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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出师不利遇海盗
    虽然何润清在川口的关系强硬,可毕竟朝廷有海禁政策,这通番商船也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他们的出航还是需要在夜间进行,好在这段日子所有的物资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人员上船了。
    借助夜空中皎洁的月光,冬来跟随着何润清等人快步行进在田间小路上,远远的就看到了在川口镇外礁石林立的港湾中,一艘大船灯火通明,几艘小型的渔船正在它的四周忙碌着。
    等到靠近港湾,冬来才发现这艘远处看起来并不大的船只,竟然规模还不小。
    这是一艘三桅的鸟船,虽然比不上福船巨大,也足以能够在大海深处乘风破浪了。虽然这种大船被称为“鸟船”,但整艘船看上并不像一只鸟,反而更像一条巨大的怪鱼,船首的前方形似怪鱼的巨口,牙齿长在舌头边,眼睛硕大,桅杆和帆则形似怪鱼的鳍,而高大且向后突出的船尾楼则犹如怪鱼的尾巴。
    “我的这艘鸿丰号足足能够承载1500石,虽然比不上大福船,可是下南洋到番国却没有任何的问题!”何润清在旁边介绍道,现在冬来已经俨然成为了他眼中的结交伙伴了。
    突然,冬来发现海边的一个角落中,一队卫所的官兵围坐在一堆篝火旁边,中间放置着一些酒肉,正吃的不亦乐乎呢!
    这就是为什么东南沿海一代海禁不止的原因吧?
    “这也是卫所最欢喜的时刻!这种油水儿可不是月月都有的!”铁虎看着那群卫所的官兵,虽然庞和利用这里的通商船大肆敛财,可是属下的军户却没有得到多少的实惠。说实话,除却那些庞和的心腹和专门用来围堵商船的快船,余下的这些官军平日里的生活甚至还不如附近这些中海田的渔民呢!
    冬来与何润清等人登上了一艘渔船,慢慢的靠近了鸿丰号,有人从船上抛下软梯,让几个人爬了上去。
    等到了船上,冬来仅仅是粗略的扫视了一圈,这才真正的感觉到何润清的底气在什么地方,鸿丰号的长度足有七丈,两丈多宽,整个甲板分为四层,底下两层是货舱和装载压舱石的底舱,货舱上面是船员的住舱,不过大部分情况下这些住舱也会放置一些轻量的货物和海上航行所需要的补给,整个船只最为豪华的地方就是甲板最高处的指挥舱,这里的舱室雕梁画柱,窗户上雕刻着代表着吉祥和平安的图案,祥云和飞蝠随处可见,当然整个船上最贵重的物品也是放置在这里的,船上的管理人员都住在这里,条件自然也是最好的。
    鸿丰号上拥有一支超过八丈的巨大桅杆,还有两支稍微小一点儿的副桅,所有的风帆升起后,能够日行200里,即便在无风的情况下,仅仅靠船尾的两支巨大催橹,也能够快速前进,只是这样以来需要的人力消耗就很大了。
    等到何润清也登上鸿丰号之后,一个看起来足足有四旬的男子快步来到他的跟前,抱拳施礼:“船主,货物已经清点安置完毕,船员也尽数到齐,不知道何时奉祀神女起锚?”
    “吴总管,先不着急!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新朋友!”何润清将其带到了正在一旁东张西望研究鸿丰号的冬来跟前,“这位是我刚刚聘请的铸剑师冬来,同时他也是一位侠客!”
    吴总管早就知道船主何润清请到了一位武艺高强的铸剑师,这次前往日本所需要的兵刃大部分都是出自此人之手,从送到船上的兵刃来看,这位铸剑师的实力的确不弱,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如此的年轻。
    “冬来大师!久仰久仰!”吴总管赶紧抱拳恭维,“没想到大师如此年轻,令在下惊叹不已!”
    “总管客气了!”冬来则是同样微笑着还礼,“此次航程还请总管多多关照!”
    总管在这种通商船上可是众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地位,几乎所有航行事宜都归这位总管来处理,经验丰富的总管不仅能够保证船只安全,还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抵达目的地,甚至在某些时候就连船主都要听总管的命令,这种人可是得罪不起的。
    吴总管随后向何润清禀告:“船主,这次出海,船上有船主、总管、卫长各一人,甲长三人,伙计十五人,加上冬来大师共计二十二人!所有的物资一切准备妥当!”
