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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倾力一战(三)
    广德城外叶乾的骑兵师做好进攻的准备,叶乾不知道席平用什么办法攻城,这样高的吊桥即使炸开城门也过不去护城河,虽然是一个县,但是临近太湖,这是水资源不缺,所以护城河很宽。
    席平不慌不忙的调过来两辆弩车,两组士兵开始瞄准,嗖、嗖的弩箭声不断,接连几支弩箭射在吊桥的吊环上,这是铁链子吊的吊桥,这样的弩箭,巨大的冲击力打在铁环上,激起一串串的火星,倪少秋也是暗暗吃惊,这种弩车射出的箭力量巨大,这样射下去早晚有打断吊环的时候,看来徽州军这是要在城门强行突破,但是他在城墙只能看着,因为徽州军没有进攻,他城上的弓箭也够不着,十几箭之后于坤的弩车换箭了,这是爆烈箭只有四箭就炸开一个铁环,右侧更是了不得,一箭命中目标,铁环被炸飞,吊桥轰然落下,倪少秋大喊:“弓箭准备。”
    倪少秋是宋军,懂得攻城战,就更懂得守城战,城墙上滚木、礌石、热油、开水全都预备好了,只要徽州军从城门进攻,这些东西会让徽州军伤亡惨重。倪少秋对守城还是很有心得的,他也很自信,用不上多长时间,丞相的大军就会来增援。
    徽州军并没有进行直接攻城,而是在后面推过来一辆车,很大,但是看不出多费力气。这是一个尖型的车辆,两个士兵在里面可以推着车前进,越过吊桥向城门而来。刚一过吊桥接近城门,城上一声令下,各种东西向下砸来,还伴随着烧开的热油。
    攻城的这辆车设计奇特,不管什么东西砸在上面,由于它是尖角形,都不受力。很难构成直接的冲击力,都被滑到一边。那些热油倒在上面也烫不到里面的人,就在城上向下准备扔火把的时候,下面的弩车终于又开始射箭了。这一次全是带爆炸的弓箭,当天空的东西落下来的时候,倪少秋才发现,根本不是弩箭而是铁球。这些铁球落到城上就爆炸,有的是落下一会爆炸,有的是还没落到城上就在空中爆炸,这样威力巨大的爆炸让城上的士兵伤亡一片,哪还有时间管城下。就连倪少秋都被几个士兵用盾牌护着躲到了一边。
    城下的城门传来一声巨响,两扇用铁钉卯着的大门被炸飞,叶乾是真的服气了,看看小姐设计的攻城,一个人都没有伤亡就拿下吊桥炸开城门。立即一马当先,带着他的骑兵第六师杀向了城里。这是城门,不可能一下都涌进去,这就是叶乾第一个杀进去的原因。紧随后面的是于坤带领的特战团,这是一个钢弩营的特战团。
    看到城门被攻破,杀进城的徽州军,倪少秋反应也不慢,在城门下留有守城的部队,但是这一千多士兵迎上的是叶乾如蛟龙一样的长枪,紧接着就是暴雨一样的钢弩。这种单兵钢弩是徽州军最强的武器之一,近距离完全可以击穿木盾。这是因为钢弩很短,没有定向尾羽,射出来的就是一个短钢针,强大的冲击力,直接贯穿盾牌射进后面的士兵身上,普通的盔甲根本没用。
    一千多守在城门的士兵,没有起到作用。叶乾的长枪挑开了堵在城门的鹿角丫叉,直接杀进了城里。骑兵六师的三个团骑兵,一队接一队的冲进了城门。于坤特战团第一营打散了守城门的士兵,立即下马顺着甬道杀上了城墙,在钢弩的打击下,后面的刀枪兵几乎没有动手,于坤就占领了城墙,后续大队人马鱼贯入城,蓝玫瑰连一个时辰都没用上就攻进了广德,倪少秋带着不足一半的新附军从北城门逃走。
    蓝玫瑰的战术是冒险行动,她刚刚占领广德不长时间,冯彪和王胜回来了,围困湖州的兵马只有两万多人,统领想不到一直坚守的王胜会突然突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正在他准备调集其他方向守军增援的时候,后营被冯彪的部队冲击。这是六千匹战马的冲击,前面是投掷团,两侧是朴刀团和马刀团,三角形的进攻可不是玩的。冯彪一马当先,这是突破冲营战斗,没什么指挥的就是向里面攻,冯彪终于过足了大砍大杀的瘾。如一把钢刀扎进了蒙古军的大营,两支部队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就在营中汇合。
