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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心智
    在远处冲过来的战马群数量并不大,但是冲击队形严谨,整齐化一,而且行动迅速如疾风闪电,显示出良好的训练,娴熟的骑术。对战的双方谁也不知道这支骑兵队伍是哪家的。这里地处偏僻,商洛军、中华军、蒙古军、吐蕃军、马贼、富户保镖,鱼龙混杂形势复杂多变。朱瑶携带如此重要的东西,可以让任何一方知道都会眼红,没有不下手的可能。当车外传来王壮和白狼对话的时候,朱瑶也明白过来,自已离开长安,如此西进,实在是太轻率了,并没有做万全的准备。
    出现如此重大失误,原因就是朱瑶担心,接到卢沙武命令的关山月等人拦下她。她有军事战略头脑,有一定的政治头脑,并不代表着她是万能的。这是出门旅行,可以说是行走江湖,这是另一种知识和经验,朱瑶并不懂。王壮这些人不是江湖豪客,他们原来是百姓,躲避蒙古军,起来抗争啸聚山林,归入商洛军之后,他们是军人。另一方面,自认为二百特战高手的警卫队会怕毛贼吗?
    数种原因加到一起,谁都忽略了前途的危难,以二百人的特战队,押运巨额的金银珠宝就上路了,还是这样一条危险之路,是草率之极的行为。
    前几天路程在商洛军的地盘,虽然商洛军全都集中回长安,但以前打下的底子好,治安还是不错的。如今已经临进了蒙古军和商洛军交界,这里已经是边垂之地,三不管地区,否则白狼不会追踪到这里。
    中华军的崛起,蒙古方面遭到沉重打击,忽必烈把精力全用在了中原地区,向黄河以南不断投入兵力。可是蒙古又有多少兵力可以投入?前后投入在江南、江北的兵力总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万,已经是蒙古军的极限,这是必导致其它地区兵力真空。吐蕃这个像狼一样的民族,是不会有感恩的时候,在他们虚弱的时候,就会摇尾乞怜,一但有了一点能力,立即背信弃义。当年大唐公主下嫁入藏,太宗皇帝给了他们所有的生产技术和人员帮助,但是一掌握了这些技术,马上出兵,攻击大唐安西四镇,抢夺河套走廊,多次派兵南下东进,从来就没老实过。何况蒙古强行占领他们的地方,又怎么会不趁机起兵。
    忽必烈用强硬手段让吐蕃臣服,他们怎么能真正的臣服?趁着蒙古兵力空虚的时候,阿钦赞普立即发动了起兵反叛。吐蕃和蒙古打得不可开交,这一地区更加无法无天。这也就是蓝玫瑰要尽快解决陕西问题,抽出冯彪西路军尽快入藏,这是平定西藏的最好时机。朱瑶看到已经出现伤亡的警卫队,开始发慌起来,可是她无能为力。
    看到渐渐突破防卫圈的白狼马匪,朱瑶冷静下来,她必竟不是一般的人,也不是守财奴,很清楚白狼他们是奔钱来的,不是对人。想传令让王壮放弃车辆,人员退走。
    虽然朱瑶不甘心,但她不能不为儿子考虑,要说现在能超过朱瑶野心的牵挂,只有儿子卢强。当她选择离开长安的时候,已然放弃了她的最爱卢沙武。
    就在这个时候,震天的马蹄声,阻住了朱瑶的话,她也不知道这伙人是什么人。朱瑶撩开车帘向外望去,能有三四百骑兵,荡起一片烟尘。当这伙骑兵冲近的时候,在场的人心情各不相同。王壮的警卫队是大喜过望,白狼的心里是惊恐,朱瑶的心一下沉入谷底。因为在场的人,都看明白这是谁家的骑兵。草绿色的军服,圆圆的钢盔,背后双把长刀,手中闪光的钢弩,马鞍侧面是成排的手榴弹,标准中华军特战队的装备和军装。
    王壮当然高兴,再怎么说,中华军也不会帮着白狼这些马匪。白狼他没有和中华军打过仗,他害怕,是因为这只警卫队的装备非常和中华军一样,自己已经判断这个商队就是军队,看到名传天下,任行军队都闻之丧胆的中华军特战队,白狼相信他的命只剩半条了。能纵横大漠高原这么长时间,白狼岂是泛泛之辈?钱财虽好,得有命去享受,他打了一声呼哨,下令匪帮撤退。