    “很好,午夜三刻奉祀通玄神女,而后起锚!”何润清讲到。
    通玄神女就是妈祖林默,几乎所有的通商船只在起航之时都要祭奠一番,让妈祖能够护佑自己一帆风顺、平安归来,鸿丰号自然也不会例外,而且在船上还专门开辟了一间舱室来供奉妈祖。
    当塑金身的妈祖被请到甲板中央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恭恭敬敬的跪倒在那里,嘴里祈祷着此行的顺利。
    冬来虽然并不相信塑像能够保护船只,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不由得也在那里祈祷,只是他祈祷的内容却是尽快的让自己找到惊池镇。
    三牲供品和四时果蔬立即摆上了供案,何润清点燃手中的三柱檀香,口中念念有词,之后站起身来伸手要将檀香插入香炉当中。
    就在此刻,海面上突然吹来一阵强风,海浪狠狠的拍打鸿丰号的侧面船舷,整个船只瞬间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何润清一个趔趄冲向了前方的供案,眼看就要将整个供案和神像撞倒。
    所有人顿时惊呆了,如果何润清将整个供案撞到的话,估计这次航程也就泡汤了,即便他想出海,船员们也担心会出意外而拒绝的,这种情况下船主也会损财消灾不会出海,冬来也在这次日子听铁虎和老刘讲过不少这种事情。
    就在何润清即将撞到供案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到甲板上响起一声重重的撞击声,而后就看到船主何润清已经向前倾倒的身体居然倒飞回来,手中的檀香完好无损的落入了冬来的手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就是身手最好的铁虎都没能看清楚,只有何润清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即将撞到供案的一瞬间,冬来的双脚已经扣住了他的腰部,而后他的身体被狠狠的拽了回来,而且还将他惊吓之下已经脱手的檀香牢牢拿在手中。
    何润清从甲板上爬了起来,拱手向冬来致谢,“冬来师傅,多谢!多谢!”
    “船主客气了,食人之禄忠人之事,这是理所当然!”
    好在这场海风来的突然,去的也迅速,很快海面就变得平静起来,何润清从冬来手中接过檀香,缓缓的插入香炉当中,而后率领所有船员开始祭拜妈祖,祈求此行能够一帆风顺、平平安安。
    通玄神女奉祀顺利完成之后,大家提着的心这才慢慢的放下了,随着何润清一声令下,所有的船员各就各位,斗手攀援到主桅杆顶端观察海面情况,碇手开始收起锚碇,船后的两支巨大催橹在六个伙计的大力推动下开始快速的摇动起来,鸿丰号缓缓而动,慢慢的划开波光粼粼的海面,驶向大海。
    鸿丰号带着一丝丝的不安很快就启程出发了,冬来静静的站在主甲板上,看着近处被夜幕笼罩下的海岸缓缓的消失在自己面前,一道白色的划痕渐渐在船只后方慢慢绽放。当船只出了港湾之后,原本平稳的甲板开始有了轻微的摇晃,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微微的怯意,仿佛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冬来师傅,这是您的住舱!”何润清为冬来单独准备了一间住舱,在船上这可是除了总管之外就只有他拥有了这样的待遇了,就连何润清自己都是跟铁虎一起居住的,只是他的住舱拥有内外两间,条件自然也是最好的。
    虽然鸿丰号看起来不小,但在海上依旧只是一叶扁舟,各种条件自然不可能跟陆地上一样,即便是郑和下西洋的宝船也是受各种限制的。冬来打量了一下这间只有一张床铺一把椅子的房间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自己这种受到优待的主儿都住这样的房间,那些伙计可想而知有什么样的居住环境了,怪不得这海上的生计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好在冬来什么样的苦日子也都过来了,即便没有房间,在甲板上也能够凑合的住下来。
    鸿丰号上的灯火慢慢的消失在岸边上人们的视野当中之后,在原先停泊的港湾侧方,一座岸边的礁石上露出了几个人的身影,如果何润清等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来这几个人当中就有川口千户所的千户庞和以及他的儿子庞霸王。
    庞霸王盯着鸿丰号消失的身影,眼睛中流露出一种恶狠狠的神色,他的父亲则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过了许久才缓缓的扭头问道:“消息传出去了吗?”
    “大人,已经传出去了,只是对方只答应给我们一半儿的货款!”
    “这群贪得无厌的家伙,光是这艘鸟船就比所有的货物贵重了,居然还要砍掉一半的货款!”庞和有些不悦,不过他知道此次他的目的并不是鸿丰号上的货物,而是那船上的人,货款只是额外收益罢了!
    对于自己已经被算计的鸿丰号全然不觉,踏上航程之后,立即升起了所有的船帆,借助风力的巨大力量,鸿丰号载着满满的货物驶离海岸线所能够目视的范畴,进入了茫茫的大海当中。
    冬来虽然已经冲破了记忆的枷锁,不过他的记忆当中可没有在海上的经历,在船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无论什么都想去试一试,没过几天的时间,这船上无论是上斗还是催橹甚至系缆的活计都不再话下,这让何润清等人惊叹不已。
    这已经是在海上的第六天了,根据吴总管的推测,他们已经行驶了足足有五百多里,只是这距离目的地还是有一段的路程,这几天老天还算是照应,除了启程那天晚上突如其来的海风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风浪,即便有风也仅仅能够催动风帆前进,这是海上航行的人们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冬来显然已经适应了海上的航行生活,坐在顶舱的上面,眺望着远处的海天一色,如果说是其他人的话,早就被吴总管呵斥一顿了,甚至罚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冬来俨然是鸿丰号的特殊存在,即便是船主何润清都对他笑容可掬,只要不妨碍航行,他做什么都行。
    “冬来大哥!这个位置很好啊!”冬来没有回头就知道铁虎爬到了自己的身后。
    “是啊,不用上斗也能够眺望到远处,这海上的生活还是不错的!”冬来一面笑着讲道,一面给铁虎让开了一个位置。
    “呵呵,也就是大哥您有这个想法!要是多在海上跑几次,你就知道这海上的艰辛了!”铁虎显然知道这大海的威力,也经历过生死的考验。
    冬来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远处的海天一线上出现了几个黑点,随着船只向前推移,这几个黑点逐渐的显示出了它们的面目,竟然是几艘海船,在这茫茫大海上能够遭遇到海船,这种的几率还真是不太多。
    冬来没多想什么,只是对铁虎感叹道:“没想到这条线路还挺繁忙的啊!”
