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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潜移默化(二)
    蓝玫瑰不管这些人的表情接着说道:“成立一个工商司,主管全国的工商业。不管大小工业商业,必须进行注册登记,由工商部门颁发营业执照,没有营业执照的属非法经营,要坚决取缔。只要有官府发的工商执照就可以合法经营,还是一样在州设工商局,在县设分局,对本地进行管理。”
    陆秀夫说道:“王爷,这样会需要大量的官员,增加财政困难,这样有什么意义?”
    陆秀夫的问话是所有人的想法,这将是一个庞大的机构,这笔俸禄也不是小数,由当地官府管理不是一样吗?为什么要设立单独的机构?蓝玫瑰笑笑说道:“陆大人,一个县府能有多少人,他们管得过来吗?另外,所有的权力都掌握在地方官的手里,就是管理不好或者隐瞒,内阁知道吗?你问我有什么意义,那好你听下去。”
    蓝玫瑰接着说道:“成立国家税务总局,在各州设局,在各县设分局,税务总局根据土地司和工商司的记录进行确定税率和应缴纳的数额,而内阁来确定全国的税收政策和法令,这样从朝廷上面开始,直接掌握到县一级的工农商业状况,以便及时作出调整。各级地方政府对这些部门进行监督管理,陆大人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了吗?”
    “明白了”陆秀夫躬身一礼说道:“下官佩服。”
    在大殿上的这些人全都明白过来,从上到下一套管理,好严密的管理办法。陈宜中、李庭芝、王伦这些人,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蓝玫瑰。人家这脑袋长的。
    内阁这些大臣,只是考虑是否有效,根本不想人们是不是愿意。在这些人的头脑中,老百姓的意愿总是不重要的,只要不引起天下动荡就行。工商业的人是最下等的人,可以不用考虑他们的想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为皇家考虑,为大宋江山考虑,就是正确的。全都表示认同。
    蓝玫瑰这也是诱导和打擦边球,只是成立土地司和工商司,并没有出台种植局,这样的部门,还不会触动世家大族和文人士大夫的个人利益,还是不会遭到反对的。增加行政部门,可以安置大批的官员,没有人会不高兴。何况这些也是有油水的部门,后世那么先进的制度,都不能杜绝贪腐问题,何况这个时候。相信只要一步步走下去,法制会越来越严密,到那个时候,再想反对或许晚啦。
    蓝玫瑰说道:“陈丞相、陆大人、文大人,内阁尽快研究出相关的法律,一部农业土地法,一个工商法,要想到全面问题。这些都需要相关的专业知识,外行恐怕操作不了,也不知道怎么管里。对这三个部门的人员,一定要寻找专业的人士来管理,只要品德好懂行的、有文化,哪怕他是布衣也可以重用。”
    内阁几个人一起躬身回答表示遵命,蓝玫瑰说:“这些相关法律,我给你们两个顾问,你们可以听听他们的意见,共同完善制度和法规。”
    几个人正不知道在哪下手呢,一听这样的事,马上表示欢迎。蓝玫瑰让李世文和林阳出来介绍给他们。钱贵和李世文都了解徽州那一套管理制度。陈宜中现在是唯蓝玫瑰马首是瞻,朝会散后立即内阁开会,开始研究制定相关的法律和制度。
    这一研究才知道,徽州早就这么实行了,所以徽州一个州的地方,可以有能力支撑几万军队作战。听了李世文的介绍,陆秀夫这些一心为大宋中兴的人,哪能不尽心尽力。内阁这一次没有什么搅局的人,各项工作进展很快,十几天时间,各项法规和管理制度出台,蓝玫瑰修改了一些地方,通过太皇太后,以圣旨的形式下发。
    蓝玫瑰这样推行,也是因为在科举内容上没有行得通,才想到这个办法的。这些部门都需要很强的专业知识,并不是会圣贤书,能写一手诗词的文人能干得了的。等到这些文人发现,他们的所学根本就没有用,朝廷不会用这样的人,自然就会转变。这要比用强硬手段推行强得多。有了这个思路,蓝玫瑰开始了潜移默化,一点点通过自己的权力,去试着改变这个社会。
    军队的事情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熟悉新战术,掌握新作战方式的问题。有六万现代的军队,足以应付突发情况。蒙古不进攻,蓝玫瑰也没有能力进攻,双方都在保持现状,积蓄力量准备一战。
