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甩袖绝然离开,犹太商会的高层一阵面面相觑以后,眼见斯特恩面色阴沉也要离开,赶紧将他留住。小波恩道:“斯特恩将军,请留步!”
老波恩上前偶倒斯特恩身边,轻声说道:“斯特恩,现下广州的局势,对我们犹太人十分不利啊。您是和总司令一起来的,总司令这次来究竟是何用意?”
斯特恩的心情很不好。不为其它,就为犹太商会的不识抬举。军人看待问题和政客商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他知道犹太商会的打算,无非是想抱上更粗的大腿或者拥有足够的命运决定权而已。他们也算是为犹太人的利益着想,只是目光太短浅了些,而且其中掺杂的私心又过重了些。出于极度的不安全感,他们总想控制学兵军的一些核心利益,比如说经济命脉,又或者矿产资源或者军工企业,从而获得一定的话语权。他们却不想想,以总司令的睿智,又怎么可能将这些事关学兵军存亡的核心部门交到“异族”手中呢?没错,在总司令心目中,与学兵军政府离心离德的犹太人不是异族又是什么?关于欧阳云突然拜访犹太商会的目的,斯特恩多少猜出一些,根本原因应该是为了德国代笔团的来访给犹太商会一个交代。本来,这是双方消除隔阂重新建立亲密关系一个契机,可惜——
想了想,他看着老波恩道:“伯恩会长,总司令究竟为什么而来,我不敢妄测,可是,您难道没有感觉到总司令的善意吗?”
“善意?斯特恩,为什么我只感觉到了浓重的杀气呢?”
“杀气?此话从何说起?波恩会长,我想我们真的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谈谈了,”斯特恩认真的说道。
不提斯特恩留在了犹太商会和老波恩等人促膝而谈,单论欧阳云离开犹太商会以后。“总司令,犹太商会那帮老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了,”回总司令部的路上,刘奎愤愤说道。
欧阳云的表情已经平静下来,他轻轻说道:“商人向来目光短浅,这不意外。不过放心好了,经此一事,他们会变乖一些的。”
“变乖一些?”刘奎眨起眼睛。
欧阳云冷笑:“有些人属核桃的,你不敲打他会忘记自己姓什么。不回总司令部了,去姜总那里,这一次,我要给犹太商会好好放放血!”
欧阳云忽然去找姜树人干什么?原因很简单,他要给预售中的一些日本岛屿加价。学兵军这一次明码标价出售的日本岛屿,包括北方四岛还有琉球群岛中靠近日本本土的十几个小岛。欧阳云原先和犹太商会达成的默契是争取打下北方四岛送给犹太人建国,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北方四岛中第二大的国后岛已经被商狼买下了,而第三大的色丹岛也已经被他收入囊中,那么干脆,择捉岛还有齿舞群岛也留给自己人吧。或许,将来交给国家驻军也不错。至于你犹太人要建国,不反对,五岛列岛或者对马群岛,仅此两处,任意选一个也好,都拿去也行。反正,替中国看守门户这个担子是别想撂挑了。
欧阳云找姜树人去给毫无着落的日本群岛重新定价的时候,德国代表团法肯豪森一行此时已经到了漳州。
对于中国,法肯豪森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作为一个传统的军人,法肯豪森曾经有过率领积弱的中国军队击败日本这个东方军事强国的强烈愿望。遗憾的是,历史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改造中国军队的计划刚刚展开就被召回了国内。抗战伊始,法肯豪森曾经辗转中国多地,并且上过前线。因此,对于中国人民,对于中国军队,只要看到便会由衷的产生亲切感。从上海上岸以后,在到达学兵军控制区域之前,沿途所见,是比自己离开时更加衰败的景象;耀武扬威的日本官兵主人一样在各地横行,这让他心戚戚然的同时,也不禁对学兵军越发的好奇起来。法肯豪森所有关于学兵军的印象来源,皆从报纸或者谍报人员的情报上获得。出于军人的习惯,他有想象过学兵军及其治下的情况。在他看来,即使学兵军的军工有一定的特色,但是和德国这种老牌工业国家是完全没法比较的。然而,自进入学兵军控制区域,特别在进入苍南县以后,他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苍南县现在已经成了学兵军东南线的防御据点。因为连续遭遇破坏,苍南县城满目疮痍,但是,因为刚刚打了个大胜仗,而且凌迟处死了谷寿夫,苍南军民的精神面貌极佳,不仅没有一丝颓废的气息,而且还张扬着一种朝气。
最让法肯豪森和手下成员吃惊的是学兵军官兵们的精神面貌以及装备情况。他们进入苍南以后,刘雨卿和庞德崖奉蒋光鼐的命令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出于礼貌,刘雨卿和庞德崖请他们视察自己的部队。除了万兵的特炮二旅,学十师和福建警卫二师还有苍南一带的游击部队皆拿了出来,这给了德国人极大的视觉震撼——清一色的迷彩作战服,统一的突击步枪、冲锋枪,山林间披着伪装的自行火炮、坦克、坦克、装甲车,天上不时翱翔掠过的银色战机。这让法肯豪森和他手下的成员们恍惚回到了德国——
越向西行,法肯豪森等人受到的震撼越大。自福州过去,福建民间的富足便缓缓呈现出来——一间又一间竖着烟筒的工厂,人流熙熙嚷嚷的街道,连成片的绿油油的田野……当在路上遇到一队排着整齐的队列唱着童谣上学的孩子,法肯豪森向陪同代表团前往广州的学四军政治主任丁学义请求让车队暂时停下,走下了越野车。他走向学生的队列,微笑着用熟练的汉语问:“孩子们,你们这是去哪里呢?”
“上学!”带队的孩子答道,然后警惕的打量了法肯豪森等人几眼,看到了丁学义等学兵们的身影,他神情发松了许多。
法肯豪森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法肯豪森,德国人,是你们的朋友。”
孩子挠挠头:“德国?我知道,德国和日本一样,都是强盗国家。”说完,看向法肯豪森等人的眼神,再次变得警惕起来。
这话太出乎人预料了,因为出自天真的孩童口中,杀伤力更加惊人。法肯豪森嘴巴张得老大,一时竟然无言以对。丁学义见状心中好笑,上前解围,对那孩子笑着说道:“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然后又对法肯豪森说道:“将军,童言无忌,请不要介意。”
法肯豪森苦笑道:“他说的是实话,我当然不会介意。”然后他不知道想起什么,摇摇头道:“一个孩子居然也知道发生在欧洲的事情,看来,福建的民众和其它地方不一样哪。”
“将军,我不同意您这个观点。都是中国人,只是当局的态度不一样而已,”丁学义道。
法肯豪森想了想,笑道:“也对。呵呵,我对年轻的欧阳将军可越来越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