    冲过来的这只队伍是军情处许佳的特种科。许佳以冷酷凶狠著称,行事手段和她的长相毫无关系,许佳不动怒,不说话,做事的时候,就是一个漂亮小姐。可是看过许佳下手的人,绝对会给他一个评价,那就是心狠手辣的美女。许佳也知道蒙古军方面,情报、斥候和探马给起她的外号叫毒蝎子,就好比草原上的一只毒蝎子。这个绰号,许佳不但不生气,反尔沾沾自喜,弄得现在特种科行动大队长的乔君章是一脸郁闷。
    张久根据蓝玫瑰失踪这件事,觉得军情处战场侦察很强,但在谍报方面是弱项,正好蓝玫瑰把许佳的特别行动小姐调入总参谋部,成立特种科。为加强军情谍报的力量。把乔君章抽调出来归入特种科,成立了特种科行动大队,这样许佳的特种科如虎添翼。特种科人员增加到三百二十人,特勤队一百二十人,行动大队二百人,直接归总参谋部指挥。
    没有任务时,协助军情处工作,许佳有了这个身份,对蒙古军的情报系统给予毁灭性打击。有朱尚春的娱乐情报组提供情报,特种科深入蒙古占领区,对重要机关、衙门、铁杆汉奸,潜伏在中华帝国之内的情报人员,进行了血醒的清洗。时间不长,毒蝎子的名声让蒙古军情报部门胆寒。受许佳影响,乔君章下手也越来越狠。许佳手里有一本皇上的书《现代谍报手册》。这简直对许佳来说,即是圣旨又是行动指南,审讯、暗杀、追踪、潜伏、作战,所有的都让许佳研究得没完没了。
    越是研究,许佳越是崇拜,如果现在蓝玫瑰说鸡蛋是树上长的,许佳都会毫无犹豫的相信。这一次突然接到命令,用最快的速度反回临安,以许佳一个少校的军衔,直接进御书房,单独拜见蓝玫瑰,让大家对许佳更加忌惮。这样一个人物,皇上竟然单独召见,让很多心里有鬼的官员,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许佳带着卢沙武那两封信,带着特种科的人离开了临安,快马飞奔长安,把两封信派人分别送达后,许佳的人消失不见。今天出现在这里。
    朱瑶看到中华军特战队出现,心当然凉了。她的判断被证实,蓝玫瑰不会放过自己的。事到如今,朱瑶反到冷静下来,她是高智商人,是不会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冷静的从秋菊手中接过卢强,紧紧的抱在怀里。
    许佳几乎没有停顿,马上大喊一声:“杀”接着就是长短不一的哨声。三百多骑兵战队不断变幻队行,白狼的手下听到头领撤退的呼哨,立即停止进攻,拔马转身就跑。
    白狼哪里知道特种科的作战手段,那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目的就是消灭对手。钢弩和长刀飞舞,白狼六百手下,刚才已经在王壮手下伤亡近百,还有五百来人。白狼认为打不过两下联手,自己想走,还没人能拦住。他大错特错,中华军特战队岂是蒙古骑兵能比的?王壮如果不是有顾虑,也不会伤亡二十来人,只消灭一百来骑。如果放开手脚,白狼都不是王壮的对手,何况乔君章的行动队。这次许佳任务是有目的的,坐下马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速度快,爆发力强,行动队的骑术又好,白狼这些乌合之众的马匪,就是被杀的下场。
    白狼顾不得他的手下,让那些傻逼手下挡着,他玩命的落荒而逃。战斗几乎在喘息间结束,五百来白狼匪帮,最后逃走的只有不足一百人,这还是许佳下令,停止追击,否则白狼将彻底消失。
    乔君章指挥手下打扫战场,许佳下马来到马车前,说道:“卢夫人,可否一见?”
    朱瑶没有扭捏,撩开车帘,把卢强交给秋菊,下了马车。许佳敬个礼:“卢夫人,中华军特种科许佳拜见。”
    朱瑶吃了一惊,许佳的大名,朱瑶这个身份怎么会不知道?没想到面前这个二十多岁,一脸清秀的女孩会是天下闻名的毒蝎子。微微一愣之后,淡淡一笑:“许科长客气了,多谢许科长仗义援手。”
    许佳也是一笑:“不用道谢,你是卢夫人,岂容宵小之辈欺负。”
    朱瑶没有心情兜圈子,想急于知道结果,说道:“谢谢许科长,你上这来并非偶遇吧?不知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我们一家三口?”