    行政上有内阁的处理,日常军务方面有参谋部运行,殿前三衙撤销,蓝玫瑰没有治张世杰什么罪,连主谋谢堂都没有追究,蓝玫瑰又能把张世杰怎么样?毕竟只是贪权,并没有反心。在这件事情上,足见张世杰没有政治眼光。指挥那么多次大战,难道看不出来,谢堂毫无胜利的可能吗?一个不具备政治能量的人,能有什么危害。
    从抗战到今天,蓝玫瑰不是嗜杀的人,内阁对张世杰的处理是把他降职,蓝玫瑰也没有说什么。被降为枢密院的签书,可能张世杰也心灰意冷了,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枢密院只是管理地方厢军武装,兵权收归枢密院,地方州府不再有指挥军队的权力。让各地州府军县也相对的老实很多。所有军队统一由枢密院指挥,兵饷和武器由兵部控制,大宋完成了军政分家。
    蓝玫瑰终于又清闲下来,几次进临安都来去匆匆,甚至在危险的边缘,哪有时间去观看,这个大宋最大的都市。这一清闲下来,用叶晴的话说,小姐的老毛病又犯了,那就是游兴大发。临安府可是好玩的地方太多了。
    先是在蓝王府里面游玩,然后是皇城。没几天的时间,蓝玫瑰开始离开皇城,进入临安城里。根据叶晴的要求,蓝玫瑰带上两男两女四个警卫,每天就是游览观光,弄得叶晴一肚子牢骚。不过这是小姐的优点,只要把权力下放,一般很少干涉下面人怎么做,就连内阁的各位大臣也觉得奇怪,蓝玫瑰并不热衷于权力的掌控,给内阁充分的自主权。
    江南的冬季当然是最好的季节,不冷不热天。一早,蓝玫瑰在花园里锻炼后洗漱完,这些天一直跟着蓝玫瑰的警卫,也是她的丫鬟,又是宫女的白燕问道:“小姐,我们今天干什么去?”
    蓝玫瑰说道:“今天我们去游西湖怎么样?”
    “好啊,小姐快走啊”白燕高兴地说道。
    正好叶晴进来说道:“白燕,秀芸怎么这么没规矩。”
    两个人吓得立即不敢说话,老实的低头站在一边。蓝玫瑰笑笑说道:“叶晴怎么搞的?轻松点,哪那么多规矩。”
    叶晴一躬身说道:“小姐总是惯着她们,今天枢密院研究对福州沿海的防务,你不参加吗?”
    蓝玫瑰摇头说道:“你和李大人研究就行,有你们我就不参与了,今天天气不错,我去西湖看看,还没去过呢。”
    叶晴知道小姐的性格,不参与的事就是放权去做,如果关键问题是不用说的。笑着说道:“小姐好兴致,那你玩吧,我和李大人商定。”转身对白燕、秀芸说道:“注意小姐安全。”
    两个人一起施礼答应,白燕和秀芸只有十八岁,其实蓝玫瑰已经二十了,只是长得小,让人感觉还没有两个人大。对于徽州军将领和朝中大臣来说,眼里已经没有了年龄这一点,有的时候连性别都忽略。他们眼里只剩下智慧超群的蓝太傅、蓝王爷,大宋朝的第一人。
    今天天气真的不错,一行五个人全是便装离开蓝王府,坐马车直驱外城。到达西湖的时候还没有过午时,不过这里已经游人如织,红男绿女。这个时候的西湖还没有后世的时候建设得好,不过这里是京师,风景如画,加上没有任何工业污染,真的山清水秀。
    这一切让蓝玫瑰流连忘返,身后的四个人,可是没有多少心情游玩,哪个也不敢忘了职责。人越多越紧张,两个男警卫更是如临大敌,手不离剑柄。
    蓝玫瑰不觉得什么,这个时代又没有电影、电视之类的东西,谁认识她呀?都说大宋礼教规矩禁严,可是这西湖之畔也有很多女的,看样都身份不低,也都是不避嫌疑的四处闲游,民风还是很开放的。
    心中感叹,看来真正的文化禁锢是清朝,这个用少量人数统制泱泱华夏的民族,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胆战心惊,刻意的去污蔑前朝汉家文化,把中华弄成了一群愚昧的人。
    真正禁锢人们思想的不是宋明理学,恰恰是满清的文化。他们怕人家说他们是蛮夷,怕说他们是野蛮民族,无时无刻不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圣人门徒。大兴文字狱,可是怎么也掩盖不了他们的落后本质。
    看到西湖之上停泊的画坊,上面丝竹声声,琴弦叮咚。再想想长江边上蒙古大军,想起了那首后世流传很广的词,不自觉的念出声来“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吹得游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
    “大胆”一声断喝把蓝玫瑰吓一跳,看到的是一个年青人,用手一指蓝玫瑰说道:“敢念反诗,真是不知死活。”
    蓝玫瑰看到这个年青人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年青人,不解的问道:“这位公子,这是反词吗?”
