”
    陆秀夫说道:“陈丞相一力主张夺回广德,因为那时候苏州没有失守,绍兴也没有失败,只有一个广德失守,认为夺回广德完全可以,所以我也同意了。”
    张世杰想发火,可是他有资格发吗?当初文天祥主张听蓝玫瑰的建议,陈宜中把蓝玫瑰弄到罪人的那一面,张世杰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支持了陈宜中的论调。最后战局是按着张世杰安排执行的,现在全面崩溃。好半天说道:“蓝大人那面什么情况?”
    文天祥说道:“徽州方面没有消息,只是知道蒙古军全被挡住,并没有攻进徽州。”
    张世杰想想说道:“陆大人,文大人,现在怎么办?”
    陆秀夫说道:“你是指挥使,你看怎么办?”
    张世杰心里有些不满意,他认为陆秀夫这是在堵他,前期计划自己安排的,这时候陆秀夫这样说不是明显在埋怨自己吗?有心说出来,可是责任确实在自己,也无话可说。文天祥看出来了说道:“我的意见立即通知王胜将军,放弃湖州,兵力退回德清,和安远军合到一起坚守。让谭将军后退到余杭坚守,张大人那边坚守萧山,派人把情况报给蓝大人看看有什么办法。”
    张世杰知道这就是蓝玫瑰当初提出的建议,本来也想这么办的,但是自己说不出口,本来想让陆秀夫说出来,可是陆秀夫却把问题推了回来,让他心里有了怒气。这时文天祥说出来,给了张世杰台阶也就说道:“那就这样办吧,如果二位不反对本将下令。”
    陆秀夫本意是怕张世杰不满,想征求他一下意见,可是这一个表示反倒让张世杰误会了,心里也很后悔。听张世杰的话说道:“就这样办吧,我派人去徽州问一下怎么办?”
    张世杰没说什么,猛然想起来问道:“怎么没见陈大人?”
    陆秀夫摇摇头说:“今天上朝没来,可能是昨天事情的原因吧。”
    张世杰问道:“昨天怎么了。”陆秀夫没说。
    文天祥说道:“昨天接到报告苏州失守,安远军战败。陆大人要求请蓝大人回京城指挥,陈大人反对。”
    张世杰看看大殿上没有太皇太后问道:“太皇太后和皇上呢?”
    陆秀夫说道:“皇上突然病了,提前退朝,大家还没有什么定论,陈丞相又没有来,听说你回京就在这等着呢?”
    张世杰这才注意到大殿上没有多少人,只有站到陆秀夫这边的人在,说道:“那我传令让王胜将军撤到德清,明日早朝找到陈丞相再说吧。”
    满大殿上的人都走了,陆秀夫派人去徽州,张世杰向湖州传令让王胜撤退。
    番谢大街,番谢园后面的小楼里林阳盯着窗外,张久说道:“林先生,还是不通报小姐吗?”
    林阳摇头说道:“不用,小姐现在应该在作战的最紧要关头不能分心,蒙古大军是十万人马,徽州军只有三万多人,徽州军战斗力再强也不是轻易能获胜的。”
    张久说道:“万一临安失守怎么办?”
    林阳说道:“不会的,张世杰已经回到了京城,他们很快就会有办法,临安暂时还没事,继续监控各方面情报,注意这些天上朝人数,看看没上朝的都在干什么,我要详细情报。”
    “是”张久躬身答应退了出去,林阳眼里闪过一丝凶狠的目光,京城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过林阳的掌控,陈宜中的朝堂言论当天林阳就知道,张世杰的安排和京城的一切调动林阳也知道,但是他把这些情报扣下,并没有向蓝玫瑰传报,情报部京城负责人张望,军事情报处张久都不明白林阳为什么不上报吗,林阳告诉两个人是不想让小姐分心以免出现问题。
    京师这里是林阳负责,所以没有谁不听,但是谁也不知道林阳的真实想法,他就是不想让小姐知道这些。林阳判断小姐权力欲望很低,并不想掌控天下。对于朝中的人过于手软,如果知道了京师危难,还是会来救的。如果过早的救援,小姐还是难以掌控朝堂。因为这些人是不会知道感恩戴德的,一但稳定下来还会排挤小姐。
    林阳担心小姐出现太早,所以扣下了所有的情报没有传达。其实林阳又怎么能算到蓝玫瑰怎么想的,京师发生的事情或许不知道,但战场的变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时候蓝玫瑰正在旌德,已经好几天过去了,蓝玫瑰就是不出战,冯彪、叶乾急得够呛,他们不知道小姐在等什么?可是蓝玫瑰就是不动,面对蒙古军的三路进攻一动没动,她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