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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安内(一)
    临安城里万人空巷,在德胜门到皇宫内城,老百姓站在街道两边,没有口号、没有鲜花、彩旗,但是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笑容满面,临安保卫战的又一次胜利,让临安的百姓心情激动。有林阳在临安,什么情况也瞒不住的,很多战场状况都被有选择性的透漏出去,甚至包括一些朝堂动态。
    看着满街道两侧的百姓,这是蓝玫瑰最高兴的事,有什么比扬国威,安天下,人民幸福,更让军人高兴的事。在这一刻,徽州军真的充满了荣誉感和自豪感。他们在保卫国家,在为民征战。
    蓝玫瑰是太尉,此下她已经不用再去请示谁,去向谁问,直接命令徽州军进入原来的驻防地北大营。
    皇城门口,以陆秀夫为首的一批官员在此迎接,这样以文臣右丞相出皇城迎接一员征战的武将,在大宋的历史上恐怕没有过。蓝玫瑰在离皇城很远的地方就已经下马步行前进,身边留下了叶晴、桂花、秀红、紫微四个女兵,张文、肖玉、乔少石、蒋元四个男警卫和蓝玫瑰保持很远的距离。
    蓝玫瑰快走几步对着所有人一抱拳微微躬身说道:“陆大人、张大人劳诸位大人远来相迎,蓝玫瑰愧不敢当,岂不是折煞在下了。“
    蓝玫瑰的表现让所有的官员都放心的出口气,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朝堂上发生的一切,蓝玫瑰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小女孩简直就像妖孽一样,小小年纪能指挥千军万马,以少胜多连连大胜。这不是侥幸,一次两次是运气好,能永远是运气好吗?这是真正的才能。
    既然深具战略眼光,有如此的谋略又不是用武力解决的问题,当然是智谋过人。这样的头脑和智慧,怎么会在朝中没有眼线,发生的所有事情大街小巷都知道,蓝玫瑰不知道吗?这一次又是人家保住的临安,也可以说请人回来的,就从封官上都能看出来,当初蓝玫瑰提出三权集于一身被当场否决,这一次不用人家说主动封为太尉。
    大宋太尉一职多长时间都不设了,自从把三大将的兵权收回之后,大宋再没有设过太尉一职。这一次又重新封蓝玫瑰太尉之职说明什么,这一职是只有文臣才能出任的,领兵的武将是不能出任的。本来很多人担心,蓝玫瑰上次已经表现出小孩的心性,这一次少年得志,又遭到不公平的待遇,回来还不狂得没边啊。
    看到蓝玫瑰不但没有顶盔冠甲,就连官服都没穿,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身后四个男兵、四个女兵都是文人便装,远远的退开。这份谦逊不但其他官员出口气,文天祥和陆秀夫都暗暗放心了。
    这次对蓝玫瑰的封赏也是经过仔细斟酌的,大宋一直抑制武将坐大,没有专属的军队,这已成惯例。陆秀夫、文天祥不是一般的头脑,当然也会这么想,否则就不会处处设防了。太尉之职看着是武职的最高权力,实际上什么也不掌握。三权是集于一身,但是也得下面人配合才行。枢密院、殿前司和兵部,还是在下面制约着太尉行使权力,如果没有自己的人,这个太尉可能什么都不好使。
    最重要一点,太尉一般是不领兵出战的,即使带兵出战,一切给养和粮饷还是在兵部的手里。只要不掌握地方行政大权,还是不会有什么危害的。陆秀夫虽然不像文天祥那么担心蓝玫瑰,有危害到大宋的可能,但也不得不防止武将坐大,把持朝政。当蓝玫瑰担保张世杰不是奸细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办法,收回蓝玫瑰的江南东路置制使的权力,这样的人越是放外任越是不把握,一但手握重兵有一路权力,才是最容易坐大的。