    许佳摇摇头说:“在下不知道,在下只是在执行命令,皇上有吩咐,一路保护卢夫人到达目的地,所以卢夫人一离开长安,特种科就尾随到现在,因为刚才清理一伙想打夫人主意的人,耽误了时间,才来晚了。”
    “你……”朱瑶吃惊。这么说,她的一切行动,全在蓝玫瑰的计算之中,这太可怕了。
    蓝玫瑰到底要干什么?许佳说道:“卢夫人,你别问我,在下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执行命令。皇上有交待,如果一路平安,在下完成任务后,会回京复命。如果中途夫人遇险,当不惜代价保护,见面之时有书信交给你,你自会明白。本来在下不想相见,但卢夫人所带东西价值太贵重,所以不得不现身相见,这是皇上手谕,请夫人观看。”
    说着递过来一封很厚的信,许佳的话已然让朱瑶头脑跟不上,她努力的平静自己,还是有些颤抖的接过信打开。
    朱瑶吾妹台鉴:
    “这封信并非是以皇上的身份写给你的,如果那样,就是圣谕,你没有对抗的理由,朕也不允许有人抗旨不遵,所以以私人身份带去这封信,希望你看完之后,能有所感悟,我也了却一片心事。
    对你和卢沙武、叶晴之间的感情纷争,我不认为谁对谁错,爱情原本自私,无可厚非。错不在三位之间,只是造化弄人。
    今天致信我只向你说明几点,第一,中华一统是必须完成的,这谁也挡不住我实现它。在实现一统过程中,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消灭阻挡国家统一的人,这当中也不排除用非道义的手段。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你即使不在你的目的地,也应该在旅途中,这个时候,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不想评价对和错,关键看今后你怎么走。
    第二,我无心杀你,也不忍杀你,你可能很不服气,但事到如今,你也不能不承认,从开始到现在,我随时都有杀死你的办法。可能说一句让你伤心的话,如果我用强力手段,卢沙武都可能向你举刀,因为忠、义、孝很难两全。当你离开长安的时候,就证明你选择了中间道路,那么,我没有此时杀你的必要,你大可不必担心。如果你选择起兵相抗,你已经看不到这封信了。如果你今后选择的道路,影响了中华一统天下,我还是有办法让你失败,这些并非我狂妄,而这是大势所趋。天下统一,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这是人心所向,任何分裂国家的,都将以失败告终。
    第三,我并不想隐瞒关点,之所以一直放过你,有两个原因,就是,一,你朱瑶没有大恶,虽然和蒙古暗通款曲,但你没有出卖国家民族,只是利用当前形势,渔翁得利而已,是蒙古自愿把地方让给你。虽然给中华军造成一定的被动,但你也没有实质性的帮助他们,这点我不追究。也不防告诉你,冯彪军队在大巴山到城都之间,一年多时间,我没能力解决成都吗?非也,而是给你和蒙古相通的机会,让忽必烈相信,你能挡住中华军,否则忽必烈不会相信你,也不会把陕西北部让给你。二,你对治下百姓不错,能注重民生,发展经济,安定地方,善待百姓,这点让我不忍杀你,也不想杀你。
    第四,朱瑶你很有才能,如果假以时日,能少些个人欲望,心胸开阔一些,能有容人之量,你的成就当不在我之下。如果以头脑智慧,你不在中华帝国朝内、朝外任何人之下,但你没有善加利用,自我为中心太强,说明白就是自私,考虑自己不考虑别人,这一点阻碍了你的发展,等于自我封闭。
    设想一下,当初见到卢沙武的时候,你能为叶晴想一下,认为那是有妇之夫,能让理智战胜情感,会有今天吗?所以你如果能有济世舍欲的心怀,蓝玫瑰未必能如你朱瑶。
    第五,可以这么说,当卢沙武写两封信的时候,我已能算到你的决定,并非我是神仙,这是人的性格决定,我可以阻止卢沙武用两封信,但我没阻止,为什么?事到如今,看看外面的中华军特种科,看看站在你面前的许佳,我想你的头脑会明白的。
