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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陆鹤飞让她吓的一激灵:“怎么了?”他迷迷糊糊地往窗外看,车子缓缓驶过工体北路,整条街的公交站牌都换上了他的照片,每一个牌子都不一样,soho整栋楼都是他的视频,哪怕站在农展馆路都能看到。
    “停下车!”卫诗说,“我要拍照!天啊小飞,楼姐这么大手笔的么?还是你有这么厉害的壕粉了?”
    陆鹤飞摇摇头:“我不知道。”
    卫诗兴冲冲的跑下车各种照相,回来时鼻头都冻红了,她笑着对说:“我们小飞真的是盛世美颜!”
    陆鹤飞无奈的说:“快走吧。”
    他不猜也知道是王寅,那天他不过是看了一眼,王寅就当真给他买广告了。这整整一条街应该没少花钱。不过现实远超过他的预期,只听卫诗叫道:“小飞你可以啊!外滩那块也是你的了,跟北京这块是同步的。我今天忙你的生日会都没时间刷微博,听说还给你买了几条地铁广告还有其他主要线路的公交广告,你这待遇也真的是一线流量了的待遇了。哦对了,那些给你发生日祝福的明星我都挨个回复了,你知道么,明弦小朋友还给你录了个唱歌的视频,啊,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真的最可爱了!要不是他未成年,我真的也很想磕一下你俩的cp。”
    “你也知道他未成年?”陆鹤飞说,“赶紧把你脑子里的那些黄色废料收起来,要不然我可报警了。”
    “你别!”卫诗说,“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可是粮食向读者!说起来,小飞你好幸福啊,生日这么隆重,好羡慕。”她这种小女生最容易被小说里的情节打动,也不管跟自己有没有关系。
    陆鹤飞沉默不语,心里砰砰跳的厉害,说不清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回去之后没见王寅来迎他,饭桌上放了个蛋糕,他站在那儿发呆,王寅就端着个碗从厨房里出来。
    “你回来的挺快啊。”王寅说,“正好,洗手吃饭吧。”
    “你做的?”陆鹤飞问。
    “不然呢?”王寅说,“来,常常我的手艺。好久没做了,有点生疏了。”
    陆鹤飞去洗了手,坐在饭桌前,举起筷子不知道从哪儿下。他知道王寅精通厨艺,但是从未见过王寅自己下厨,更是没先到他会在今天给自己摆上一桌。实话实说,桌子上没什么大菜,盘子不少,每样都是一小碟,王寅把围裙摘了搭在一旁的椅子上,说:“我还真没怎么注意过你喜欢吃什么,想着做饭,就都做了点,你尝尝吧。对了,你先把这碗长寿面吃了吧,面都是我下午和的。”
    “……”陆鹤飞垂着眼睛,慢慢伸手端起了碗,挑着面往嘴里塞。王寅边看他边说:“你慢点吃,别噎着。好吃么?”
    “嗯。”陆鹤飞点点头。
    王寅就着这个时间把蛋糕插上了蜡烛,又默默的给自己点了根儿烟,优哉游哉的抽着。等陆鹤飞一碗面吃完,他这根烟也灭了。
    “来,许个愿吧。”王寅说。
    陆鹤飞说:“这有什么用?又不是许愿就会实现。”
    “万一呢?”王寅笑道,“你说来我听听,多大的愿望实现不了?”陆鹤飞刚要张嘴,王寅打断他:“还是别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陆鹤飞轻笑一声,闭上双眼,双手握在一起,轻轻抵着自己的下巴。他的愿望好像非常的严肃,都能叫他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当他睁眼时,眼前一片黑暗。
    王寅站在他的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双臂压在他的肩膀上,他叹道:“小飞啊……”叹息之中,他低头亲吻陆鹤飞的侧脸。
    “生日快乐。”
    他的指尖有点湿润,松了手,一点眼泪从陆鹤飞的眼眶中掉落到桌子上。
    “怎么了?”王寅笑着揉乱了陆鹤飞的头发,“哭什么?过生日不都是开开心心的么?回来的时候看没看到路边的广告牌?北上广我都买了,大家今天都给你过生日。”
    “但是我不想要这些。”陆鹤飞失魂落魄地说,“我不想。”