    身处朝堂之上,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虽然掌握三权,也干不出什么来。毕竟有满朝文武限制着。就是有这些想法,陆秀夫才提前和太皇太后说过,当陈宜中不反对的时候,太皇太后直接下旨把蓝玫瑰升上了最高武职太尉,同时考虑到还要领兵作战,又临时差遣了一个兵马大元帅。
    对于武职是最高权力,太尉负责什么蓝玫瑰还是知道的。现在也基本弄明白了宋朝的官制,对于这些小心思蓝玫瑰明白,失去江南东路置制使的权力有些遗憾,但是掌握三权于一身也有他的好处,那就是可以分而治之,可以整合京城的兵马,然后再向外扩充,只要掌握军队就什么都不怕。
    这一次京城兵马几乎消耗一空,正是重新整合的机会,所以特意的把自己变得不像是一个武将,连官服都不穿,就是消除这些人的戒备心理。看到这些人如释重负的表情,蓝玫瑰有些心里难受。外面强敌环视,大兵压境,内部还得把心思用在这上面。可是攘外必先安内,内部不稳定如何能对外征战。解决这些问题不是一天能办到的,只有慢慢来。
    陆秀夫也是抱拳说道:“蓝大人征战在外劳苦功高,百官出迎也是应当的。”各位大臣也都是七言八语的表示,不过是一些恭维的马屁话。蓝玫瑰都是笑着答应,场面很搞笑,一大群纱帽官服的老头子,对一个一身闺装的小女孩大加恭维,场面很滑稽。
    蓝玫瑰说道:“各位大人还是先去见太皇太后吧,让太皇太后久等可是大不敬之罪,史大人又该要治我的罪了。”蓝玫瑰说这话是因为监察御史史弥一直盯着蓝玫瑰呢。
    史弥说道:“蓝大人说笑了,不过这是本官的职责,并不是针对谁。”
    蓝玫瑰对史弥的印象不坏,作为监察御史,本来就是一个得罪人的角色,一般人还真干不了这个职位,只要是秉公直言就没有什么错误,难道让一个老好人来出任这个位置吗?自己让何东当司法部长,因为何东也是这样的人。什么人的面子都不给,弄得玫瑰山庄上下都怕他、恨他,又不敢得罪他。因为知道有小姐在后面撑腰,那可是仅次于吕天成的二师兄。
    蓝玫瑰虽然年纪不大,但她的官职到了。对于御史台这些只有四品、五品的官员如果姿态太低了那就不正常了。因此笑着说道:“我就是欣赏史大人这点耿直作风,这才是这个职位应该有的品性。不过我今天又没穿官服,史大人通融一二如何?”
    史弥也不是天生的榆木脑袋,只是天性使然。这样的人不会阿谀奉承,又不会转弯抹角。所以很少有人能理解,在朝中也没什么朋友,能得到蓝玫瑰这个炙手可热的新贵赞同,有一种知己的感觉,也难得的露出笑容说道:“本御史看在你征战归来的份上就不说了。”
    “谢谢史大人”蓝玫瑰真的抱拳躬身一礼,史弥连忙侧身回礼:“不敢。”
    这一小段插曲让陆秀夫心惊,好厉害的亲和力。假以时日,朝堂必定是蓝玫瑰的天下,但愿这个小女子不要生出什么野心为好。当蓝玫瑰出现在太皇太后面前,刚要跪倒拜见的时候,太皇太后提前说道:“蓝爱卿免礼,哀家宣布,从今后蓝爱卿上殿可免除跪拜之礼,赐坐。”
    这一下满朝文武可是吃惊加羡慕了。只有三朝元老,位列亲王的人才能免跪拜。能在大殿上赐坐那是什么殊荣,蓝玫瑰这回可是真的感谢太皇太后了,什么圣旨都没有这个圣旨让她高兴。以后要是天天上朝,向人家下跪可得把她郁闷死。立即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臣谢谢太皇太后,不用坐了,臣是武将站一站没关系,满朝文武都站着,微臣坐着也不好意思,还是站着说话吧。”
    蓝玫瑰越是这样显露出小孩的心态,太皇太后越是喜欢,而陆秀夫等人也放心。看到蓝玫瑰不坐着是因为不好意思,文天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太皇太后说道:“蓝爱卿刚刚征战回来一定很劳累,不过蒙古大军刚刚退走,不知蓝爱卿有什么见解呢?”
