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门口目送胡广一行人远去之后,汤若望才算是松了口气,总算是解除了这次危机。到这时,他才发觉额头不知何时出了汗,不由得擦了擦后才往回走。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事,忽然他觉得危机是危险中存在机会,还真是有道理。借助胡广发难的这个机会,让顽固之极的龙华民有了改变,对于传教事业算是有很大的帮助。
不说汤若望怎么回去向龙华民禀告后续经过,单讲胡广一行人走远之后,康全安就有点好奇地问胡广道:“老爷,这些书都是讲什么的?”
“对啊,老爷,您什么都懂,还拿他们这些破书干嘛?”另外一名护卫听了,也跟着好奇地问道。
胡广听了笑笑,看看几名护卫怀中抱着的那一叠叠书,满意地说道:“我又不是真全能,什么都懂。这些书,是泰西那边的医学书,从基础开始,一直到目前泰西最新的内容。”
他说到这里,看看周围行人不多,且离得比较远,便低声说道:“我们军中就缺军医,这西医比较适合用在军中,回去后可以让人学,结合我们中医,相信能极大地提高伤员的存活率。”
护卫们都是战士,听闻有这样的好处,都是大喜过望。没有谁比他们更喜欢军中有这样的事情,因为那意味着,每个将士的生命多了份保证。
那几个抱着书的护卫,都不由得用力抱着书,就怕自己大意丢失一本就麻烦大了。
而胡广则还是有点遗憾,如果可以的话,那些物理、化学等自然学科的书,从基础开始都拿个一套,毕竟自己是记得一些,可没有那么系统。
只是每一套都有很多,要是都拿的话,显然太多了。只能先拿最紧要的,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拿其他了。
他们一行人走着走着,又走到昨天那处贴朝廷布告的十字路口时,发现这里又围满了人。
这一次,胡广没有马上就走。想着可能又有大事发生,便带着护卫过去瞧瞧。
刚一走进,就见到一个肥头肥脑的书生有点不屑地说道:“什么玩意,一群只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巴佬,竟然想出这么一个玩意,叫天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哈哈!”
这人的声音有点大,胡广等人都听到了,不由得都楞了下,没想到布告的内容是有关叫天军的事情。他们互相看看,一时之间,都有点紧张起来。
还是胡广先回过神来,马上向前挤去,准备看看布告上写什么内容。
就在这时,那个肥书生的同伴跟着说话了:“也不能这么说,再不是玩意,他们也打下过保德州城了!”
“那有什么,还不是被朝廷夺回来了。那贼首也是搞笑,什么名字不好取,竟然取了个外号叫手掌,真是笑死人了!”肥书生摇头晃脑的,一脸的鄙视,显露出一股浓浓地优越感。
几个护卫一听,对这肥书生怒目而视,不过马上被康全安不着痕迹地提醒,才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胡广则没管他们,自己挤到了布告前面看了起来。这一看之下,才明白了是什么。
原来朝廷的布告上,是说在三边总督的英明指挥下,由督粮道参政洪承畴领军击溃名为叫天军的贼军,接连收复府谷县城和保德州城。外号叫手掌的贼首带着残军狼狈逃去了草原上,官军大获全胜云云。
之所以朝廷误会为手掌,是因为胡广从起事之后,一开始是王嘉胤为首领,后来赶走了王嘉胤,成立叫天军时,又已到了严冬。
当时的老百姓都是只进不出,去打劫四周村镇的时候,也是以叫天军的名义,因此胡广的真名一直不为外人道。
严冬还未过完,叫天军就主动撤离了府谷县城,所有人都跑到了关外去。官军对于叫天军的首领叫什么名字,就依旧一无所获。
这次入关,叫天军接连打了几个胜仗,释放了一些俘虏。还攻下了保德州城,胡广在城里也亮了相。
可叫天军的将士是称呼胡广为首长,真名仍然不足为外人道。那些从没听过首长称呼的人,很自然地就以为胡广的外号叫手掌了。
在明末的农民起义中,基本上所有的起义军首领都会用外号,因此,没人觉得叫天军首领用外号有什么特别。只是这个“手掌”的外号,确实让人感到胡广不学无术,甚至没有一点霸气。就是那个“扫地王”的外号,都比这什么“手掌”要好!
胡广放下了心,挤出人群,笑着招呼护卫走人。背后那个肥书生他们的对话还传过来,一直到听不见。
“不知道这什么叫天军什么时候占了保德州城,完全没一点消息。这一公告,竟然就收复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之前不敢报呗!扳回一城了才报到京师,算是将功赎罪了!”
“小声点,有公门中人……”
“……”
等胡广回到平安客栈的时候,发现李定国陪着安贵等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见到他们回去,马上站起来迎着。
李定国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几名护卫抱着的书,在向胡广见礼之后,马上过去观察,发现是西洋文之后,又和护卫小声地沟通起来。
而安贵则带着一丝疑惑,正严肃地向胡广禀告道:“那个副指挥廖大武让他的丈人一家搬出了我家老宅,还把房契也还了回来,另外给了一百两银子,还一个劲地赔礼道歉。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贵昨天也在平安客栈,他也曾和廖大武针锋相对,也看到了徐府管家喝斥廖大武的情景。不过他倒不觉得,就因为这,那廖大武就会退回宅子,还赔了一大笔钱。心中怀疑其中是否有问题,就来向胡广禀告了。
胡广稍微一想,便明白那廖大武怕是知道自己和徐府的亲密关系,或者还误会了什么,才会这么做。
他当即一笑,对安贵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安心收下就是。暂时不去和他算账,也不和他交往,保持距离,在京师低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