    第六,说到这,我想你心中的很多疑团已经结开,你会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这点我不想替你安排,我只是和你说一下,中华帝国打算的势力范围,那就是东到大海,西到昆仑山,北到天山和贝加尔湖,南到印度洋,这将是一个广大的中华帝国,我在有生之年不能实现,后来的中华儿女也会去实现它。
    第七,蓝玫瑰以个人身份发出邀请,为实现巍巍华夏,盛大中华,希前来临安助我成功。这点并非旨意,并非命令,你可以自由选择。只要能为中华尽力,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只是看你是否有一颗中华之心。你不会带太多的人马,这点我可以确定,所以我让特种科全员出动,一路保你到目的地,如果你选择不回临安,许佳他们会一直护送你到达地点,也会助你成功。
    多余的我不多说,相信你的头脑,什么都会明白。
    止笔蓝玫瑰
    中华元年七月二十八日于御书房
    看完这封信,朱瑶呆呆的站在那里,蓝玫瑰的这封信恩威并施,软硬都有,即充满了情感,又傲气十足。通篇就一个意思,你朱瑶的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并非是不能杀你,而是不想杀你。怎么对你,看你今后如何表现。
    另外,蓝玫瑰坦白承认了很多问题,没有太说明很多问题。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现在已经明了。
    蓝玫瑰没有用直接的手段,是想让朱瑶服气,说白了就是想收服自己,这点虽然有激起朱瑶傲气的地方,但蓝玫瑰确实承认了,朱瑶的才能当在叶晴之上,只是自己缺点太多,掩盖了这一点。
    战场已打扫完,特种科成员都停下来,许佳一言不发,下令所有队员下马休息,而王壮安排车队选择一个草地休整,他不知道朱瑶看的信说的什么,夫人一言不发的返回车上,放下车帘,再没有了动静,没有任何命令传出。
    朱瑶要想一想,以她的头脑,参与了这么长时间的军事斗争和政治角逐,蓝玫瑰信中透出的强大威压,朱瑶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蓝玫瑰在信中放出了两个信息,是朱瑶不得不仔细想的问题。第一,蓝玫瑰提到,朱瑶如果放开心怀,有容人之量,成就当不在她之下,这说明什么?说明朱瑶有一天会威胁到蓝玫瑰的皇位,这让朱瑶不得不考虑,蓝玫瑰现在爱惜自己的才能,不忍杀之,可将来呢?一但蓝玫瑰有了后代,天下稳定,会不会把自己……自己可是有儿子的。哪一个皇帝会把江山置于危险之中?根据这点,朱瑶不可能选择回临安,还有,蓝玫瑰让朱瑶这时回去是什么?叛逆的身份。即使不被杀,会有出头之日吗?还不是被别人踩在脚下。即使归顺中华帝国,那也是朱瑶有足够资本的时候。
    第二点,信中透露出蓝玫瑰的强大野心,东至海边,西到昆仑山,南到印度洋,朱瑶不知道印度洋在哪,听名字一定是大海。南诏已然是大宋最南边,这还不算完。北到贝加尔湖,那不是进入了北海之滨?蓝玫瑰想一统整个大陆。
    朱瑶不是白痴的脑袋,蓝玫瑰为什么在信里要说这些?告诉朱瑶这些为什么?那只能说明一点,朱瑶你只能臣服于我,想在任何地方自立为王都不可能,早晚我们会兵戎相见,在这个范围内,蓝玫瑰不会让任何人自立为王。
    朱瑶到现在,虽然心底还保留着一丝傲气,但她绝对没有和蓝玫瑰争斗下去之心。蓝玫瑰已经告诉朱瑶,看看外面的特种科,看看许佳,什么意思?那就是,蓝玫瑰想杀朱瑶的时候,是随时的事,现在也可以杀她。每一步都被蓝玫瑰算到,朱瑶这一刻失去了争强好胜之心,真的想返回临安听凭蓝玫瑰发落。
    可是她回头看到秋菊怀里抱着的卢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在看着朱瑶,脸上欢愉的笑容,朱瑶打了一个寒战。有这样一个母亲,有这样一个儿子,蓝玫瑰会放过自己儿子吗?不行,我朱瑶不会这样沉沦下去,想起曾经到过长安的西城商人说的话,朱瑶想起了一个遥远的地方,脑袋里急速的转动。
    半天的时间在思考中渡过。王壮不明就里,只好选择有水避风的地方安营露宿。朱瑶在第二天清晨起来,叫过来王壮和许佳。
    朱瑶对许佳说道:“我要到昆仑山以西的地方,许科长能否护送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