    冯彪觉得不过瘾,没有前队变后队,而是转身杀了一个弧形,包围湖州西城门的新附军,几乎没几个幸存的。活下来的都是脑筋转得快先逃跑的,那些傻吧拉叽的全成了刀下之鬼,杀出湖州后迅速退往广德。
    蓝玫瑰没有进湖州而是让王胜突围在广德会合,就是因为湖州背面是太湖,正面是德清,嘉兴已经被伯颜占领,湖州是绝地。
    王胜终于在广德看到了蓝玫瑰,这是离开小姐到现在才第一次见面,王胜深深抱拳躬身:“王胜参见小姐,”蓝玫瑰也很高兴,当初当阳起兵的三员大将都成气候了,对自己的忠心一点没变,如果论官职王胜现在可是都虞候,是四品高级武官,还能这样难能可贵,笑着说道:“欢迎王将军回来。”
    安排下王胜,蓝玫瑰开始考虑怎么对付伯颜的问题,探马冲进了大帐:“报,禀报大帅,伯颜领蒙古大军十万,从德清向广德而来。”
    “什么?”蓝玫瑰摆摆手探马退出去,蓝玫瑰有些吃惊,伯颜好快的速度。不过这个反应也太大一点了,自己的本意就是断伯颜的后路,让他分兵来救。
    让各路兵马后退回京城,就是给伯颜进攻临安的机会。临安城里兵力空虚,伯颜不会坐失这样的机会。林阳既然这样做了,让京师陷入到危难之中,以此来抬高蓝玫瑰的地位,蓝玫瑰没有理由不利用这个机会。如果林阳不这么做,蓝玫瑰是不会这样设计的。既然发生了,那么就利益最大化,就让京城担心一会吧。如果伯颜攻入临安外城想攻入内城还是需要时间的,那就会给自己赢得各个击破的机会。
    可是伯颜如此决断,出乎蓝玫瑰的预料。蓝玫瑰低估伯颜的头脑,伯颜抵住了临安的诱惑,没有向前进攻,而是返身杀回了广德。
    以十万大军围困广德,蓝玫瑰没有能力速胜。那么进攻临安的张弘范就有机会攻入临安。京城退回去的残存兵马应该在五万之间,能不能挡住蒙古军的三路进攻还很成问题。伯颜是十三万军队,十万杀向广德,那么就是从德清向临安进攻有三万,在余杭进攻三万、张弘范是五万,十一万大军进攻临安,而他分兵十万包围自己,如果不能击溃伯颜的十万大军,恐怕只能看着临安失守了。
    京城里已经是一片惊慌,早朝到现在大殿上乱成了一锅粥,临安再度陷入包围中,张世杰整合了退回京城的人马,神襄军、神威军、定远军全都合到一起才四万人不足,而谭勇退进守城的是一万多点人马,安远军更惨退入临安的只有不到一万人马,全算上连六万都没有,而三路进攻的蒙古军是十一万。
    让京城里惊慌失措的是,蓝玫瑰的徽州军被伯颜十万大军围在广德。此时最难受的是三大重臣,张世杰脸色难看,刚才已经有人上奏太皇太后,最大的罪臣就是张世杰。当初蓝玫瑰让所有的兵马退回临安,等徽州军解决了进攻徽州的蒙古军,会来救援京师。如果按蓝玫瑰的意见,京城现在应该有十三万人马,别说守住临安,打败十一万蒙古军都有可能。但是张世杰无能,让各路兵马损失过半。现在京师只有不足六万人马,根本无法守。蓝玫瑰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以三万兵力对抗十万,不败已经不错了,哪能来救临安。
    陈宜中这个罪魁祸首躲起来不上朝了。这些天里,维护陆秀夫这伙的官员终于抓住了出气的机会,一定让太皇太后把陈宜中抓来治罪,当初朝堂上大放厥词,这个时候怎么躲起来了。
    看到群情激奋,大学士章严也低头不吱声了,那些望风使舵的人也调转枪头开始攻击陈宜中这些人。一些立场不坚定的人也开始把矛头反过来,渐渐的把对陈宜中的不满,全部集中在张世杰的身上。章严这些人也不笨,终于找到了攻击的理由。蓝玫瑰已成为唯一救星,谁也不能说不对,为了给陈宜中开罪,张世杰成了替罪羊。章严的说辞是最有力度的,连陆秀夫和文天祥都无力反驳。
    章严看得出来下了一番功夫:“太皇太后,陈丞相是支持张大人的,张大人是殿都指挥使,总都全国兵马,丞相不相信蓝玫瑰,但是相信张大人。可是张大人领兵五万加上神襄军一万五千人,对张弘范五万人竟然大败,兵力损失一多半。他没去的时候,绍兴并没有丢失。可还是张大人一去,绍兴反倒丢失了。从郢州开始,张大人一路撤到京城,每个地方都是失败。臣怀疑张大人的动机,乔明羽根本不够将才,但是被张大人任命为都虞候,让乔明羽领兵作战,乔明羽死命作战退回绍兴,可是张大人却把绍兴丢了。致使撤退的神威军溃散,这些为什么?陈丞相是丞相,相信张大人有错吗?请太皇太后明查。”