    蓝玫瑰说道:“太皇太后,伯颜这次遭到重创,三十万大军折损过半,暂时恐怕不会进兵。但是蒙古的元气未伤,损失十万二十万兵马还不是什么重要问题。不会用太长时间,就会卷土重来。为了不再出现兵困临安的事情,臣认为要尽快收复京师外围的地方,作为京师的屏障。”
    “好、好”太皇太后可是被蒙古兵两次围城吓坏了,这一次直接攻破外城攻击皇城,她可是再也不想这样担惊受怕了。连忙说道:“蓝爱卿是太尉,主管全国兵事,这事由蓝爱卿酌情去办,各部门通力配合。”
    “谢谢太皇太后”蓝玫瑰说道:“这一战京师各部兵马和徽州军都伤亡惨重,也需要休整一段时间,武器装备折损过大,也需要补充,钱粮部分怎么办?”
    太皇太后说道:“这个蓝卿家上一道折子,由工部和户部解决,有什么要求让陆大人和文大人还有张大人协助解决。”
    蓝玫瑰躬身一礼说道:“太皇太后,臣有一个请求望能应允。”
    蓝玫瑰这还是回来后第一个提出请求,大殿上的人都一下支起了耳朵,想知道什么条件,蓝玫瑰笑笑说道:“太皇太后,臣在临安没有住的地方,还住在军营里,这些天太累了,想睡几天懒觉,可不可以不上朝几天啊?”
    这一下把满朝文武都说乐了,连太皇太后都笑出来了。一边的全皇后从来不说话,很知趣的从来不参与朝政,就是看着小皇帝。这时也笑着说道:“太皇太后,蓝卿家一个女孩子,总是住军营太不方便了,在京城应该给个府邸。”
    太皇太后说道:“你看哀家高兴的都忘了,把在皇城东侧的信王府赐给蓝爱卿做太尉府,再从宫内调一些太监、宫女前去,这些天蓝爱卿要休息,又要忙军务,就免一个月早朝,有事上殿,无事可自行休息。”
    “啊?”这一下满朝上下可又是吃惊加羡慕了。那可是信王府,从内宫给人侍候,这岂不是公主的待遇,真是恩宠有加啊。蓝玫瑰从玫瑰山庄到徽州都住习惯了,原来在南疆共和国的时候,也不去任何政府部门,一直是在山庄里,多少也享受惯了,自从上次受伤事件以后,也觉得住兵营不方便,虽然不知道这个信王府有多大,不过看看这些大臣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不小,当即说道:“谢太皇太后。“
    接下来的朝会就是很多政务问题了,这些都和蓝玫瑰无关,她也不参与,站在一边观赏这个宽大雄伟的金銮宝殿。就是太皇太后问到她也没什么意见,不是说不知道,就说不懂。任谁都能看出来,蓝玫瑰不想参与朝政。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安心,因为蓝玫瑰对朝政不感兴趣,看来这是一个只喜欢领兵打仗的女孩子。这样不但其它人高兴,就连陆秀夫和文天祥也放下心来,看来他们担心是多余的,这样的蓝玫瑰才更让人放心。渐渐的都把这个一身便装站在朝堂上的女孩子忘记了。
    可是又有谁知道,看着悠闲左看右看,蓝玫瑰一句也没有落下这些人说的什么。这是自己第一次参与到大宋的政治中心,通过这一系列的政务,让蓝玫瑰对大殿上这些朝臣,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陈宜中没来上朝,具说有病身体没好,相信是在观望。虽然陈宜中没来,通过对各地方的人事任免,能明显的感觉到陈宜中这些人的势力很大,完全可以左右朝堂的决定。
    这让蓝玫瑰明白了,为什么在福建小朝廷的时候,陈宜中能轻易的挤走文天祥,让陆秀夫没有任何作为。看来今后的主要对手就是这些文官集团,张世杰深得太后信任,在军中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蓝玫瑰只是在听、在思考。十几年的领袖生涯,论气度,这里恐怕还没有人出其右的。
    朝会终于散了,又是一番恭贺和道喜。内务府总管大太监张平说道:“蓝大人,咱家奉命带你接收府邸,你是现在去呢,还是什么时间去?“
    蓝玫瑰也想看看自己在京城的新家什么样,再说和这些人说些没营养的话也不想说,就对大家说道:“各位大人,我先去看看我的新家,等有时间了请诸位去作客。“