    “是啊!”铁虎光去跟冬来说话了,根本就没往海面上看,只是对冬来突然说这句话有些奇怪,不过随后附和道,“这条航线可是东南通往日本的必经路线!大哥怎么说起这个了?”
    “那边不是又来几艘海船嘛!”冬来依旧笑着讲道。
    铁虎抬头极目远眺,果然有几艘海船朝着他们的这个方向驶来,为首的是一艘跟鸿丰号差不多大小的鸟船,后面则是几艘较小的海沧船,看样子这几艘海船全部都应该是空仓前进,即便是无风的情况下速度也很快,没有多长时间已经能够看到为首海船上的巨大风帆了,当铁虎看到对面海船的风帆之后,不由得脸色大变,一个纵跃跳到甲板之上,而后冲入何润清的住舱当中。
    而后只听得何润清有点儿变样的声音在鸿丰号内外升起:“有海盗!所有人准备!”
    海盗?!
    当何润清发出警告之后,除却催橹和上斗的伙计,所有人必须全部准备作战,这也是所有在海上航行的人所必备的义务。
    正在悠哉悠哉的冬来被何润清几乎变声的警告声吓了一大跳,当他听到海盗两个字的时候,一股兴奋油然而生,他见过的山贼、强盗可是不少,这海盗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跟陆地上的那些绿林好汉有什么区别。
    海盗的船只速度要比鸿丰号快上许多,加上双方是相对而行,双方之间的距离飞速的减少,没多一会儿冬来都已经能够看到对面船只上的人影晃动了。
    正当冬来瞧的过瘾的时候,只听到一声震天巨响在海面上炸开,措不及防之下冬来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这难道就是千斤佛朗机?”冬来一眼就认出了这种来自异域的火炮。
    千斤佛朗机是大明朝仿制佛朗机火炮制成的大型火器,重约千斤左右,故称千斤佛朗机,当然也有几百斤的,这种火器由母铳和子铳构成,又被称作子母炮。母铳身管细长,口径较小,铳身配有准星、照门,能对远距离目标进行瞄准射击。铳身两侧有炮耳,可将铳身置于支架上,能俯仰调整射击角度。铳身后部较粗,开有长形孔槽,用以装填子铳。子铳类似小火铳,每一母铳备有5至9个子铳,可预先装填好弹药备用,战斗时轮流装入母铳发射,因而提高了发射速度。这种火炮的射程能够超过百丈,无论是在攻城战中还是在海战中都是非常厉害的武器,冬来没想到海盗居然还有这种大明水军也没有多少的利器。
    “没错,这就是千斤佛朗机,射程超过数百丈!”铁虎陪同着何润清来到甲板之上,那把细长的战刀已经紧握在手中,指着海盗的船只讲到,“看到没有他们的船帆之上布满了洞孔,就是被佛朗机炮的开花弹打的!”
    “我们有吗?”冬来似乎问了一个傻傻的问题,如果有的话,铁虎就不会手持战刀站在那里了。
    何润清苦笑一声:“番国那边一向太平,我还没有来得及置办呢!本想弄完这次买卖就去购置几门,谁曾想到真的会遇到海盗!”
    吴总管此刻也出现在甲板上,当他看到正在逼近的海盗船只时,脸色变了几下,不过随即就恢复正常,他随即对铁虎吼道:“卫长,接管鸿丰号作战!”
    卫长作为船上的第三号人物,平日里负责管理船员,处置船只内部的各种纠纷,等到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比如海盗,就立即接管整个船只,指挥船员进行作战,这个时候他的权利最大,鸿丰号的卫长就是铁虎,船主何润清的贴身护卫只是他的副业而已。
    当吴总管交权之后,铁虎作为卫长,立即担负起指挥的任务,虽然何润清说过通番比较太平,用不上佛朗机,可是冬来通过这些日子跟铁虎的交流知道,这个家伙可是货真价实的杀过人,否则在千户所的时候出手也不会那么的流畅。
    铁虎抬头望了一下四周,现在整个海面上虽然有点儿小风,风帆的作用也并不是太大,主要还是依靠催橹前进,而且这些海盗显然是空仓而来,即便有风的话,已经满载的鸿丰号根本根本无法跑出他们的追击,更何况对方还有千斤佛朗机在手,如果风帆被炮火击毁的话,想跑也没有机会了,现在唯有击杀跳帮海盗,让对方知难而退,才是最好的方法。
    “卫长接管鸿丰号!”铁虎一声怒吼之后,立即抽出战刀,“斗手上斗,时刻报告对方动向!除了催橹伙计,甲长分发武器,所有人准备作战!”
    “是!”