    这一番话可把大殿里的文臣武将都震住了,立即变得鸦雀无声。章严的话不亚于明说,张世杰明上是宋臣,实际在帮蒙古。一路上把地方让给了蒙古,绍兴也特意给的。明知道乔明羽没有能力,特意用他指挥,然后把乔明羽撤职。这些能位列朝堂的是什么人?每个头脑都是不白给的。
    场面变成这样,太皇太后更是傻眼。她不相信张世杰卖国,但是这一切又说明什么?这些人里面,文天祥的军事才能一般,但他的政治能力却是不错的。陆秀夫只是性格问题,并不代表头脑问题。两个人能明白章严是为陈宜中免责,把矛头对准张世杰。还没等说话,张世杰一下跪倒:“太皇太后,张世杰请求辞去一切官职致仕,请太后恩准。”
    太皇太后慌神了,如果张世杰不是奸细,这样把他免职,朝中再无大将。蓝玫瑰被困广德,京城谁来守。如果留下张世杰,万一真是奸细,大宋可就完啦。一时间没了主意,急忙问道:“陆爱卿看看如何是好?”
    陆秀夫说道:“臣认为章学士的言词只是推测之词,张大人或许是军事才能问题,所以太皇太后应该相信张大人。”
    文天祥也躬身说道:“太皇太后,陈丞相不来临朝为什么?满朝文武都清楚,请太皇太后明鉴。”
    文天祥的话可比陆秀夫的犀利多了,一下公开了陈宜中逃避责任,连朝都不来上了。这一下等于把前一次逃跑的事也揭了上来,这让章严这些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是他明白,如果陈宜中倒下,他们这些人一个也好不了。立即从袖中拿出辞呈递上,跪倒说道:“臣无能保境安民,向太皇太后请辞,希望太皇太后恩准。”
    章严这一递交辞呈,朝中大臣有一多半同时上递辞呈,看来这是预谋好的。陆秀夫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陈宜中背后主使的。但是这个时候能说吗?朝堂之上这样的没证据乱说是什么?幼稚的行为。
    那些两边倒的官员马上明白过来,这些人恐怕不是威胁那么简单,临安要是交到张世杰这个人手里,是奸细那大宋完蛋,不是奸细,这样无能的人能守住临安吗?还不是一样被攻破,看来回来上朝是错误的行为。立即也跪倒向太皇太后辞职,这倒是好满朝文武得有百分之八十上奏辞官。
    太皇太后傻眼了,包括陆秀夫和文天祥都傻眼了。如果满朝官员都辞官不做了,那么朝廷不是马上就停止了吗?还谈什么守卫临安。急得陆秀夫也拿不出办法,文天祥看出了这当中的玄妙,对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陈大人是丞相,这事情是不是请陈大人商量商量。”
    一句话提醒了太皇太后,只要把陈宜中安排下来,一切就能摆平,传旨去请陈宜中来朝,如果病了也要抬来。谢太皇太后也不傻,什么病了?这是借口而已,所以才下旨的。
    好长时间陈宜中一脸病容让两个人参扶着走上大殿,吃喘吁吁的给太皇太后跪倒叩拜,谢太皇太后连忙说道:“陈爱卿身体有恙,免礼平身赐座。”
    陈宜中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坐下,下面这些大臣都是静静地看着这个陈宜中,看他能说出什么来。谢太皇太后把情况说了一下问道:“陈卿家你是当朝左丞相,你看这事如何是好?”
    陈宜中说道:“太皇太后请恕罪,老臣身体有病,耽误了国事,愧对皇上。为今之计就是派人和蒙古大军和谈。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微臣也有责任。当初不应该不相信蓝大人,臣相信张大人能打败蒙古大军。你知道臣是坚决反对和谈的,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了,不妨把条件给优惠一点,只要能保住宋室江山,以后再图后举。”
    太皇太后说道:“这个哀家可以同意,可是蒙古人上次已经拒绝和谈,我们又用手段欺骗他们一次,蒙古大军不同意怎么办?”