    所有人都表示一定到,蓝玫瑰离开大殿,随同张平一同来到了皇城东侧的这座府邸。到了这里才知道,为什么大臣们都是那个表情了。真的很大,不用看里面,只是这个门脸就够气派的。
    等进了府里,在正大厅,这里已经不能称为厅了,应该称作殿,真的很大。虽然有些陈旧,是因为没人住的原因,大厅里有好几百人,男男女女的。张平说道:“蓝大人,这是内务府送来的一百宫女、一百太监,太皇太后认为你这里让男人进来不方便,所以留下这些太监侍候你。“
    蓝玫瑰真的有些想哭了,自己怎么用上太监了。但是也不能让他们离开,说不上这里有多少是监视自己的人。如果让他们离开,不是更有嫌疑。只好说道:“张总管,太感谢你了,以后还请你多关照。“
    张平笑着说道:“哪里,蓝大人现在可是红人,还要仰仗蓝大人提携。“
    蓝玫瑰不是穷人乍富,什么都清楚,对叶晴说道:“给张总管五百两喝茶。“
    张平吓一跳,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五百两。叶晴也吃惊,小姐平时可是很吝啬的,这回怎么会这么大方。不过现在玫瑰军的人都知道,小姐重来不做没意义的事情。取出了五百两的私票交给了张平,张平看是江南商会的私票可是很高兴。大宋的官票已经根本不值钱,江南各商家联合建立的这个商会,私票可是很守信用的,十成十足兑换。
    张平虽然是大内总管,也不知道江南商会最大的后台就是蓝玫瑰。只是知到这个商会有背景,信誉好。对一个大内总管来说,万八千两也不缺。但是钱要看性质,以蓝玫瑰受宠程度,住王府送宫女太监,这是一国公主的待遇。不给人家送礼就不错了,还能这样对待自己,当然是很高兴。看在这个情面上说道:“蓝大人,这些人是邵贵亲自挑选的人,蓝大人可以放心使用。”
    一句话蓝玫瑰全明白了,这里面没有监视的人,是邵贵挑的人当然可以放心,看来邵贵虽然不是什么内务府官员,但是还是有一定能量的,也很有头脑,说道:“代我谢谢邵公公,张总管不嫌弃就经常过来坐坐,就当是散心串门了。”
    蓝玫瑰的话从来都是语出真诚,很能感动这些特殊身份的人。太监都无儿无女,都会孤老一生,他们在掌握权力后,认了大批的干儿子和义子之类的,就是想晚年不再孤单。可是这些人是进不了皇宫的,太监还是一样老死宫中。这让他们很看重,能真正尊重和关心他们的人。蓝玫瑰一句话交下邵贵也是因为如此,这一次又感动了张平。这个大内总管有些动情的说:“谢谢蓝大人,有什么事情请吩咐,老奴一定尽力。”
    蓝玫瑰笑笑说道:“我没什么事,回去转告一声邵公公,我只是把他当朋友,内侍干政是危险的,你们的情我领了,没什么情况都保护好自己,大内不是平静的地方。”
    蓝玫瑰从抗战走到今天,能让太多的人聚在身边,最大的成功之处在于她待人以真诚和心怀坦荡。今天这些话是真心实意的,在历史上的经验也告诉蓝玫瑰,太监干政危险有多大。外臣勾结内侍有多危险。
    自己需要有内应,但不是什么人都利用。越是真心实意的人,蓝玫瑰越不会利用这些人的感情。这番话说到张平心里去了,大宋对内侍看管极严,善待士大夫可不是善待太监。历朝历代都有宦官掌权的时候,唯独大宋没有,这也和大宋文人掌天下有关。文人集团是很注意这些的,因为他们有文化,了解历史。大宋的皇帝也了解这点,所以让文官掌兵权,不会用太监监军。就出了童贯那么一个太监,但也是直接领兵打仗的武太监,没有蔡京、高俅之流的合伙,童贯也难成气候。
    张平千恩万谢的走了,蓝玫瑰并不知道她轻易的交下了这个大内总管。对这些宫女、太监也不了解,在当中随便挑出来两个年纪大的当总管,让他们安排一切。立即带着叶晴四个女的,开始参观临安城的新家。
    这一参观才发现,在徽州的时候已经叹为观止,认为是好大的一个府邸。来到这里才发现,真的是乡巴佬进城,这才真的是侈华无比。这个王府占地得有几百倾大,想走完这里得好长时间。原来还考虑自己一百多名警卫住哪呢,原来再来几百也住得下,折腾了一天才安顿下来。休息一夜,第二天开始了忙,再也没有时间关心她的府邸,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