    鸿丰号上的船员大部分都是跟随何润清多年的老人儿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三个甲长急忙的跑到船舱,打开了武器的箱子,将冬来刚刚打造的武器分发下去,明晃晃的锋利刀枪让大家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儿的底气。
    何润清盯着越来越近的海盗船只,立即跑到了冬来的跟前,“冬来师父,现在全靠您跟铁虎了!只要能够保住船只,我多加一成的收益给您!”
    这几天冬来也慢慢的懂得这海上通商的利润是极为的丰厚,这一次鸿丰号上承载的货物在川口也就价值不到七千两的样子,要是到了日本,最起码能够卖出两万两白银甚至更多,而且船只回来的时候还会将日本产出的物资带回来,一次航行至少能够收益三万两白银,不过这其中还有给方面方面的打点,还有上缴家族的利益,即便这样到了何润清的手中也至少有一万两,一成就是一千两。这个价格即便在杭州也能够购置一片拥有百亩良田的小庄园了。
    冬来盯着慢慢靠近的海盗,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想法,他转头对何润清讲道:“船主,多加的一成我就不要了,毕竟我已经答应你在船上帮忙,再多要就是趁人之危了!不过我想知道的是,这些海盗你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何润清差点儿没晕过去,还怎么处理?能把他们击退就千恩万谢了!
    “对面的船听着,老子是镇海蛟,乖乖的给我停下船,否则的话,老子一炮轰过去,打的你们尸骨全无!”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海面上升起。
    冬来看到对面的船只距离鸿丰号还有几十丈的距离,便停下来不动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披挂着一件无袖的汗衫手持一柄连环大刀站在船头吼叫,身旁就是那门刚刚发射过的千斤佛朗机,几个海盗已经再次准备就绪,看样子就等一声令下开炮轰击鸿丰号了,船上的伙计们都心惊胆颤的藏在船舷后面,生怕被千斤佛朗机打中。
    “铁虎,你之前见过海盗吗?”冬来悄声的询问铁虎。
    “当然见过了!你以为我身上的伤是自己弄得好玩儿啊!”铁虎已经脱下了上身的衣衫,露出古铜色的皮肤,斑斑的伤痕在阳光下分外的显眼。
    “你说,他们是劫财还是劫货?”冬来悠悠的问道,丝毫没有顾忌已经近在咫尺的海盗。
    铁虎看了一眼冬来,瓮声瓮气的讲到:“当然是两样都要了!”
    “那咱们有财吗?”
    “当然没有!咱们刚刚出海,货物还都没有卖出去当然没钱了!”铁虎有些奇怪冬来为什么问这些。
    冬来则是嘿嘿一笑:“那就对了,既然他们想要货物,就必须过来拿,如果用炮轰的话,估计这船上剩不下什么东西了!那他们还劫个球啊!”
    “还是冬来大哥厉害!”铁虎立即在船上吼道,“都不用害怕,这些海盗都是虚张声势,要是开炮的话,他们什么都拿不到!”
    镇海蛟自然也听到了铁虎的话,在那里气的直嘬牙花,原本以为这船上的人听到自己的这千斤佛朗机的炮声,就会乖乖的投降,没想到竟然知道自己不会开炮,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是那些货物,而是这艘鸿丰号,毕竟这1500石的鸟船价值不菲啊!
    “船主,我们停船,让海盗登船!”冬来将钝锋别在身后,“我要到镇海蛟的船上去!”
    “啊?”何润清跟铁虎等人大吃了一惊,“你去做什么?”
    “当然是送他们一个见面礼!”
    何润清跟铁虎还有吴总管等人一脸的疑惑,不知道冬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冬来在何润清的耳边悄声的说了几句什么,何润清张大了嘴巴似乎非常的吃惊,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同意冬来的做法。
    “停船!”何润清低声的讲到,“如果海盗上船,铁虎,杀了他们,别管千斤佛朗机!”
    “好的,我知道了!”虽然铁虎负责抵挡海盗的进攻,但是真正拿主意的还是何润清,毕竟这艘船是人家的。
    “你叫镇海蛟吧,我们已经停船了,你想怎么样?”铁虎朗声的喊道。
    “怎么样?当然是乖乖的把货物交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们一条小命,否则的话把你们全部扔到海里喂鲨鱼!”
    “哈哈,那好啊,你派人过来拿吧!我们交货!”铁虎看了一眼身后的何润清,直接答应了镇海蛟的要求。
    “你们过去!”镇海蛟见鸿丰号果真降下了风帆,催橹也停止了摇摆,慢慢的停在了海面上,现在即便他们想要有什么动作的话,也绝对来不及了,便立即派出身后的一艘海沧船前去鸿丰号。
    海沧船要比鸟船小不少,而且只有两层船舱,不过却拥有非常高的机动性,特别是在这种风平浪静的情况下,甚至能够绕着鸿丰号转圈儿,几艘这种海沧船就可以牢牢的控制住被海盗围困的船只,让其根本没法逃走,甚至连船上的人也无法逃脱。
    海沧船上足足有几十个海盗,手持各种的刀枪叫嚷着冲向了鸿丰号,虽然海沧船的甲板要比鸿丰号矮上一截,可是由于鸿丰号满载着货物,把船身压得很低,海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贴上了鸿丰号的船舷,甚至都没动用钩索。
    看着自己的属下轻而易举的登上了鸿丰号的甲板,镇海蛟得意的笑了起来,这鸿丰号果然是虚张声势,自己几句话就把他们给吓住了,老老实实的让自己的人登船,这白花花的银子眼看就到手了!