    “嗯,我知道。”王寅坐回了陆鹤飞身边,他自顾笑了笑,抓了一把头发,“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刚才特别怕自己允诺陆鹤飞什么,但他终究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也已经过了会冲动的年纪。谈情说爱真的不太适合他了,原来他也会给人过生日,都是去风花雪月,现在只想窝在家里做点吃的,看似平淡,却足够温情。他觉得陆鹤飞曾经的提议不错,生活嘛,大家都需要生活。
    只是不知道陆鹤飞是否还会再答应他。
    王寅不太想那么直接,就挑了今天提早回家准备晚饭。他很久没有做饭给别人吃过了,他认为这是件非常私密的事情,不足以与外人分享,可是他在今天给陆鹤飞摆了一桌,看着陆鹤飞吃饭,他就觉得心情挺好的了。
    “这是我妈没了之后,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陆鹤飞目光直视王寅,“我的很多‘第一次’都是你给我的,王寅。”
    王寅一笑,说道:“那我对小飞来说还挺重要的。”
    “对。”陆鹤飞若有似无的说,“你很重要。”
    第53章
    王寅的指尖在陆鹤飞额头上一戳:“行了,吃你的吧。”
    陆鹤飞为了保持身材晚上很少吃饭,就算有时候要出席活动或者应酬也吃的不多,然而这顿饭却给他撑的够呛,猛然一弄容易胃疼,王寅还给他找了半天胃药,顺着毛喂给他吃。
    “年轻人要注意身体。”王寅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这种高压行业啊,很容易就搞出点事情来。年纪轻轻的吃两口饭都消化不了,以后可怎么办?”
    陆鹤飞翻个白眼:“就是吃多了而已,你废话好多。”
    “那你少吃点啊。”王寅说,“又不是没吃过饭。”
    “没吃过。”陆鹤飞闷闷地说。他晚上睡觉在床上闹腾了半宿,王寅叫他弄的心烦,搂着他揉了一会儿他才不闹了。不过王寅可没有时间陪他睡懒觉,天亮了就出门了。陆鹤飞醒来接了个快递,里面放了一本这个月的时尚杂志,封面是他自己。
    陆鹤飞一时半会儿回忆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拍的,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有那么一次卫诗特别激动的跟他说要去拍顶级杂志的封面,关于此事,陆鹤飞就记得卫诗的咋呼劲儿了。
    这么看来,这事儿也应该是王寅的意思,只不过发刊日期跟他的生日对不上,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赶在生日月发出来就行了。
    陆鹤飞有点恍惚,不知道王寅又换了什么戏路玩什么花样,可惜他铁不下来心肠,还是会被王寅的柔情所打动,这只会叫他越来越迷茫,也越来越挣扎。
    同样的,他也愈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近日以来网络上关于《云笈鉴》的讨论也越来越多,大多是奇怪为何这样一部顶级制作的电影上映之路如此坎坷,更有甚者觉得这部电影有点扑街相,言语之间夹枪带棒。电影的公关团队非常在意这部戏自打剧本泄露之后的舆论动向,不知从何时开始,针对这部电影的网络掐架就有些频繁,在几番车轮战之后挖掘的角度也越来越奇怪,然后就有小号出来扒《云笈鉴》涉嫌抄袭。
    这种事在网络上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完全看怎么引导。而且吃瓜群众的热情只有三天,只要事情没大到触及天花板,热度一过,管你是非黑白,日子还是照旧的。
    起初扒《云笈鉴》抄袭的时候,大家就是随便看那么一眼,这年头抄袭太稀松平常了,案例也很多,最开始还能引得群情激奋。但人的精神状态不能总是那么高潮,见多了,也就疲惫了。特别是正义得不到伸张,奋斗的劲头就差下去好多。
    群众们的意思是,好了好了,知道了。
    公关团队不管事情的结果,他们只关注舆论动态,见只是小风浪,就没有太过分介入。
    然而,对方显然不是一时兴起,见无人关注,消停了几天之后,换了种方式卷土重来了。