    陈宜中说道:“行不行总得试试,京城还是安排人防守,防止他们不同意和谈。”
    太皇太后问道:“陈爱卿那给蒙古什么条件呢?”
    陈宜中说道:“臣不能背千古骂名,什么条件不能说,那样会有人说臣是卖国的奸臣?”陈宜中说着特意用眼睛看着陆秀夫和文天祥。
    太皇太后当然明白,连忙说道:“哀家知道陈丞相是忠烈之士,一心为国,和谈是不得已而为之,请说无妨,不会有人说的。”
    “那好吧”陈宜中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承认蒙古的现有占领的地区,大宋迁都福建,朝贡纳钱,送上传国玉玺,派一位皇子作人质,蒙古会同意的。”
    “不行”还没等太皇太后说话,文天祥出口说道:“这和投降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条件不能答应。”
    陈宜中眼里是不屑的眼神说道:“文大人,这个条件人家还不一定答应呢?不这样做你有什么办法吗?”
    文天祥说道:“京师还有六万大军,可以拼死一战,徽州军还在广德,张大人还在坚守扬州,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臣不惜领兵与蒙古大军一战。”
    陆秀夫也跪倒在地:“太皇太后,不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张大人可以组织京城的军队坚守临安,臣请提议,派人出临安把情况禀报蓝大人想办法。”
    陈宜中说道:“蓝大人区区三万多人,伯颜是十万大军,自保都成问题,拿什么救临安?如果真的能胜,蓝大人就该位列朝堂主政,可以统帅全国兵马。”陈宜中说完看了一眼张世杰。
    张世杰当然明白陈宜中的意思,他倒向陈宜中也就是不愿意让蓝玫瑰入京分自己的权利,事到如今自己已经变成了奸细的嫌疑,还有什么可争的,即使不把权力交给蓝玫瑰,也会交到别人手里。陈宜中为了自保把自己当替罪羊,什么罪名都推到自己的头上,他心里哪能没有气。立即跪倒在地说道:“臣请太皇太后下旨,封蓝大人为殿前指挥使,臣无能领兵甘愿让贤。”
    太皇太后又没主意了,张世杰或许水平真的不行,如果是蓝玫瑰指挥兵马应该不这样。张世杰有奸细的嫌疑,但是蓝玫瑰远在广德,被伯颜的十万大军围困,就是给她什么官职也不好办。犹豫半天不好下结论,陆秀夫还是那个性格,他从内心深处也不敢保证,蓝玫瑰能以三万兵马打败十万蒙古大军,只好说道:“太皇太后,臣认为应该派人出城,找蓝大人看看怎么办。城里加紧防守,如果蓝大人能有办法,我们就可以不和谈,如果蓝大人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按着陈丞相的方法和谈。”
    这是一个折中的办法,一切就看蓝玫瑰的了,太皇太后说道:“那好吧,张大人还是殿前都指挥使,组织京城防御,由文大人协助。封蓝玫瑰宝文阁大学士,太尉之职,总领全国兵马大元帅,派人携带圣旨出城去广德。”
    陈宜中没说话,在他的印象中,封蓝玫瑰亲王都没用,她得有机会当才行,徽州军兵败,什么都是空的。最后还不是得接受自己的条件,也不过就是几天的时间,如果蓝玫瑰兵败,陆秀夫、文天祥就什么依仗也没有了。张世杰看来指不上了,这个人志大才疏又贪恋权势,这一次失败只是暂时的屈服。如果天加其变,蓝玫瑰真的胜利了,自己做好铺垫,以后再说。立即说道:“臣已经说过,如果蓝大人真的能打败蒙古大军,这个位置当之无愧。只是不知道京师能守多长时间,别等不到时间京城已破。”
    太皇太后也怕这点,点头说道:“丞相大人说的极是,去广德的人一定要快些回来禀报。”
    散朝了,一个乱糟糟朝会,其实什么都没有决定。蒙古大军并不能以十几万人完全包围临安,当天晚上,张世杰派人潜出临安,带上圣旨赶往广德。文天祥可不想和谈,这样屈辱的条件,死都不会答应。他心里总有那么一点期望,蓝玫瑰但愿能胜利。汇同张世杰一同,加强京城的防守。
    蓝玫瑰也在做决定,伯颜的战术她不是不明白,可是决定真的很难下。就在这个时候,叶晴领进来一个说道:“小姐,京师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