    海盗们见鸿丰号根本没有反抗,心里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七手八脚的登上了鸿丰号的甲板,蓦然发现在他们面前的居然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一群手持利刃的饿狼。
    铁虎手持战刀站在最前面,闪闪的刀身上映射出寒光,随着已经低沉的“杀!”声,一颗海盗的头颅飞上了半空,无头的尸体轰然跌落在海沧船的甲板之上,喷射出来的鲜血在阳光下格外的醒目。
    一刀斩首!
    这战刀实在是太锋利了,就连铁虎都没想到自己的奋力一击居然有这样的效果。周围的海盗都愣住了,他们也是为了图财,这要命的活儿谁也不想去做,可是鸿丰号上的伙计们可不是这么想的,毕竟镇海蛟曾经扬言在先,而且他们也曾经听说过被海盗灭掉整船人口的事情,这紧要的关头哪个不是拼命上前,这绝对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刻。
    刚刚登上鸿丰号甲板的海盗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刀枪的光影覆盖了,一阵阵的喊杀声震耳欲聋,鸿丰号的伙计们同仇敌忾,战事瞬间变成了一边儿倒的局面,仅仅是一炷香的功夫,十几个海盗尽数的倒在了血泊当中,剩余的海盗见势不妙赶紧脱离鸿丰号的范畴,退向了镇海蛟所在的鸟船。
    “镇海蛟,你真的以为我们能够束手就擒?做梦去吧!”铁虎哈哈大笑起来。
    “好你个铁虎!居然谈暗算你家爷爷,看我不把你剁成肉酱喂鱼!”镇海蛟没想到鸿丰号居然暗藏杀机,自己将近三成的手下就这么的命归黄泉,白白的死掉了!
    铁虎则是冷笑几声:“镇海蛟,你还是考虑一下如何逃命吧,爷爷的这把战刀可是没喝够你们这些海盗的血啊!”
    “开炮!”镇海蛟顾不上许多,立即吼道。
    “是,老大!”
    一个海盗手持火把凑到了千斤佛朗机跟前,只听得一声巨响在镇海蛟的船上升起,一团火焰喷涌而出,再看鸿丰号上的众人则是紧张的盯着前方的海域。
    令镇海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千斤佛朗机开炮之后,对面的鸿丰号居然毫发未伤,大片的浪花在鸿丰号前面的海面上溅起,这是散弹掉落的迹象,按道理这些东西应该全部打在鸿丰号的甲板上的啊!
    相比有些傻眼的镇海蛟,何润清跟铁虎等人见状,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就在刚才冬来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两人还有些担心呢,没想到真的被冬来这个家伙说中了,依靠后方催橹的伙计利用跟海盗厮杀的间隙缓慢后撤,让对方错误估计双方之间的距离,鸿丰号就离开了这门千斤佛朗机的射程。
    镇海蛟一炮未中,不由得恼羞成怒,一脚踹开了旁边正在紧张更换子铳的海盗,吼道:“干什么吃的,继续开炮!”旁边立即有机灵的海盗赶紧过来继续忙活。
    虽然说千斤佛朗机射速要比红衣大炮强得多,不过依旧非常的麻烦,何况一门佛朗机跑顶多也就能够配备五六个子铳,打完了就不知道上哪儿去淘弄了,这镇海蛟被铁虎的血腥屠杀气坏了,顾不得多想要把对方轰掉。
    “如果我说不行呢!”一个突兀还带着一些调戏的声音在镇海蛟的头顶上想起。
    镇海蛟也是死人堆里冒出来的,没有丝毫的犹豫,挥起手中的大刀就劈向了声音出现的位置,只听得“当啷”一声兵器撞击声之后,镇海蛟感觉到刀身沉闷了一下,对方显然力气不小,抽回大刀之后镇海蛟不由得吃了一惊,自己的刀刃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缺口。
    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抬头观察,只见在自己上方的船舱顶上,一个年轻人手持一柄短剑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已经在对方的老巢当中。
    镇海蛟愣了一下,这家伙自己不认识,什么时候上船的?
    不过这家伙绝对是敌非友,镇海蛟再次挥起自己手中的大刀劈向了对方,谁知此人双腿微微弹起,整个身躯在空中展开,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向了镇海蛟,手中的那柄短剑横扫镇海蛟的大刀,又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镇海蛟没想到这柄看起来单薄的短剑竟然蕴含着如此沉重的力量,整个身躯不由得半蹲下了。
    就在镇海蛟一愣神的功夫,冬来的短剑已然出现在他的肩颈之上,顺便还划落了几缕飘散的头发,可见这把短剑的锋利程度。镇海蛟感受着来自剑刃锋芒的寒气,他看了一眼手中已经出现了不小缺口的大刀,没敢再挥起来。
    “爷,别动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镇海蛟把手中的大刀扔在了地上,现在求饶似乎并不丢脸。
    “呵呵,你就是镇海蛟?”冬来朝着甲板上的海盗努努嘴,“让他们把武器都放下!”