    从《云笈鉴》久审不过开始说起,从最开始林斐涉嫌毒品一直扒到了现在,以一种吃瓜群众最喜欢的八卦软文的形式进入大众视线。其实这些料都不是什么新料,但是之前没人总结过。当很多小散点经人细细梳理之后呈现在面前,就是非常吸引人阅读下去的东西了,毕竟当代群众一个个都懒得要死,就差往嘴里喂。
    “诅咒”似乎成了这部电影的关键词,众人恍然大悟,这部电影从筹备到现在就大事小情不断,真是怪事。
    这个时候,当初已经在网络上被删的干干净净的剧本又浮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些态度暧昧的所谓“相似”之说。
    《云笈鉴》是有原著粉丝的,再加上明星粉丝,站队人数着实不少。对方也是咬死一张嘴,各种举例说哪处哪处与某某作品相似,然而都是一笔带过,决不细说。群众最恨这种毫无证据的污蔑,火气全都给拱了起来,逮着那些栽赃的人一顿骂。
    然而“云笈鉴 抄袭”这个关键词是实打实的被吵上了热搜,公关团队连夜给撤下来了,然而吵架这种事情只能引导,删帖是根本删不过来的,反而会更加激活情绪。
    对方关于网络掐架的痛点掌握的非常到位,前期一直是“我就不上,我就逼逼”的状态,见缝插针,话题被推向了一个非常极端的高峰,在即将要被盖章成为有人故意要引导舆论抹黑电影的时候,对方终于抛出了一个对比图。
    而这一次拿出来对比的不是之前那些顾左右而言他的小说,是一剑连城的《魂归处》,这一下,本来隔岸观火的群众之中忽然有那么一部分一剑连城的读者就入场了。
    本来一团乱麻的事情更加热闹了。
    按理说,一剑连城这种大神写手经历的被抄袭事件数不胜数,可能连他自己都懒得出来说话。然而这一次,似乎这部电影的体量和势能都太大了,粉丝读者们都按耐不住出来说事儿。有的说像有的说不像,各路调色盘脉络对比上了一茬又一茬,但是始终没人能拿出来一个掷地有声定论。
    公关那边儿买了一堆水军通稿去压,可惜网络时代并不是一言堂的时代,特别是当某件事情成为热门话题之后,就会有根本不知道哪儿来的人凑热闹。
    妨碍《云笈鉴》和《魂归处》的鉴定对比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是两部小说的故事背景相去甚远,《云笈鉴》是个偏未来的软科幻设定,而《魂归处》是个古风武侠文,很多对于网络文学接触不深的人会想当然耳的认为这之间并不存在抄袭借鉴的关系。但是把时代背景剥离单纯的看故事,这中间就有太多值得说道的东西了。
    所谓“核心梗”,成为了这次事件的重点讨论对象。
    《魂归处》讲的是两个江湖捕快因为一起离奇的谋杀案卷入到武林纷争中去的故事。但是在这本小说里有一个贯穿始终的线索就是肉体与灵魂的交换。这种交换的方式在书中便叫“魂归处”,是一种极其邪门的武功,两个捕快从死者入手发现了这背后的地下交易,修炼邪术的人依靠这种方式更改自己的身体样貌,有的为了避难,有的为了延年益寿,而这个死人的灵魂似乎成了关键性线索。
    扒抄袭的人认为把故事的一些修饰性背景和旁支情节剔除之后,那么两个故事的核心用的是相同的梗,这种身体与灵魂交换的梗虽然多见,这两本书具体的起承转折和剧情之间的逻辑关系大致吻合,这就是问题了。
    然而支持《云笈鉴》的人则认为,太阳底下无新事,他们可以列举出许多涵盖这样类型的小说和电影出来,这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不要以为这种烂俗梗是你们家独创的,有本事叫一剑连城出来说话。
    看热闹的群众也是看的云里来雾里去,有的觉得这就是无稽之谈,有的觉得似乎好像有点道理。众说纷纭,似乎双方都很有理。
    更有甚者觉得这就是电影剧组出来炒作了,给延档拉点热度和话题,省的宣传到一半就凉了。
    本以为这件事儿就无疾而终了,在某个深夜里忽然有人在微博上发了一张对比图,指出了之前双方互相掐架中的逻辑漏洞,和能够证明《云笈鉴》抄袭的关键性证据——在《云笈鉴》的原著及剧本中有一处情节,男主角在试验中用利物割开了自己颈椎的皮肤,这个利物是就相当奇特了,竟然是女人的发簪。而在《魂归处》中,最先发现的死者身上就有一道被发簪所伤的伤口,最后证明死者的灵魂被放在了一个女子身上。
    古代的发簪随处可见,然而在一个偏向未来设定的作品中出现发簪这个物件,可就太奇怪了,忽然就产生了一个逻辑错误。
    旁人问,一个发簪能证明什么呢?未来世界不可以有发簪们?
