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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
    李茂接到右厢密报,去恒州传旨的皇使周弘在驿馆遇险,连夜奔逃至营州,祈求幽州军保护,又传新任瀛莫都统金道安正在集结兵马,准备粮草,拉出了干涉恒州的架势。
    李茂把常木仓叫来,对其说:“周弘是个惹事包,我们的金都统现在脑子也不冷静,你立即去瀛莫坐镇,成德现在还不能乱。”
    常木仓立即启程,在亲军左厢的护送下星夜兼程来到瀛州,宣达李茂手令,暂时接管了战区军事指挥权。
    又会见由恒州仓皇脱身而来的周弘,听他诉说在恒州怎么被人谋杀,自己是如何屈辱地扮成妓女的模样,披头散发,赤着脚逃出驿馆。驿馆被大火吞噬,多少人被射杀。自己是混在死人堆装死才逃过一劫的。林林总总说了一堆。
    常木仓眉头不觉皱了起来,若说有人要杀周弘,就应该把驿馆的门堵死,或者强弓硬弩伺候在外,见一个杀一个,如此便是金刚不坏之躯也难得脱身,哪容他扮成个妓女就能轻易脱身?此中必有蹊跷。
    周弘向常木仓隐瞒了周福拿进来的那张纸条,正是那张纸条上的一句提醒救了他的命,这个秘密他要亲口告诉李茂,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玄机,绝非常木仓这样的人能理解的了的。
    常木仓安抚周弘先在瀛州住下,待恒州方面查明真相再做定夺,周弘不肯,执意要去幽州见李茂,他一口咬定在瀛州得不到安全。
    常木仓急报李茂,得到许可后,方才派人护送周弘去幽州“避难”。
    驿馆大火,皇使失踪,不明身份的武士大开杀戒,一连串的事搅的成德节度使王昱无所适从,急的直哭。莫夫人、荣夫人素来养尊处优,不问政治,非但帮不了什么忙,反而跟着一惊一乍,把这孩子吓的一连晕倒好几次。
    彷徨无助之际,他叔父王承苏就成了他的最后救命稻草,王昱向叔父哭诉道:“侄儿做不来这节度使,侄儿要愧对王家的列祖列宗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承苏心里暗叫得计,便劝道:“成德不能乱,河北不能乱,乱则给朝中奸佞以可趁之机,则大事去矣。而今谁想恒州出乱子,贤侄还不明白吗?”
    王昱道:“你是说李太尉和田大夫?”
    王承苏白了自己的侄儿一眼:“‘成德不能乱,河北不能乱,乱则给朝中奸佞以可趁之机,则大事去矣’,这句话正是李太尉说的,河北乱起来,对幽州又有什么好处?真正想恒州乱起来,好火中取栗的,是那个人……你明白了吗?”
    王昱瞪着一双迷惑的大眼睛,无奈地摇摇头。
    “还能有谁,那个嘛,打瀛莫来的那个?”
    “叔父说的是王将军?”
    “不是他还有谁,哼,瀛莫观察使,不坐镇瀛莫,赖在恒州算怎么回事?搅乱恒州,引起朝廷干涉,他才好火中取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此人不除,恒州不宁。”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此人不除,恒州不宁。”
    “可是……”
    “你有完没完,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王家的兴衰荣辱,生死存亡,全在你一人的肩上扛着,你若做了缩头乌龟,王家列祖列宗打下的基业就要葬送在你的手上了,你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王昱嚎啕大哭:“叔父,我是实在是无能啊,我真的担不起这幅担子啊……”
    “好啦,好啦,你毕竟还小,一切有叔父呢。”
    王昱擦擦眼泪,真诚地问道:“叔父有何妙计对付王庭凑,侄儿洗耳恭听。”
    王承苏满地地点点头:“眼下就有一计,可以除掉这个祸害,只是要你来下决心。”
    王昱道:“只要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三军将士,叔父要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绝不皱下眉头。”
    王承苏大喜:“乖侄儿,来,叔教你两手。”
    ……
    李茂离城十里迎接周弘,彼此打量着对方,各自摇头,忽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是唏嘘不已,昔日李茂初到孤山镇为走引使,周弘在监军院给人做义子,算是相逢于微末。李茂做孤山镇镇扼使时,周弘是监军,算是一同发迹。此后两人各奔前程,再也没有交集。
    叙了会旧,周弘让李茂屏退左右,私下说道:“眼下有一场天大的富贵,太尉若不取殊为可惜。”
    李茂道:“倒要请教。”
    周弘道:“我仔细琢磨了整件事,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在恒州无亲人,亦无仇人,谁会下死手要我的命呢?王昱肯定不会的,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么就是王庭凑和王承苏两个,有人要杀我,然后嫁祸对手,打着为朝廷锄奸的幌子除掉对手,独霸恒州,待时机成熟再废掉王昱,他自己上位做主。”
    李茂道:“竟有这样的人,而今是长庆朝,大唐中兴,天下太平,天子英明圣武,天下藩镇只有俯首听命的份,谁这么不识相?抢当这个出头鸟?”