    “放下!放下!都他奶奶的放下!没听到啊!”镇海蛟立即挥手吼道,船上的海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把手中的武器都扔到了甲板上。
    “把船靠过去!”冬来向鸿丰号歪了歪脑袋。
    “照办,照办!”
    正在紧盯着海盗的铁虎见冬来已经得手,让后方催橹的伙计不用后撤了,向海盗的船只靠近,不过依旧让所有的伙计保持警惕,防止出现任何的意外情况,斗手也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对方,不放过任何的动向。
    等到双方的船只慢慢靠近之后,镇海蛟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们把船向后移动了?”
    铁虎一个箭步跳帮,登上了海盗的船只,听到镇海蛟这么说,自然也是一乐,“怎么?让我们呆在原地等着你用炮轰啊!我们有那么傻吗?”
    冬来收起钝锋,然后将手底下的镇海蛟推给铁虎:“绑起来!”
    早就准备好的几个伙计,七手八脚的船上的海盗一个个的绑起来了,其他几艘海沧船上的海盗见势不妙,根本没有营救自己老大的迹象,立即扯起风帆扬长而去,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儿再说吧!
    海面的喧嚣慢慢的平息下来了,逃走的海盗船已经消失在海天一线之中,不见任何的踪影,鸿丰号上的人们脸上充斥着各种喜色,虽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遇到海盗了,可是如此淋漓尽致的战胜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更不用说俘虏了对方的头领。
    将所有的海盗尽数的捆绑起来之后,吴总管带着伙计们忙活着将甲板上的血迹冲洗干净,将那些死去的海盗尸体都扔到了海里,引来了不少的鲨鱼过来,在海浪中上下翻滚,染红了船只周围的海水,看的那些被俘的海盗心惊胆颤。
    镇海蛟的船上放置着一张大大的太师椅,上面不知道用什么皮毛铺成的,摸上去细腻光滑,显然是海中的某种生物。
    冬来坐在椅子上,手中的钝锋若有若无的在镇海蛟的脑袋上晃动,然后低声的询问旁边的何润清:“船主,这些家伙怎么处理?”
    何润清也有些为难,如果杀了的话,他一个商人还真下不了这个手,可是如果放掉的话,极有可能会放虎归山,他立即笑眯眯的对冬来讲道:“这家伙既然是冬来师傅抓到的,一切就看您自己的主意了!”
    冬来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同样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啦!”冬来随即上前将镇海蛟提溜到一个船舱当中,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铁虎跟何润清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冬来这个家伙会做出什么举动来,而且从刚才反击海盗的手段来看,这个冬来很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铸剑师,他的身份可是真的需要好好的考量一下了。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船舱的门打开,冬来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已经松绑的镇海蛟,似乎看到众人的不解,冬来居然也没有解释,只是指着那群被捆绑起来的海盗对镇海蛟讲道:“你自己挑选吧!”
    镇海蛟冲着冬来抱拳:“多谢先生的不杀之恩,今后如有相遇定当想报!”
    “记住你的话!”冬来点点头,“我能放你,但是不代表我不能杀你!”
    似乎看到了何润清他们的疑惑,冬来凑到几个人跟前低声讲道:“我跟镇海蛟做了笔交易,他告诉我一个秘密,然后用这艘船和船上的财物买下了他和五个属下的性命,我同意了!”
    何润清看看铁虎,都说自己是商人唯利是图,这个冬来根本就是榨油机啊,竟然能够从海盗手中榨出油水来!
    “这个合适吗?”何润清有些担忧的问道,毕竟自己还要在这条线路上走动,天知道今后什么时候能够在遇到这个镇海蛟,那个时候自己身边可没有冬来这种高手坐镇,到时候估计挨宰的就是自己了。
    “没问题的,我知道船主担心什么!”冬来望着微波荡漾的海面讲道,“不过,船主,你考虑一件事情没有?”
    “什么?”
    “我们此次航程是第一次前往日本,无论是航线还是日程都是只有我们知道,这些海盗如何能够顺利的将我们截下,这茫茫大海之上别说截获我们这么一艘小船,就是一支船队在这海上都是渺小如沙的!”
    何润清海上通商这么多年,对于这些自然知晓,他顿时敏感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您说,他们有内应?”说着还看看四周。
    “不一定是内应!镇海蛟已经都说了,他们此次劫掠我们是因为接到了岸上人的消息,我们还没有出海他们就已经在附近盯上我们了,直到我们进入这片前后无人的海域才下手,也是防止我们会有人逃回去!”
    “你是说…….”铁虎在旁边讲道。
    “庞和!”冬来和何润清齐声讲道,能够跟海盗搭上关系,而且跟自己还有恩怨的就只有这位千户大人了。
    “没错,就是庞和,他暗中通知了镇海蛟中途截获咱们的船只,鸿丰号归镇海蛟,货物归庞和!”