    那个指正的人指出,在未来世界有发簪并没有什么,然而将发簪放在这个故事中是无法自圆其说的,而且发簪的线索使得两本书关键性矛盾的起承转合的相似处更加明确,故而他猜测,可能《云笈鉴》的作者在写书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这个顺手写进去了,并且在后面初版的修订中没有删改。而电影编剧误认为这个发簪是个很独特的情节,还着重强调了一下,导致出现了问题。
    他说,无论多么高智商的凶手作案都会留下证据,有的证据甚至是他们故事留下的,为了炫耀,为了留给后面的人解谜,因为他们知道,就算谜题揭晓,法律仍旧无法惩罚他们。
    像《云笈鉴》这种实属高明的犯罪,把《魂归处》当中的情节揉碎了拼接,以《魂归处》的开篇情节作为自己小说最终的落点,一头一尾,当然看不出来是抄袭。
    但是只要把情节倒过来品读,再加上里面的一些无法自圆其说的逻辑硬伤,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这位幕后者一针见血的推理举证叫人叹为观止,本来五五开的形势一下子就变了样,更有能人异士扒了一番《云笈鉴》原作者不为人知的小号博客在许多年前发表的一篇博文,就是《魂归处》的读后感,并且发表时间是早于《云笈鉴》的发表时间的。
    这下就清楚许多了,网上顿时炸开了锅。
    仍旧有许多死忠粉在帮《云笈鉴》洗地,毕竟没人能够接受自己心中的经典是抄袭大作,他们拼命在发洗脑包公关包,呈现出一种极为疯狂的姿态。可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倒是是在维护《云笈鉴》,还是在维护自己的面子。
    毕竟没有多少人愿意承认是自己瞎了眼。
    骂战在不断升级,当抵制电影的浪潮声推起来的时候,王寅才得知这件事儿原来闹的这么大。
    “废物!”王寅把平板电脑摔在了地上,于渃涵头一次见王寅生这么大气,说道:“公关那群人大概是吃猪脑子长大的,昨天早上他们总监还给我打包票说这事儿问题不大。”
    王寅闭着眼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火气压了下去:“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也是这么觉得。”于渃涵说,“一剑连城那边一直没动静儿,但是我听说,他打算走诉讼。”
    “让他诉去!”王寅说,“官司能打下来我名字倒着写!”
    “我也已经找律师准备了,走法律程序对我们是有利的,只不过太慢了。”于渃涵说,“当下这情况很明显是有人操控的,我觉得一剑连城自己是没有这个财力和精力的,而且他之前对待抄袭的态度可没有这么坚决。但是我想不明白,谁这么恨你啊……”
    王寅掐着眉心说:“周澜。”
    “什么?”于渃涵惊道,“你怎么确认的?那……花枕流跟他有关系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王寅说,“但是那次我跟周澜碰面,临走前他忽然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
    “他叫我前面的路好好走。”
    于渃涵纳闷儿:“什么意思?”
    “我当时没明白过来,不过现在明白了。”
    “什么?”
    “他在跟我说‘走着瞧’。”王寅说,“我把周澜压的太狠了,他不服气呢。”
    于渃涵说:“那他没必要在娱乐圈里跟你争这一口气吧!他的公司跟娱乐行业完全没有任何交集?就是想给你添堵么?”
    “事情要是周澜干的,我想不会这么简单。”王寅说,“我更倾向是一剑连城跟周澜一拍即合,除非是非常熟悉作品本身,否则谁能拿出那样的证据来。而且这样的舆论造势可不是群众自发可以形成的,是资本操控的结果。”他就是业内人士,打眼一瞧就知道里面都是什么戏路,只可惜下面那群蠢货自以为是,事情闹到无法收拾了才惊动了上面。
    “那你想怎么办?”于渃涵问道。
    “他要硬碰硬,那就硬碰硬。”王寅冷笑,“当我王寅是吃素的?”