    周弘摇摇头:“似太尉这样的英雄豪杰自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那是想想都是侮辱,可有些人呐,唉,很多人位高权重,看着人模狗样,其实比猪还蠢,我指的就是恒州那位,是谁不必我说,你肯定心里有数。我这一走,他必然以为得计,恒州马上就乱啦。恒州一乱,河北就跟着乱,河北若乱,太尉能独得清静吗?”
    李茂道:“那依周兄的意思?”
    周弘道:“到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吃。”
    李茂道:“吃?吃下去好消化吗?”
    周弘道:“朝中而今是王守澄掌机密,梁守谦掌军,朝中是萧俛、段文昌得势,但马上就会有一大变,恒州一乱,萧俛立即倒台,李逢吉上位,王守澄势力大涨,梁守谦自然忧惧,你就等着看他二人勾心斗角吧,家里厮扯不开,谁还会问你河北的事?”
    李茂笑道:“听周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后还要请周兄在朝中多多照拂。”
    周弘道:“该说这话的人是我,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养马官,怎敢照拂你李太尉,是你李太尉照拂我,就像今天这样保护我。”
    李茂道:“那咱们就互相照拂,还像当年在孤山镇那样,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临别之际,周弘把收到的那张小纸条塞给了李茂,点明是何时何地怎么收到的,其余半句不多说。
    周弘的话李茂本来听进去了一些,但成德的局势向那个方向发展,他还是有些拿不准,王承苏这个人固然糊涂,可王昱这个孩子年纪虽然不大,却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他怎么说也是王家正统的继承人,占着道义,果然有他拦着,王承苏的计谋就不能实现,恒州也只能继续维持眼下这种不死不活的僵局,王昱会作何抉择呢。
    周弘给他的纸条证明,王承苏的计谋已经被人识破,恒州之乱已经不可避免,而且王承苏有可能一败涂地!他曾答应王庭凑,恒州的事自己绝不干涉,由他自裁,但诺言这个东西因时因势而变,此一时彼一时,不能成为束缚手脚的理由。
    唯一影响他决策的是形势,恒州的明天会走到哪一步,出手干涉究竟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抑或者有利有弊,如何权衡这种利弊,如何趋利避害,才是问题的关键。
    周弘的提醒也有他的道理,任由恒州乱下去,绝非幽州之福,一旦闹到朝廷下诏讨伐成德,天下大军云集之时,成德固然是保不住的,田怀谏也会继续缩头做乌龟,自己该何去何从,把天下的压力扛上肩膀,还是让出幽州,退回辽东,从此自绝于天下?
    斟酌再三后,李茂下令以马和东为辽东节度副使、平壤都统兼第六师统领,镇抚东南。
    用马雄安接替南下淄青的桑容,为第十师统领,将第十师军部由卑沙城移至归州,卑沙城整体移交给镇海军。
    将原屯驻归州的宋梦龙、李红水的第七师迁移至关内,以宋梦龙为营平都统,李红水为副,第七师主力屯驻营州,一部驻扎山海关和营州城。
    原先屯驻在营州的雪碧华、薛青碾的第九师奉调入关,军部设在蓟州,主力南下瀛州,归常木仓直接指挥。
    这样在瀛莫方向,李茂就有了屯驻莫州的黄仁凡部第四师,瀛州的卢龙军母大海部,雪碧华的第九师,加上屯驻在平州的宋梦龙部和屯驻涿州境内的严秦部、直属第五师一部,可以用来干预恒州之变的军队已经超过了六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