    “真是好打算啊!”何润清看着镇海蛟不由得有些后怕,如果没有冬来的话,即便他们能够斩杀那些海盗,也绝对逃不过千斤佛朗机的攻击,到头来鸿丰号即便不沉也好不到哪里去。
    镇海蛟带着几个亲信海盗登上了旁边的海沧船,慢慢的驶离了两艘大船,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
    “船东!不知道这艘船你准备怎么打算?”现在镇海蛟已经离开,留下的这艘鸟船虽然比不上鸿丰号,毕竟也是一艘不错的海船,如果售出的话,价值至少在两万两白银,更不用说船上还有一门千斤佛朗机,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谁就能够买到的,特别是作为通番的商船,更是极少的装备这种东西。
    “冬来,按道理讲,这次能够击退海盗,你的功劳是最大的,何况这海盗首领也是你制服的,按照我们海上的规矩,这艘船应该是你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当下的情况,如果你能够将船卖给我的话,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何润清已经仔细的检查过这艘鸟船了,虽然承载量不如鸿丰号,可毕竟是海盗的旗舰,坚固程度比鸿丰号好,最为关键的是,这艘船上安置的那门千斤佛朗机,那可是行走海上保身的利器,如果自己有这么一门的话,即便将来遇到海盗也有一拼的能力,最为关键的是自己在家族的位置并不稳固,可是如果自己能够再拥有一艘鸟船的话,那就情况不同了!
    “船主,你也知道我的目的并不是通商船,而且如果不是你让我上船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收获,这样吧,这艘船我让给你,不过我不要银两,权当我入股了如何?”
    “入股?”何润清有些不解。
    “对,我用这艘船占据五成的收益,剩下的如何分配归你!”冬来早就在之前的交谈中知道何家的船需要上缴七成的收益,这五成的收益几乎就是让何润清共同拥有船只,这可是白白赚了上万两的银子啊!
    何润清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益,他顿时面露喜色,立马对冬来改口:“冬来贤弟,你果真要将这艘船与我共享?”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我对于通商并不擅长,也懒得精于此事,坐享其成岂不美哉?”冬来的话也是大多数人的心思。
    何润清重重的点点头:“那好!愚兄就愧领了!只是目前咱们的伙计可没有这么多啊!”
    “这个事情我早就想到了,这些海盗都是镇海蛟留下了的伙计,无论是斗手还是催橹或者缭手都有,只要稍加引导,自然可以为我所用!这件事情我们两个怎么办!”
    冬来在何润清的耳边说了几句,何润清哭笑不得的看着冬来,这个家伙真的是铸剑师吗?怎么作出的事情比奸商都歹毒啊!
    这些被俘的海盗见自己的首领被放走了,而自己还被结结实实的绑在这里,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
    何润清围着这些海盗转了几圈,似乎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一直看的这些海盗心里发毛,都快支撑不住的时候,这才轻咳一声讲道:“你们这些海盗竟然敢劫掠我的商船,看样子真的活得不耐烦了,现在落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遗言吗?”
    “老爷,饶命啊!这些都是镇海蛟让我们做的啊!”有机灵的海盗立即把责任都推给已经离开的镇海蛟身上,反正人家都被释放了,推给他似乎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看到那边那个家伙了没有,他手中的可是削铁如泥的神兵,说是没杀过瘾,要用你们来试试自己的神兵到底能斩杀多少脑袋!”
    “老爷,救救我们吧,我们只是普通的伙计,杀人放火的事情可是没干过啊!”
    “真的是这样吗?”何润清故作疑惑的问道,“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们说说情!”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海盗们赶紧给何润清磕头。
    何润清跟冬来两个人故意的嘀咕了几句,冬来晃着脑袋一直不肯,而且还直指身旁的箱子说着什么,这些海盗自然知道这个箱子是镇海蛟的,里面装的是他这些年劫掠下来的珍品,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很显然就是这个让他保住了小命。
    “老爷,只要老爷能够保住我的小命,我愿意为老爷做牛做马,而且我会修船还能催橹!”距离两人最近的海盗似乎听到写什么,立即喊道。
    “你会修船?”何润清扭头问道。
    “是,我会修船,这船上的活计我都会!”一个海盗立即喊道。
    “那好吧!”何润清又跟冬来凑在一起说着什么,让那个海盗竖着耳朵不敢放过一个字。
    “好吧!给他松绑!”何润清立即示意铁虎放开这个海盗,“我作保留下你的小命儿,以后在船上干活,如果干满三年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你想走我就给你一笔银两放你离开,如果你想继续在船上的话,我就把你当作伙计,按年领取工钱,待遇跟我的那些伙计一样!”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能够保住性命不说,三年后还能够领钱,这可是比当海盗强多了,自己当海盗还不是因为吃不饱才做的嘛,整天把脑袋别在腰带上,说不定那一天就被人家给杀了,就像先前跳帮的那些倒霉蛋一样。
    那个镇海蛟真的没说谎,留下的这些海盗当中的确有不少都是操船的伙计,当然也有不少专门杀人的海盗,这部分人被关押在船舱当中,等到了日本之后,就卖给当地人去开矿,这个主意还是镇海蛟给出的呢!