    这个年青人又说道:“讽刺朝廷还不是反诗吗?”
    蓝玫瑰刚要解释一下,突然在这个年青人的眼里,发现了一丝狭促之意,立马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说道:“我不知道啊,公子请原谅好不好?”
    本来身后的警卫已经把手按到剑柄上,白燕也眉毛竖起来,不过看到小姐突然变化的脸,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他们可是知道,小姐面对千军万马都不会害怕,会在乎这几个书生吗?不过白燕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姐这样,立即给身后的男警卫崔昭和李展使眼色,两个警卫也被小姐那装得可怜样差点逗乐出来。
    这个年青人一看蓝玫瑰的样子说道:“看你也什么不懂,我们原谅你有什么好处啊?”
    蓝玫瑰装作可怜的样子说道:“我请你们吃饭好不好?”
    还没等这个年青人说话,身后几个人当中,过来一个年青人,比这些人都大一点,说道:“袁永,算了吧。吓唬人家小娘子干什么,难道林升说得错了吗?蒙古大军陈兵江边,这里还歌舞升平,这首诗说得没错。”
    蓝玫瑰心里赞叹一声,这些书生能说出这些话也算不错了,能忧国忧民,是可造之材。这个被叫做袁永的说道:“陈兄,我们正好口渴,这位小娘子请我们喝茶好不好?”
    蓝玫瑰也是玩心大起说道:“好、好,不过你们还说不说反诗了呢?”
    袁永说道:“你请我们喝茶,当然就不说了,几位兄弟一起去吧。”
    这个被称做陈兄的,一看就是一个稳重之人,对蓝玫瑰说道:“这位小娘子,别听我兄弟瞎说,我们都是临安国子监的童生,袁兄弟和你开玩笑的,我请你喝茶怎么样?”
    蓝玫瑰故意做出如释重负的样子说道:“他这么坏,吓唬我干什么,你这人挺好的我请你喝茶吧。”
    说着向不远处一个茶楼走去,蓝玫瑰的长相和神态完全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这几个人好感大增,而且没有一般大家闺秀的忸怩神态,落落大方,当然不会是画坊上的歌妓之流的。
    当看到一同和蓝玫瑰走的四个人时,袁永和陈坤心头震惊。两个女的看不出什么,但两个男的腰间带剑,眼神犀利,一看就是高手。就是两个女子也步伐轻盈,显然不一般。临安城是天子脚下,这里的达官贵人多如牛毛,这个女孩带这样的护卫,能是普通人吗?袁永有些后悔,别惹下麻烦。到这个程度,反倒不敢说不去了。再说年青人的傲气,又哪能承认畏惧权贵,五个人一同跟着登上了这个茶楼。环境不错,室内飘着淡淡的茶香。
    大厅里找了一个临窗的桌子坐下,四个警卫坐在了另一张桌子上,这些人一时反倒不知道说什么,蓝玫瑰说道:“既然认识了,我叫夏青,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介绍一下吧。”
    袁永说道:“夏小姐已经知道了,我叫袁永。”
    陈姓青年说道:“陈坤,字君长。”其他三个人一个叫丁辰、一个叫许焕、一个叫徐庆。
    蓝玫瑰知道他们是国子监的学生,就说道:“明年春季大比,几位一定能高中了。”
    袁永嘴快摇头说道:“陈兄有希望,我们都没有希望。”
    蓝玫瑰问道:“为什么?”
    袁永说道:“听说那个蓝王爷提出什么要求考务实科,我们都不会,怎么考?”
    蓝玫瑰摇头叹息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学,不是朝廷规定哪一门都行吗?”
    丁辰说道:“哪有那么简单,孔大人说只考君子六艺里的一样,其它的不考,我们没希望的。”
    蓝玫瑰更是奇怪问道:“君子六艺是必修课,你们也不会啊?”
    陈坤说道:“夏小姐,你是女子不参加科考,当然不知道,君子六艺当中首重诗、经、典、籍,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无从估计破题是什么,这样一来什么都无法算计,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从何而考?真不知这个蓝王爷一个小女子,怎么弄出这样的花样出来,这不是堵住了学子升迁之道吗?”