    “在这种首领底下当海盗,真是不知道做了什么孽了!”何润清不由得感叹一句。
    “是啊!”在冬来看来这种熟悉船只的伙计才是最宝贵的东西,毕竟大明朝当中除了水军和通番商人之外,几乎就没有多少熟悉航海的人才。
    处理完这些海盗之后,两艘船立即准备起航,何润清担心镇海蛟离开之后会带人回来复仇,必须要赶紧离开这片海域,只要一天之内追不上他们,估计镇海蛟他们想要再找到他们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们现在也遭遇到了另外一个难题,那就是他们的补给出现了问题,本来鸿丰号上的补给是充足的,即便被海盗袭扰耽误了一些时间,最起码达到日本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问题出在刚刚缴获的这艘刚刚被冬来命名为“破浪”号上,经过吴总管的清点,这艘船上的存留的补给仅仅能够让这些人呆上三天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冬来立即找来了其中一个海盗。
    “我们一贯是这样的,顶多准备七天的补给,一旦补给不足的话就回去,除非是有大鱼出现,我们埋伏的时候会多带一些补给的!”
    “那你们补给都是怎么处理的?”冬来问道。
    “我们一般都是去惊池镇!”
    “惊池镇?”冬来顿时被这个名字惊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的目的地近在咫尺了,自己当初准备用重金让鸿丰号改变航向的计划用不上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是的,我们都是去惊池镇,抢来的货物也是在那里出手的!”
    “跟我说说这个惊池镇!”冬来看了一眼旁边的何润清,这个家伙可能也知道惊池镇的事情,只是自己多次从侧面打听,他都含含糊糊的绕过去了。
    海盗知道的也并不太多,只是知道这座惊池镇是海盗王吴封建立起来的,是附近海域当中最为繁华的区域,比起当初许栋的双屿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吴封不仅仅跟日本方面交情不浅,而且跟一些佛朗机人也是关系不错,海盗手中的各种货物在惊池镇都能够顺利的出手,也能够买得到各种先进武器,这对于海盗而言是最为吸引人的。
    “船主!现在看我们只能先去惊池镇,进行一下补给,然后再去日本,而且镇海蛟的千斤佛朗机只剩下三只子铳了,如果打完的话,这就是一块废铁,我们最好也补给一下!这东西眼下也只有惊池镇有出售的!”冬来立即找到何润清,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何润清则一脸的担忧:“冬来,这惊池镇可是海盗的老巢,我们进去极有可能会出不来啊!谁知道镇海蛟会不会在那里,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可是真的自投罗网了!”
    冬来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如果不及时补给的话,破浪号根本跑不了多长时间,而且我还打听到一件事情,惊池镇上的海盗王吴封售卖顺风旗,只要悬挂他的顺风旗,这一区域内所有的海盗都不会劫掠,如果船主打算今后还走这条线的话,这也是一个机会!”
    “顺风旗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只是我依旧是担心,这些海盗会不会见财起意!”何润清还是有些疑虑,毕竟这次日本之行,可是关系他今后在何家的地位。
    冬来仔细的思忖了一下,然后指着破浪号上留下了的海图讲道:“船主,你看,这里是惊池镇,这里是通往日本的航线,你呢,带着鸿丰号停在惊池镇到航线之间某处,我带着破浪号进入惊池镇进行补给,顺便看看能不能把镇海蛟的这些家当出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在这里汇合,然后一起去日本,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你就带着鸿丰号立即离开,这艘船上还有几支碗口铳,你带上,这东西打仗没啥用处,在船上防御还可以!”
    何润清只得点点头,他也希望破浪号能够得到补给,这样以来自己从日本回来的时候就能够拥有两艘鸟船了,如果破浪号失去了的话,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耽误了一点儿时间而已,横竖自己都不吃亏。
    两人商量好了联系方法之后,冬来将其中一个海盗从关押的船舱带了出来,之前他已经了解到这个海盗参与了不少的劫掠活动,而且杀人不少,是镇海蛟的心腹,只是冬来闹不懂为什么镇海蛟没有带他走。
    冬来将破浪号上所有的伙计集中在甲板之上,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冬来锐利的眼神扫过跟前看似有些怯怯懦懦的人群,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调讲道:“我决定准备前往惊池镇,不过你们要记住,这艘破浪号目前是我的,而你们都是为我干活的,如果谁有什么想法,或者意图不轨的话,这就是榜样!”
    说着,钝锋在空中画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带着些许光华飞向跟前跪倒的海盗,只听得“啊”的声,下跪的海盗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股鲜血在自己眼前飞溅,如同海中巨鲸喷气的水柱一般。
    砍杀海盗的鲜血在空中飞舞,周围充斥着血腥的气味,虽然这些海盗已经见惯了鲜血,可是他们这些刚刚脱离死亡威胁的人们依旧被冬来这种血腥的展示方法惊呆了,视死如归是一回事儿,可是大难不死之后对于生命的珍惜更胜一筹。
    甲板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过来帮忙的铁虎,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冬来竟然拥有如此铁血的手段,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他们这次是进入海盗的老巢,而这些伙计可都是刚刚归降的主儿,要是一不小心的话,被砍掉脑袋的人就是自己了。
    “我们定当听从船主的安排,不敢有任何的造次!”为首的一个海盗赶紧表明自己的心意,这年头谁都为了吃一口饭,要是真的不顺这位爷的意愿,把他们全都杀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很好!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给我干活儿,到年头不仅还给你们自由,而且还有银两可拿,那个时候你们去什么地方我都不管!”彰显了自己的铁血手段之后,冬来立即又送上了一个巨大的甜点,让这些海盗有些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