    蓝玫瑰说道:“这些不尽然,如果管水利的不懂水利,管农业的不懂种地,管工业又不懂做工,我想也管不好吧,没有专业技能如何知道你的手下不糊弄你呢?”
    “这……”陈坤答不上来了。蓝玫瑰说道:“最简单的一点,你们认识农作物吗?知道农村地里长什么吗?知道什么时间成熟吗?知道一亩地产多少吗?如果不和你说实话,你怎么办?这样管理是需要内行的,这种考试方法是正确的。还有,诗词歌赋能治国吗?诗写得再好,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吗?诗写得再艳丽,论语再精通,能让蒙古退兵吗?所以这是朝廷选官员,不是选文学家,要求务实没有错。如果朝廷成立一个文学诗会,就不考这些了,那就是谁的诗写得好,谁就可以当会长了。”
    五个人吃惊的看着蓝玫瑰。陈坤好半天说道:“夏小姐干什么的,怎么会知道这些?”
    蓝玫瑰也发觉说漏嘴了,说道:“听我哥哥说的,当然知道了。”
    袁永问道:“令兄是哪位高才?”
    蓝玫瑰当初说自己姓夏,就已经想好撒谎的理由,随口说道:“我哥哥夏耕。”
    徐庆吃惊的说道:“你是江南夏家的大小姐,夏耕是你哥哥?难怪呢,那是蓝王爷的幕僚。”
    江南夏家太出名了,夏耕号称风流才子,是众多年轻人的偶像。现在知道了夏青是江南夏家的人,有这个排场也就不奇怪了。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陈坤说道:“夏小姐说朝廷会成立一个文学诗会,可真有此事?”
    蓝玫瑰说道:“我听哥哥说过,朝廷不会成立的,这是民间组织,你们有兴趣可以自己成立,把你们写得好词、好诗、对别人诗词的评论写下来,印在纸上向外面散发,也可以卖啊。有钱了,可以找更多的人参与,不就成组织了吗?那样你们的文章也可以传遍天下,会吸引更多的人参与,那不是更好?”
    陈坤说道:“好主意,我们一直想成立一个诗社,可是一直因为钱而办不到,我们都是穷学生,哪来的钱。“
    蓝玫瑰心里一动“报纸”。
    对,报纸不就是这样,从文学领域一点点的走向政治喉舌的吗?想到这说:”你们有兴趣钱我出,你们主办怎么样,我们可以扩大版面发一些新闻什么的,让老百姓能知道很多事情,不就有更多人去观看。“
    这几个年青人立即兴趣实足,都表示愿意干。蓝玫瑰是行动派,是不会只是说的,立即结算了茶钱,想找一个房子当做他们的地点。茶馆老板早就注意了这一伙奇怪的人,一帮男的围着一个小女孩,大讲特谈的。别的没听懂,但找房子听懂了。他正因为临安老是闹兵灾,茶馆不想干了呢,一听这些人找房子就凑上来,经过讨价还价定下来,这个茶馆就是文学社。
    文学社定名为华夏文学社,这些人认为,蓝玫瑰这样命名,一定是因为她姓夏的原因。钱是人家出的,也就不好意思争论。哪知道蓝玫瑰是取华夏民族的意思。最后决定楼上是创作的地方,楼下是出售和聚会的地方,后院是印刷的地方。
    一直到天黑的时候,这些人才兴奋的分手,相约明天一起来上工。第二天蓝玫瑰没来,只是让人送来了一千两银子,交给陈坤让他们先操办。有了钱,这些学生更加干劲十足。最后分工,陈坤主管,袁永负责联系新闻,收集材料。徐庆负责分销,其他两个负责印刷。三天的时间,文学社挂牌子了。第一期也出来了,这是几个人的心血,没敢多弄,只弄了一百份。没想到的是,这上面有好多奇闻异事和词句华丽的诗词,立即受到了众多学子的关注。
    根据蓝玫瑰的建议,价格很低,都是自己动手,只有纸张和墨费,再有房租。第二天就出了五百份,还是销售一空。因为这是京城,读书人多,识字的也多。这两次成功,极大的鼓舞了这几个人的心情。
    当蓝玫瑰再次来的时候,发现几个人闷闷不乐,问道:“不是销售上千份了吗?怎么都不高兴?”
    袁永说道:“夏小姐,光好卖也不行啊,你定的价钱太低,我们赔钱,如果涨价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